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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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有结论？”

    周则景一心在那鹿竹图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脱口未道：“什么合格？”

    周则景蓦然看向他。

    裴琼枝压低声音，“你的，小药童?”

    她低着头，感受到一阵淡淡的沉香环绕于侧，那覆在手心的帕子被人拿起。

    周则景纳闷，不知道靖王为什么说这话，这帕子在她这儿就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便炸了，她留着有什么好处，除非靖王以为她喜欢他。

    周则景碰上他的手腕时，不禁感到一阵凉意，她将右手三指放在裴琼枝桡骨位置，轻轻搭上裴琼枝的脉。

    裴琼枝被她吓了一跳，有些无奈的笑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她悄悄抬起头，只见裴琼枝露出浅浅笑容，语调有些温和，忽的，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他颠了颠手中的玉坠，眨了眨眼睛，道：“但你确定要还给我吗？”

    可在周朝的古籍中竟然将两种脉搏记反。要知道，中医用药，讲求滋阴补阳，要是阴阳大逆，岂不从用药上便南辕北辙。

    裴琼枝指着那黑色的长条道：“这是什么？”

    看到裴琼枝毫不掩饰的笑意，周则景有些羞意，她在著书时发现周朝大部分的医学典籍并无配图，不论是学童学习还是药草研究都多有不便，她打算学习《本草纲目》，将涉及常见的药草图画出。

    周则景这才想起，靖王是站在她的位置上，如今天却刚蒙蒙亮，想来是在等她。

    她就是说靖王有神经病，不说谁大冬天拿扇子，好好的亲王不当，莫名其妙说要当什么药童，太医院多少经验丰富的太医，他却要找她这个小小太医令。

    裴琼枝表情依然如旧，他温柔地带着笑意，仿佛流淌东去的春水，能包容一切溪流。

    当她看清裴琼枝手中拿的是什么的时候，忍不住脸颊一红。

    “求？”

    却不想，画功有限。

    “自然不会!”周则景猛然抬起头。

    二人一时无话。

    周则景大喜过望，那鹿竹比例，形状正是合适，与她想画出的竟是一模一样。

    “无妨。”

    《为什么我每天都在作死》

    “有！有大问题！”周则景出声叫道。

    只是肺痨治病，前期以药物服用调理，后期严重者，需要施以手术，她研究周朝医书时，发现周的临床手术方面技术之匮乏，除了常见的受伤后的清创，其他的一概不曾记载，她曾经向太医院的御医提出临床手术的可能性，却被其严厉回绝，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下，加之黄权威压，谁也不敢拿皇家开玩笑。

    周则景倒吸一口凉气。

    裴琼枝低眉，他清明的眸子被浓密乌黑所遮挡。他的目光在周则景凌乱的医书中，静静看向了押在最下面的纸张。

    她的案上各类纸张铺满了整张桌子，上面的墨痕已干，确实写了一半的，明显是被主人匆匆搁置。书案旁罗列着残破的文献，给主人堪堪用砚台压住，才不至于随风散落。

    比如《伤寒论》中提到“脉来缓，时一止复来者，名曰结。脉来数，时一止复来者，名曰促”【注】意思是脉搏缓慢，时停而再搏动为结脉；脉搏快，停而再动，视为促脉。阳盛为促脉，阴盛为结脉。

    “我愿意试试。”

    周则景沉吟片刻，道“脉象虚浮，沉而无力，显现部较浅，重压反弱。”

    “不是的。”裴琼枝                                                温和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周则景的话语，“什么蒲柳千金的，不是这样的。”

    只见裴琼枝竟缓缓弯腰，他向她行礼，他声音清越，带着说不出的信任与坚定：

    不过裴琼枝只是轻笑一声，随机，他将周则景画的虫子放在一边，又抽出了一张宣纸，他挽起自己衣袂，细细磨起砚来，只见他持笔，笔尖轻点墨，手腕移动间，如游龙。

    “那这黑黢黢的一团是什么？”

    裴琼枝轻轻抽出那压在最下面的纸张，只见上面赫然显着淡淡墨痕，几个墨色的线条横在纸上，宛如刚才泥土里钻出来的蚯蚓，旁边还有几个泥点子般的黑疙瘩。

    周则景认真地思索，不曾回答，那裴琼枝见周则景没什么反应，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帕子缓缓收起，将那帕子系于腰间。

    “……鹿竹”

    “请大人，为我祛病！”

    “不，不是，”她吓得够呛，磕磕绊绊地向靖王作揖，她将腰弯得极低，“小人是一届宫人，身份卑微，殿下千金之驱，与奴婢云泥之别，奴婢蒲柳之身，卑贱之人，怎能与……”

    周则景一时被他的话镇住，忘了言语。

    她此前尝试了一下午，画了五次，画出了五条虫子。

    她对上了裴琼枝温柔的眼眸，他好像早就知道她会说这种话，从说话开始默默等着她的回应。

    她欲将《伤寒杂病论》的成果传于该朝，她短短几天内将周朝所有相关伤寒病的记载全部找齐，也庆幸于是在皇宫内，太医院所收集的医学典籍也相对全面。

    裴琼枝的声音缓缓响起，“怎么样？我可合格？”

    裴琼枝目光陡然移动至案几前，周则景前几日走得匆忙，桌子上未曾收拾。

    “啊……”裴琼枝叹了口气，“李太医是我忘年交，早听她提起宫内女官医术颇高，甚于许多宫内老人；几日前对弈后，方才听他提起，你便是那宫内最近传奇！”

    “噗。”裴琼枝忍不住笑出了声。

    裴琼枝听了这话含笑点了点头，道：“我幼时自带不足之症，长犯咳疾；每岁每年，春分秋至，必犯硕疾，八岁时，受了杖刑，以至于咳血；从小到大，陛下请了无数太医为我治疾，却都不见起色；陛下怜我，这些年放我随性而动，大夫道我活不过十七，我常听宫内小黄门议我时日无多”，他似是轻叹了一声，小心翼翼看向面前的人，道，“你说，我竟一点活头都没有吗?”

    良久，裴琼枝问道：“如何？”

    周则景只能一边著《伤寒论》，一边为周朝的古医典进行修订。

    从第一次见面精准得从人群中抓出她，到宫宴上为只有一面之缘的他出面解围，他们明明不曾相识，他却好像在关注她。

    周则景一愣，有些怀疑地仔细瞧了瞧面前这亲王一眼，那亲王眉眼弯弯，只是淡淡注视着她，表情并无何异常。

    前几日有阿朱在旁帮忙，后几日阿朱走后，周则景便一个人，她通读了能收集到的所有医典，发现他们对于伤寒病的研究有了一定认识且相对全面，但却存在这不足。

    其实细细想来，这个靖王，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便处处透露着古怪。

    是不是风度翩翩她不知道，反正是挺有病的。

    周则景强装镇定：“我画得草药图。”

    “至于我来这里嘛，自然是有事求姑娘的。”

    “殿下在我案几前可否是在等我？不知殿下何事？”

    周则景眉头一蹙，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顺着他的目光而下。

    裴琼枝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纸，道：“这是什么？”

    “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你不觉得有了扇子后，小王更显风度翩翩吗？”

    “气血两虚。”

    周则景：……

    “啊？”周则景惊呼出声。

    你救了阿嫂，别人都道你是天才医师，别人都抛弃我，只有你愿意救我，你我根本不是什么云泥，是我在深潭，等你来拉我上去；我给你十成信任，赌那一成救我的可能性！”

    他将被宽袖遮挡的手露出，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带着病态的瘦与白皙。

    周则景看到靖王持扇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即只听他爽朗一笑，“蹭”得一声开扇，神情骄傲道：

    裴琼枝眉眼淡淡，“人们常说，久病自然成医。我久病，却未尝真正了解过自己的病症，方才听你说什么千金云泥，非也。

    “……它的叶子。”

    对于她医典上提出的缺漏，在拿给太医院众人进行考证分析，大多得到了认可，于是她在太医院的地位愈发高了。

    周则景定睛一看，图中根茎分明，枝叶大小合理，不正是鹿竹！

    “哪怕需要开膛破肚，我也愿意一试。”

    裴琼枝却似乎明白了周则景在犹豫什么，他轻声道“前几日，那太医院一位为我诊脉的太医说：‘我们太医院来得那位女官大人，是个医学奇才不错，但终究是过犹不及，奇得过了，竟成大逆不道了’，我详细问了，那人说，那位女官大人，竟言‘开膛破肚能为人治病。’之言语。”

    他用眼神示意，“你把把脉。”

    她便开始了详细对医典裨补阙漏。

    说着，她看到靖王眸子中闪过一瞬惊喜，她生怕那靖王再跟他继续说下去，赶忙转移话题，她匆匆将香囊中的帕子取了出来，轻轻屈膝，双手奉上那帕子道：“奴婢多谢殿下昨夜解围与提点之情！大恩大德，奴婢必将图报！”

    周则景艰难道：“确实……显得您……仪表堂堂！”

    自他说话时，周则景便默默盘算着，肺痨吗？她心想；在古代，肺痨确实是不治之症，当时的医学水平，对于医疗的认知不法治愈该疾病，掌握现代医学的她，虽只有一人，她下意识想到了系统的积分商城，她愿意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