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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鹤说：“我清醒了。”
云雀是他就在宫中的眼睛，若非有大凶之事发生，它是绝不可能离开靖京的。
化鹤愤恨地抬起头，他双目赤红，将晏安的手用力摁进自己的胸口，那里血气浓郁，湿漉漉的。
“……”
果然，就在两人即将与风雪融为一体之时，化鹤忽然轻声开口了，他卑微道：“老师……”
四周风停雪停，天地苍茫间，罪神已经尝到了破坏规则的苦果。
他的心口永久地留下了诅咒之刃的伤口，一天比一天空落落。要说他这个人也真是很可笑，既无法承受这样的苦痛，又不愿将痛楚的源头治好。
“不是说这个。”化鹤有些幽怨地抬起头, “皇帝将逆反的缘由推到我身上怎么说呢？他应当是明白我不把尘蚁的小算计放在眼里，又或者是背后有什么妖魔鬼怪撑腰，因此不怕得罪我，总之他猜准了，我的确懒得插手尘世争斗之事。”
小僮提醒道：“你心口流血了。”
化鹤了无生气地点点头，顺从地披上了衣裳，跟随水茗祈回到神地。但他此番作为实在太过火，除了自食恶果，还须得遵守规矩，面壁思过一百五十年之久。
他说：“老师，醒醒。”
晏安语无伦次地将自己说红了，又扶额道：“我不说了，你懂我意思就好。”
“住口！混账！你胆敢——”他一把掐住小僮的脖子，在对方毫无搏动的脉搏里，终于想起来了。
化鹤抬起头, 目光沉郁：“吵什么吵？把它扔了，我重新为你折一只。”
化鹤说：“我好痛……这里痛，这里也痛，我好像要死了……”
“打开结界, 我得回去。”晏安一手轻拍化鹤的背, 一手安抚头顶的云雀，心里暗自叫苦：怎么两只鸟都难哄？
红衣从树上垂下，仿佛摇摇晃晃的幔帐，他时常躺在树上打盹，喝着花露和果浆酿造的酒，有时很快活，有时却很失意。
吃药也痛，不吃药也痛。
正说着, 飞了老远的云雀忽然又拍着翅膀折回来。它落到晏安的头顶, 叽叽喳喳地蹦跳，仿佛晏安的懈怠令它怒火滔天。
晏安心里沉沉：“此时此刻，你就不要闹脾气了好吗？我不会不管你，但靖京中——”
一路上云雀都叽叽喳喳，化鹤说个不停，热情似火，倒显得晏安很沉闷似的。
第94章 幽怨
“放肆，你太放肆了！”化鹤跌跌撞撞，扶着树犯头疼，“这是什么道理？为何只有我能瞧见？”
不知这样跪了多久。
化鹤抵回晏安的肩, 蔫了吧唧地“嗯”了声：“怎么办？”
云雀闭着眼狂扇翅膀，刚要起飞又被拽下来。晏安直视他，说：“不。”
化鹤不看他。
而现在天色将歇，化鹤必须重复无数次的做法，将傀儡焚毁。小僮说：“你糊涂了吗？”
水茗祈没有催，怀中的瓷瓶映出里面的火影，她抬手将衣裳扔在了化鹤的身上，不是很有耐心，而是很有自信。
化鹤听得身心舒畅，胸口也没那么疼了，他笑起来，风流得很：“记得你说的话，忘掉的人要受一千年折磨。走吧，结界开了，我能感知到，山下那群凶神恶煞之众已经到了，千万小心。”
化鹤哼了两声，又开始了别的话题。
“……”
化鹤目光震颤，登时酒醒。
于是最让罪神长记性的惩罚从那一刻开始。
水茗祈道：“你不是放不下吗？多看看吧，看到你厌倦为止。”
小僮不厌其烦地说：“因为我已经死了啊。”
小僮后退两步避开，化鹤就罩了层结界，他说：“你怎么你怎么不藏一下呢？”
往事斑驳，如同院墙上剥落而下的尘泥。这点碎屑落到晏安的肩头，却压得他喘不过气。
她不再同先前两位一样，出了事就将化鹤关禁闭。水茗祈想了个新的法子，她将瓷瓶中的甘露尽数倾倒，化作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
晏安睁眼，发现自己的额头有血流下。火云雀不知什么时候踩上了他的脑袋，俯身狠狠啄烂他的额心，这才将他唤醒。
树底下有名打伞的白衣傀儡小僮，路过之时被化鹤倾洒的酒滴淋到。他仰高伞面，瞧见树上的人，习以为常道：“化鹤，你又喝酒了。”
傀儡而已，她笃定化鹤不敢发一辈子疯。
“你太冷淡了！”化鹤也是忍了一路似的，咕哝道，“分明瞧见了那么多就算一时想不起来，也不能半点不关心吧！”
神山间被暴雨冲出一座大坑，又被雨水填满，成了座湖泊。湖泊仿佛一面镜子，之下有座幻相化作的领域，所有想念的、执着的、刻骨的岁月都装进蜃镜内。
他之所以能独自活得潇洒，是因为在这百年间，临予从没有离开过。起初的二十年里，化鹤被胸口的疼痛折磨到甚至无法起身。他躺在暗无天日的禁室里吃过很多药，一遍遍忏悔，好像这样就能求得保佑和宽恕，以减轻痛楚。可那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神啊。
“你看我！这个可怜虫……”化鹤愤红了眼, 大笑道，“好可笑的神！心都伤透了，胸腔都空了！竟流不出一滴眼泪。你你不是来杀我的吗？”
说着已经抬手，晏安赶紧摁住化鹤的动作：“你打它干吗？我走的时候宫中已出现些前兆, 在这耽搁的这些时候, 不知山下已过了几时, 它平日里学你吃吃睡睡，很少沉不住气。恐怕宫中异变已生！”晏安垂眸, 轻声问，“宫中肯定派人来寻我了, 我来之后, 你在山下设了结界对不对？”
话音刚落，化鹤的散灵就附进了云雀身体。晏安借用了化鹤的羽扇，扇掉了途中的浓雾。
一百五十年后，化鹤出关，他自知真灵是苦果，有了教训，他再也不敢逾矩，乖乖呆在规则框条之内。同过去万万年一样，他平日里除了上课，便是以折纸为乐，耗费光阴。逐渐地，山间再次被他的纸傀儡填满。
一提这个，晏安的脑子就顿时变得稀里糊涂。他不是没看见那位叫“临予”的傀儡的模样，也不是毫无疑虑，晏安头疼地说：“我们先不要说这件事了，给我一些时日捋一捋，眼下还有十万火急的事。”
白昼将来之时，傀儡陪在他的身侧，化鹤蜷缩在傀儡身侧，不敢惊动这场梦。夜里他清醒了，便亲手将傀儡销毁，等待水茗祈每日的审查。
水茗祈的瓷瓶中焚毁了数十万的傀儡，每个傀儡都是临予的模样。终于在化鹤与她刀剑相向之时，她明白了什么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
晏安听着那些重复的盘问，道：“你能不能留些力气？”
后来的几十年，化鹤总算琢磨出了减轻疼痛的办法——他按照临予的模样，造了个一模一样的、彻彻底底的假傀儡。
晏安制止道：“好了，你不要闹了。可爱不是重点不是，你别难过，我的意思是，是你就好不是，也别笑？”
水茗祈冷声道：“真灵之祸，因果之苦，非疾非病，你本不该动乱心思，如今醒悟就好，来日不久就会痊愈。”
“倘若你被万人唾弃，我被人人喊打，那我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如此……”晏安说，“同流合污吧老师。”
晏安快被化鹤的神情击碎了。他注视着化鹤, 忽然深吸一口气, 再缓缓吐出，压着情绪道：“你真的觉得我会杀你吗？”
小僮目光冷淡淡：“有什么好藏的，反正只有你能瞧见我。”
水茗祈骗他。
化鹤扔了酒壶，从树上落下来，他层层叠叠的红衫绽放而下。
化鹤说：“老师……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么痛……我，我根本受不了……怎么会这么痛……我再也不玩了……求你原谅我，救救我……我生病了……求你给我解药……”
化鹤喃喃道：“老师，我知错了。”
化鹤抹了眼角，恢复些活力，柔声道：“你是太子，我是神祇，天下人之于你我皆是苍生。可独独不同的是，你是凡尘身，就要管凡尘事，还要受凡尘事牵连，参与凡尘因果。一言蔽之，你现在回去，铁定完蛋！说不准整个国家都在通缉你我！”
晏安有些受惊，需要极力克制才没有推开化鹤。
小僮扔了伞，在日落之时化成了一捧灰。化鹤捂住心口，在迎接审视到来的同时，也做好了迎接绞痛到难以入睡的漫漫长夜的准备。
化鹤拢紧衣裳，遮住那里空洞的窟窿：“我会好的。”
化鹤道：“我会受罚，我会听话，我再也不胡闹了，老师……老师，你可以救救我吗……求你救救我………”
他说：“对不起，我错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过了多久？直到心口的诅咒和疼痛已经无法再令他发疯，生活仿佛回归正轨，然而世人可求得神祇保佑，神祇却面对死门无果。
化鹤怔忡在原地，片刻后，他才低笑一声，心情终于舒坦了：“我罚戒未完，真身又受损，此时下山容易暴露命门，况且蜃镜强行禁锢着我的魂魄，没办法脱身。不过你不要怕，我会和来时一样，分出灵识附身在它……呃，”化鹤瞥了眼正在吃晏安头发的火云雀，真诚地说，“我重新为你折只猫吧，我说真的，猫多可爱。”
“你说得好容易，却诅咒了我六千年……”化鹤盯着他，目光阴郁，一字一句道：“你怎么不杀了我！”
化鹤想起来了，面前这个傀儡就是临予。
化鹤失了力气，将脑袋埋在晏安的肩头，闷声道：“我痛得动不了……你不要管我了。”
“我只是有点生气，气竟然连你也一声不吭就将我丢下。”晏安顿了下，“父母如此, 兄弟如此你怎么可以也这样？”
话没说完，化鹤却拉住了他。
] 化鹤说：“我清醒了。”
云雀是他就在宫中的眼睛，若非有大凶之事发生，它是绝不可能离开靖京的。
化鹤愤恨地抬起头，他双目赤红，将晏安的手用力摁进自己的胸口，那里血气浓郁，湿漉漉的。
“……”
果然，就在两人即将与风雪融为一体之时，化鹤忽然轻声开口了，他卑微道：“老师……”
四周风停雪停，天地苍茫间，罪神已经尝到了破坏规则的苦果。
他的心口永久地留下了诅咒之刃的伤口，一天比一天空落落。要说他这个人也真是很可笑，既无法承受这样的苦痛，又不愿将痛楚的源头治好。
“不是说这个。”化鹤有些幽怨地抬起头, “皇帝将逆反的缘由推到我身上怎么说呢？他应当是明白我不把尘蚁的小算计放在眼里，又或者是背后有什么妖魔鬼怪撑腰，因此不怕得罪我，总之他猜准了，我的确懒得插手尘世争斗之事。”
小僮提醒道：“你心口流血了。”
化鹤了无生气地点点头，顺从地披上了衣裳，跟随水茗祈回到神地。但他此番作为实在太过火，除了自食恶果，还须得遵守规矩，面壁思过一百五十年之久。
他说：“老师，醒醒。”
晏安语无伦次地将自己说红了，又扶额道：“我不说了，你懂我意思就好。”
“住口！混账！你胆敢——”他一把掐住小僮的脖子，在对方毫无搏动的脉搏里，终于想起来了。
化鹤抬起头, 目光沉郁：“吵什么吵？把它扔了，我重新为你折一只。”
化鹤说：“我好痛……这里痛，这里也痛，我好像要死了……”
“打开结界, 我得回去。”晏安一手轻拍化鹤的背, 一手安抚头顶的云雀，心里暗自叫苦：怎么两只鸟都难哄？
红衣从树上垂下，仿佛摇摇晃晃的幔帐，他时常躺在树上打盹，喝着花露和果浆酿造的酒，有时很快活，有时却很失意。
吃药也痛，不吃药也痛。
正说着, 飞了老远的云雀忽然又拍着翅膀折回来。它落到晏安的头顶, 叽叽喳喳地蹦跳，仿佛晏安的懈怠令它怒火滔天。
晏安心里沉沉：“此时此刻，你就不要闹脾气了好吗？我不会不管你，但靖京中——”
一路上云雀都叽叽喳喳，化鹤说个不停，热情似火，倒显得晏安很沉闷似的。
第94章 幽怨
“放肆，你太放肆了！”化鹤跌跌撞撞，扶着树犯头疼，“这是什么道理？为何只有我能瞧见？”
不知这样跪了多久。
化鹤抵回晏安的肩, 蔫了吧唧地“嗯”了声：“怎么办？”
云雀闭着眼狂扇翅膀，刚要起飞又被拽下来。晏安直视他，说：“不。”
化鹤不看他。
而现在天色将歇，化鹤必须重复无数次的做法，将傀儡焚毁。小僮说：“你糊涂了吗？”
水茗祈没有催，怀中的瓷瓶映出里面的火影，她抬手将衣裳扔在了化鹤的身上，不是很有耐心，而是很有自信。
化鹤听得身心舒畅，胸口也没那么疼了，他笑起来，风流得很：“记得你说的话，忘掉的人要受一千年折磨。走吧，结界开了，我能感知到，山下那群凶神恶煞之众已经到了，千万小心。”
化鹤哼了两声，又开始了别的话题。
“……”
化鹤目光震颤，登时酒醒。
于是最让罪神长记性的惩罚从那一刻开始。
水茗祈道：“你不是放不下吗？多看看吧，看到你厌倦为止。”
小僮不厌其烦地说：“因为我已经死了啊。”
小僮后退两步避开，化鹤就罩了层结界，他说：“你怎么你怎么不藏一下呢？”
往事斑驳，如同院墙上剥落而下的尘泥。这点碎屑落到晏安的肩头，却压得他喘不过气。
她不再同先前两位一样，出了事就将化鹤关禁闭。水茗祈想了个新的法子，她将瓷瓶中的甘露尽数倾倒，化作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
晏安睁眼，发现自己的额头有血流下。火云雀不知什么时候踩上了他的脑袋，俯身狠狠啄烂他的额心，这才将他唤醒。
树底下有名打伞的白衣傀儡小僮，路过之时被化鹤倾洒的酒滴淋到。他仰高伞面，瞧见树上的人，习以为常道：“化鹤，你又喝酒了。”
傀儡而已，她笃定化鹤不敢发一辈子疯。
“你太冷淡了！”化鹤也是忍了一路似的，咕哝道，“分明瞧见了那么多就算一时想不起来，也不能半点不关心吧！”
神山间被暴雨冲出一座大坑，又被雨水填满，成了座湖泊。湖泊仿佛一面镜子，之下有座幻相化作的领域，所有想念的、执着的、刻骨的岁月都装进蜃镜内。
他之所以能独自活得潇洒，是因为在这百年间，临予从没有离开过。起初的二十年里，化鹤被胸口的疼痛折磨到甚至无法起身。他躺在暗无天日的禁室里吃过很多药，一遍遍忏悔，好像这样就能求得保佑和宽恕，以减轻痛楚。可那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神啊。
“你看我！这个可怜虫……”化鹤愤红了眼, 大笑道，“好可笑的神！心都伤透了，胸腔都空了！竟流不出一滴眼泪。你你不是来杀我的吗？”
说着已经抬手，晏安赶紧摁住化鹤的动作：“你打它干吗？我走的时候宫中已出现些前兆, 在这耽搁的这些时候, 不知山下已过了几时, 它平日里学你吃吃睡睡，很少沉不住气。恐怕宫中异变已生！”晏安垂眸, 轻声问，“宫中肯定派人来寻我了, 我来之后, 你在山下设了结界对不对？”
话音刚落，化鹤的散灵就附进了云雀身体。晏安借用了化鹤的羽扇，扇掉了途中的浓雾。
一百五十年后，化鹤出关，他自知真灵是苦果，有了教训，他再也不敢逾矩，乖乖呆在规则框条之内。同过去万万年一样，他平日里除了上课，便是以折纸为乐，耗费光阴。逐渐地，山间再次被他的纸傀儡填满。
一提这个，晏安的脑子就顿时变得稀里糊涂。他不是没看见那位叫“临予”的傀儡的模样，也不是毫无疑虑，晏安头疼地说：“我们先不要说这件事了，给我一些时日捋一捋，眼下还有十万火急的事。”
白昼将来之时，傀儡陪在他的身侧，化鹤蜷缩在傀儡身侧，不敢惊动这场梦。夜里他清醒了，便亲手将傀儡销毁，等待水茗祈每日的审查。
水茗祈的瓷瓶中焚毁了数十万的傀儡，每个傀儡都是临予的模样。终于在化鹤与她刀剑相向之时，她明白了什么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
晏安听着那些重复的盘问，道：“你能不能留些力气？”
后来的几十年，化鹤总算琢磨出了减轻疼痛的办法——他按照临予的模样，造了个一模一样的、彻彻底底的假傀儡。
晏安制止道：“好了，你不要闹了。可爱不是重点不是，你别难过，我的意思是，是你就好不是，也别笑？”
水茗祈冷声道：“真灵之祸，因果之苦，非疾非病，你本不该动乱心思，如今醒悟就好，来日不久就会痊愈。”
“倘若你被万人唾弃，我被人人喊打，那我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如此……”晏安说，“同流合污吧老师。”
晏安快被化鹤的神情击碎了。他注视着化鹤, 忽然深吸一口气, 再缓缓吐出，压着情绪道：“你真的觉得我会杀你吗？”
小僮目光冷淡淡：“有什么好藏的，反正只有你能瞧见我。”
水茗祈骗他。
化鹤扔了酒壶，从树上落下来，他层层叠叠的红衫绽放而下。
化鹤说：“老师……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么痛……我，我根本受不了……怎么会这么痛……我再也不玩了……求你原谅我，救救我……我生病了……求你给我解药……”
化鹤喃喃道：“老师，我知错了。”
化鹤抹了眼角，恢复些活力，柔声道：“你是太子，我是神祇，天下人之于你我皆是苍生。可独独不同的是，你是凡尘身，就要管凡尘事，还要受凡尘事牵连，参与凡尘因果。一言蔽之，你现在回去，铁定完蛋！说不准整个国家都在通缉你我！”
晏安有些受惊，需要极力克制才没有推开化鹤。
小僮扔了伞，在日落之时化成了一捧灰。化鹤捂住心口，在迎接审视到来的同时，也做好了迎接绞痛到难以入睡的漫漫长夜的准备。
化鹤拢紧衣裳，遮住那里空洞的窟窿：“我会好的。”
化鹤道：“我会受罚，我会听话，我再也不胡闹了，老师……老师，你可以救救我吗……求你救救我………”
他说：“对不起，我错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过了多久？直到心口的诅咒和疼痛已经无法再令他发疯，生活仿佛回归正轨，然而世人可求得神祇保佑，神祇却面对死门无果。
化鹤怔忡在原地，片刻后，他才低笑一声，心情终于舒坦了：“我罚戒未完，真身又受损，此时下山容易暴露命门，况且蜃镜强行禁锢着我的魂魄，没办法脱身。不过你不要怕，我会和来时一样，分出灵识附身在它……呃，”化鹤瞥了眼正在吃晏安头发的火云雀，真诚地说，“我重新为你折只猫吧，我说真的，猫多可爱。”
“你说得好容易，却诅咒了我六千年……”化鹤盯着他，目光阴郁，一字一句道：“你怎么不杀了我！”
化鹤想起来了，面前这个傀儡就是临予。
化鹤失了力气，将脑袋埋在晏安的肩头，闷声道：“我痛得动不了……你不要管我了。”
“我只是有点生气，气竟然连你也一声不吭就将我丢下。”晏安顿了下，“父母如此, 兄弟如此你怎么可以也这样？”
话没说完，化鹤却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