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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主人来,对面嚎叫的母猫总算安静下来。但她也嗅到了生人味道,刷的一下退回窝里只露出两个眼睛盯着外面。

    ·

    另一人答,“嗨,家里母猫才生了猫崽,怕是被惊着了。”

    她其实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勉强看了眼自己所处的环境又沉沉睡去。

    这样大的风雪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这里是她唯一能选择的藏身处。

    叶离离看着这几个平常的名字,没什么想法,就势一趴装作自己只是一块镇纸。

    你别叫了,这样的天叫一晚上也没有人会走出温暖的屋子来看你的。

    猫进入人类的生活很早。

    好在叶离离不是普通猫崽。

    叶离离抖了抖耳朵,觉得这两个字倒是听过,而且好记。

    “自然。不过你要带走这只?连生母都丢出窝的,怕                                                是你我更养不活。”

    倘或是普通的小猫崽,自然是不可能养活的。

    “醒的真是时候,且来看看喜欢哪个名字。”

    “张兄……莫不是你?”

    叶离离此刻几乎陷入沉眠,唯有耳朵还跟着声音来源颤动。

    “莫不是因为我这个生人上门?那可真是罪过。”来客被主人引着推开了柴房的门。

    叶离离化形却很晚。

    只是有人写下了诗句,例如“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穿鱼新聘一衔蝉,人说狸花量直钱”①这样可爱的句子。

    她的眼皮子一只在往下掉,连母猫驱逐的声音都变得隐隐约约。

    倒不是叶离离故意不走,只是外面的风雪太大,前路难行。

    “她既然孤零零一个待在这儿被我俩瞧见,也算是缘分。养不养得活,也随天意罢。”

    但对叶离离可不为难雌性,就只好拿解闻声下手实验。

    她是个哑巴。

    大概是生人的味道刺激了母猫,她弓起身子低吼着,还亮出了爪子。

    于是她就真的对着空气嘬起来。

    尤其在这个没有猫科动物的时代,人类也不可能通过总结动物行为学来预判猫的反应。

    睁开眼睛的叶离离也有点害怕。

    幼猫须得母猫喂奶、舔毛、促进排泄,带着教会生活技能才能独立。

    她站起身把爪子按在墨痕还未干透的字迹上,稍一动就拖出一个梅花印子。

    叶离离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

    “我的意思是你大概也有黑羊。而黑羊,也许并不是单纯的疾病。”叶离离顶了他一下,让他把脑袋挪开。

    他们在争论,叶离离在偷偷打饱嗝。

    烛火甚至不如外头雪地映射的月光明亮。

    但她只是长得像而已。

    主人家也说:“倒是寻常了些。”

    太清晰了,就算是记忆的片段也太有逻辑了。

    他们俩对着一只毛团抓耳挠腮,头一回发现起名倒真是个难题。

    “这是怎么?”其中有一人问。

    看到骆小姐的记忆时她就在想,一般人的反应是不如猫的。

    奇怪了,她头一次感到温暖香甜的味道在空中散溢,让人、啊不,让猫觉得想咬一口。

    那骆小姐,一位文质彬彬的研究员,是怎么每次都能逮住咪咪,又是怎么在执行人上门时记录下一瞬间发生的所有动作。

    叶离离带着一身能融入纸面的白,好奇地用爪子去勾那移动的笔杆。

    可是自己好像能听懂人话。

    但偏偏就有人在这时上门了。

    没想到今晚还有这么兵荒马乱一件意外,更是让她直接嗅到了不对劲。

    雪球、素霜、真朱是按着毛色起的。

    猫咪们会喵喵叫,用动作互相表达友好或警惕。

    主人养猫多年有了经验,“欸,约莫是看着体弱活不下来,便被母亲丢弃了。”

    安静地休息吧,我没有任何恶意。

    于是她在迷迷糊糊的中伸了个懒腰,清醒过来。

    “哦,看来你很喜欢。”

    解闻声一个机灵,本来痛得要裂开的脑子也不痛了,“你什么意思?”

    她伸展着四肢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放在了书桌上当做镇纸,稍一翻身差点滚进砚台里。

    他说着终于开始动笔,几个名字铺陈在纸面。

    主人被他这态度逗笑,“打扰倒不打扰,看你也算是和这群狸奴有缘,不如聘一只回家。”

    她也不知道从空气中咬到了什么,颇为满足地咂咂嘴。

    所以她只能寻找一些角落让自己暂时隐藏,等待下一次蓄积起足够的精力再活动。

    这不该是一般人有的状态。

    发现她的男人和主人看着她哈哈大笑,又及时伸出毛笔杆阻挡了她一下,免得那身纯白的毛皮被弄脏。

    他们正左右打量,互相询问刚刚那一声叹息从何而来。

    “诶呦。”来客被她蹿动的影子吓了一跳,“真是打扰夫人了。”

    她会冷、会饿、会疲倦,却不会像那些生灵一样去死。

    “胡说,刚刚分明是个女童声音。”

    而后在某个下雪天,她钻进一间柴房。角落里不意外地传来母猫尖锐的叫声。

    他们再想了想,“取狸奴之狸音,借火卦之势。但离字不吉,变作离离。”

    《一只小猫中介决定去拯救星际》

    两人的脚步从柴房过,听见撕心裂肺的猫叫声。

    客人蹲下来把叶离离捞起,“虎毒不食子,怎么还有把幼崽往外丢的道理?”

    这种力量到底是什么呢?

    “唉……”她刚想说又怎么了,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却发现房里多出两个成年男人。

    一开始叶离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她只是懵懂地跟随直觉,贴近那些和自己长得相似的小动物。

    这样大的雪,来人带着斗笠掩藏了面容。主人出门迎客,听见客人道歉因雨雪天难行迟来。

    叶离离那时候还是一只小猫,能被人一把攥在手里。她的皮毛还保持着初生的白净,是一只好漂亮的小雪球。

    叶离离挨了好多爪子才学会那是驱逐的意思。

    说着他将手上烛火递给客人,走到猫窝前伸手去掏小猫。

    两个男人左看右看,一时间想起许多精怪志异。

    叶离离的记忆里几乎一直都是新生的小猫、死去的小猫、不停叫唤的母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公猫。

    人的记忆会自我欺骗,眼睛会忽略背景,大脑也会篡改在一秒前发生的事实。

    毛笔蘸了墨,是碳色的黑,映在熟宣纸上颜色分明。

    便是家里添了新丁也不过如此了。

    她被男人们带回了人住的房间,里头更暖一些,能帮助小猫保温。

    双方都很紧张,直到客人的火光从叶离离白色的皮毛上晃过去,“瞧,这儿怎么有只小的被丢出来了?”

    球球、团子则是简单的名字,求一个贱名好养活。

    母亲是不可替代的。

    但这一次她没有睡很久。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但显然和人长得两模两样。

    “这世上哪有许多道理。无非是活不活得下去罢了。”

    来人把她捏在手里翻来覆去看过一遍,“张兄刚说聘我一只狸奴还作数?”

    叶离离翻身站起。她头一回看见人写字,之前都是在迷迷糊糊中听得有些文人边划拉边念叨。

    就算是再高科技的生活时代,叶离离也见过不少失去母亲而夭折的小猫。

    人类被她逗笑,“倒是只不同寻常的姑娘,该有个不同寻常的名字。”

    叶离离没想到在诞生几千年后,她要开始回答这样学术的问题。

    野外的猫生存很艰难。那时也没有什么科学喂养。

    它们因叶离离的外表靠近,却又很快分辨出她并非同类,呲着牙将她赶走。

    所以叶离离也不知道那只母猫跟受了什么蛊惑一样,的确慢慢停止了不安的踱步。

    “唷。”写字的人饶有兴致地逗她活动,看见她蹦起来翻了个跟斗,“了不得,这看着哪是养不活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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