8、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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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飞扬动了动嘴，他觉得自己想要说些什么，但这一刻，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过之前楚飞扬被大厨允许上案板了，那俩还只能蹲在地上洗菜择菜呢。

    估计还没爬起来呢。

    但是毛六咽不下这口气，他找不到楚飞羽的麻烦，听说楚飞扬开了个包子铺，就直接带人过来添乱了。

    楚飞羽跟楚飞扬可不一样，这小孩儿别看才十七八岁，精的很。长得好看，嘴甜会说话，有眼力价还会来事儿。

    但他们又没办法放弃这份工作，因为就算是临时工那都得有门路才能得到。虽然工资低待遇低，可好歹是一份工作，有个盼头。

    毕竟之后转正的要求越来越严格，有不少都四五十岁了，因为算不上正式职工，退休之后连退休金都没有。

    楚飞扬没在家，跟楚大红去屠宰场了。

    一口气买了五十斤肉，又跟屠宰场要了一副下水，半麻袋剃的干干净净的骨头和十几个鸡架。

    这次楚飞山他们还带来俩新买的大簸箩，要提前蒸一些包子放进簸箩里，用棉被盖好。早高峰是最卖货的时候，若是赶不及，会很耽误赚钱。

    这年头，小孩们都成群结队的一起去上学，不想以后，家家户户一个崽儿，精贵的不行，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接送。

    但钢管厂生产线那可都是累活儿了。扛原料，拉管材，就毛六这细胳膊细腿儿，一天下来能脱层皮。

    楚飞扬：……

    楚飞扬：……

    楚飞扬看他这副黑瘦黑瘦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又问道：“如果几年后你妈过来接你走，说她有大把的钱给你花，你去不去？”

    楚招招一摊手，“得，等着吃就成了。”说完抬屁股就跑，他还想去听收音机呢。跟他爹在一起，总被教育，就烦。

    第二天毛六又被批评了，还扣了半年的福利。

    孩子们不来这边吃饭，楚老二端了汤跟包子去后院，等孩子们吃完收拾好，把他们送出院子才回来。

    一个农村人竟然有这么多心眼子，简直跟笊篱成精似的。

    这些剔下来的骨头大多都会送去饲料厂或者肥料厂肥皂厂，不过有人愿意掏钱买自然也会卖掉。买的肉多也会搭一点儿。

    这让毛六心里极度不平衡，没少背地里说楚飞扬坏话。

    就算只是一个厂子的食堂，那也是个江湖。

    去年钢管厂之前的总厨生病了，带楚飞扬的大师傅成了总厨，其他几个人都特别的不服气。

    是啊，这么便宜，别真的是因为这个肉有问题吧？

    他长得好看，很得厂里大姑娘小媳妇儿青睐，平日里打饭都是他那一溜人最多。

    为此，毛六就把楚飞扬恨上了。

    没几天，厂里老老少少都喜欢他，毛六曾经还带人偷摸欺负过楚飞羽，结果这小子也不反抗，就红了一天的眼圈儿。

    可是现在来看，楚招招对这个当爹的，还是很依赖的。

    楚招招听多了这种话，再加上在村里待遇形成了落差反应，很有可能会导致小孩子心里变化。

    “你包的包子人能吃吗？这什么肉的啊？买一送一？这么便宜别是死猪肉吧？”

    早晨六点，楚氏包子铺开门营业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问对不对，但上辈子，楚沐晟的所作所为，已经成了他的心结，或者说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片阴影。

    他这么一说，买包子的都有些担心了。

    楚飞扬不知道自己分析的对不对，反正目前他对楚招招的恨意减少了，主要也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但楚招招也确实是有点儿熊，他已经抑制了很久想要揍小孩的冲动了。

    楚招招撅着屁股过来帮他爹一起撅豆角。

    厨房的正式工那是个美差，油水特别多，还轻松。

    后来因为实在干不了生产线的累活儿，还被降了级，工资比之前少了五块钱，也没有了油水可捞。每天他就在厂子里捡麻袋，捡好的麻袋卷成卷用独轮车往仓库推，乏味又无趣，还脏。

    哪怕最后楚沐晟不行了，找他聊继承的事，然后跟他说了很多当年和倔老头子在一起生活的多么不好的话。

    反正离学校近，几步路的事儿。第一天都已经接送过了，第二天就没有了那个必要。

    做餐饮行业其实是很累的，一大家子睡得早，但起的也早。

    鸡架上还带了鸡脖子鸡脑袋，鸡翅鸡爪子被卖卤味的买走了。

    他们得赶早去买肉，要炖高汤，剁肉馅。

    第一批过来的是下夜班或者上早班的，还有周围起得早的大爷大妈，拿着盆子饭盒等着买包子回去伺候家里大大小小的。

    楚招招对之前那个几乎没有什么印象的亲妈还是很期待的，在村里，有个上大学的妈妈那是一种荣耀，是可以抬头挺胸招摇的，甚至因为这个原因，他都能招来不少小弟。

    楚大红两口子在外面张罗，楚飞扬往外看了眼，那个虎哥和宁贺云都没来。

    里院里几个小家伙们睡的正香，外院已经热火朝天。

    不过曾经看过一本书上说，家庭环境会对孩子的成长带来很大的影响，甚至会影响性格和为人处世的态度。

    楚依依楚双双笑着跑过来，接过豆角，“三哥偷懒了！”

    这个毛六就给下了好几次绊子，什么往腌制好的咸菜缸里扔土坷垃，或者往炖好的菜里面倒醋之类这种行径，层出不穷。

    楚飞羽已经接替了楚飞扬的工作，在镇钢管厂食堂做临时工。这年头正式工很难得，每个厂都有大量的临时工，有的做了几十年临时工都没办法转正。

    “择个豆角子这么麻烦？天都黑了，你们爷俩不会是去种豆角了吧？”

    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看这些了，外面排队的人越来越多，进屋吃饭的人也多了起来。两个嫂子不停的擀皮供楚飞扬包包子，大哥跟屋里张罗，二哥进了后院，他得把家里那些上学的上班的小崽子们都喊起来。

    楚妈风风火火的过来，一把抄起盆里的豆角，“行了行了，不用你们爷俩。等你俩，饭都吃不上！大丫二丫，赶紧过来把豆角撅了，炖个豆角子咱就开饭了！”

    或许，楚招招早晚还得回到张艳茹身边，这也未必是自己能控制的。

    但上辈子，倔老头子是独自见的张艳茹，并且拒绝了张艳茹给的钱。回来之后，楚家必定是知道了张艳茹的所作所为，就算不当着楚招招的面说，但背地里也会说张艳茹坏话。

    这年头，敢辞职经商的，真的都是非常有魄力的人了。

    之前的楚飞扬是个闷罐子，三脚踹不出来个屁的那种。现在的楚飞扬又麻利儿的辞职了，换成了他弟弟楚飞羽。

    俩哥哥剁肉馅，俩嫂子择菜洗菜，老两口和面，楚飞扬就收拾那些骨头鸡架，炖汤。

    楚飞扬有点儿欣慰，但还没等他把这种欣慰表达出来，楚招招又道：“不行，我得去。大把的钱呢！弄回来给爸和爷爷奶奶花！”

    他们昨天一回去就去水磨坊磨面了。村里自己村的粮食都是麦子粒棒子粒，想要吃面就得去磨坊磨。昨天还让磨坊的人加了班，为此付出了一块钱的代价。

    毛六又不傻，他发现这个楚飞羽比剃了毛的猴还精，这接替他哥的工作才几天啊，会计张姐就琢磨着要给人转正了。

    楚飞扬扫了他们一眼，这几个都是钢管厂的职工，俩正式工，四个临时工。有两个跟他一样在厨房工作。

    不到四点，厨房里就忙乎起来了。

    “哟，这不是楚飞扬吗？怎么？跟食堂干不下去了？”屋里进来几个年轻人，不过看着就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

    其实告发他的也不止楚飞扬，但只有楚飞扬是农村的，还是个临时工。

    因为被之前和现在的楚飞扬抓到过几次，被开大会批评，直接从厨房调到生产线上去了。

    “啥偷懒，你三哥今天累够呛。”楚妈又赶紧维护自家三儿，“不想干活就屋里待着去，把风扇打开吹吹。”说完，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楚招招听完楚飞扬的问话，直接摇头道：“不去，不要她的臭钱！”

    这年头的人买东西，就讲究实惠。买肉不想要骨头，买鸡也不想要骨头。要不是这边不卖鱼，估计卖鱼也不想要骨头。

    凌晨三点，俩哥哥嫂子就跟着牛车把粮食蔬菜运来了，这次带来了十几个麻袋的粮食。给老牛累的不行。

    楚飞扬他弟叫楚飞羽，据说小的时候起名叫飞鸟，后来觉得飞鸟不好听，改成了飞羽。不过这孩子小名就叫胖鸟，据说生下来的时候足足八斤，把楚妈给折腾坏了。

    早晚得憋个大的！

    楚飞扬觉得自己面对楚招招还是很纠结的。这个人长大了，就会变成渣爹，但是他小的时候，既照顾弟弟妹妹，也会帮家里干活，瞅着不像个坏小孩儿。

    鸡脖子鸡脑袋对楚飞扬来说也是好东西，收拾干净了卤好，等中午爷几个还能喝顿小酒儿。

    食堂里有几个大师傅，属于不同派系的，平日里也争得厉害。每个大师傅手底下都有正式工和临时工的名额，招来的都算是自己这一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