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惊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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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内又是一阵惊叫，云琅退开几步，拎起裙子，顶着肩膀往上撞。“砰”一声，门晃晃悠悠几下，还是没有撞开。

    床头横倒着一个老头儿，浑身赤裸，不着寸缕。他仰面倒头，花白的胡子垂下，一双眼死死瞪着。

    云琅抬头望着他，泪水濛濛。

    消息一下子就传开来，姑娘们也不睡了，纷纷挤在一团低声议论。嫖客们或有那儿胆小的，提起裤子就走；或有那儿胆大的，问清楚情况后嘻嘻调侃几句，又搂着姑娘回去睡了。

    云琅连忙冲出去，使劲儿拍打隔壁的门：“青芙！青芙！”

    奚恒没空理会这美人儿的楚楚可怜，推开门，抬脚就要往里迈。忽的，裤脚被一双玉手揪住，他低头，正对上姑娘莹莹的泪目，可怜巴巴看着自己，带出嗡嗡的鼻音：“腿麻了，起不来。”

    玉春苑闹出人命了。

    “啊！！！”

    云琅吓得呆住了，她勉强稳住心神，挪到床边，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奚恒脚下生风，三两步就跨到门边，睨了眼蹲在门口的女子，鼻涕眼泪哭花了脸，形容委顿，面色凄惶。

    青芙被人裹着锦被架了出去，龟奴抬她的时候她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蹬腿甩手，嚎啕大叫，简直要把个嗓子哭裂了。

人，他不过是开个小破布庄，还成天忝着脸在外头吹嘘，吹得他好像真有了家财万贯似的，实际就光一张嘴会摆阔。每次云琅跟他要点打赏，就跟从他牙缝里抠菜叶似的，又少又恶心，没得叫人磕碜。

    青芙正紧紧拥住锦被，缩在床角，雪白的肩膀露着，浑身抖如筛糠。

    云琅赶忙跳进去，借着房中微弱的灯光，看到床上令人震悚的一幕。

    柳三姨出来时差点被她绊了一跤，她腿一抬，将云琅踹到一边：“个丧门星，拦在死人门口做什么？晦气！”一边叉着腰回头，吩咐道：“快快快！把门关上，谁也不要动，等官府来人了再说。”

    “呀！”她惊叫着弹开，腿一软，跌坐在地。

    “赶紧走开，案发现场，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他声音冰冷，像是一桶凉水兜头泼下。

    是隔壁的青芙。

    周围陆续有房门打开，探着头往这边瞧。两个龟奴踩着楼梯上来，二人合力抬起脚用力一蹬，哐一声，门终于被撞开。

    她吓得手一哆嗦，手中的耆草掉了。

    没想到兰烟白日里的玩笑话，竟然一语成谶了。

    云琅讨厌谁，就叫“神威大将军”去斗谁。

    “啊！！！”

    蹬蹬蹬，一群人踩着楼梯疾步而来。云琅抬起头，却见奚恒迎面走来。他一身官服官帽，脚蹬皂靴，腰佩弯刀，龙行虎步，英挺威严，有一种叫人只想仰望的气势。

    不知不觉，月色入户，云琅的房间里响着蛐蛐儿的聒噪声，她还在看两只蟋蟀斗得难舍难分，兴味正浓间，隔壁响起了一阵尖啸声。

    云琅失神地靠在门边，缓缓蹲下，拳头抵住嘴，呜呜咽咽说不出话。

    云琅手脚并用地爬着，挪到一边，虚脱地靠住墙。

    云琅就这样仰着头，呆呆地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她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他第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