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火焚身祭旗 舍魂起杀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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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正初和孟妙意当时也在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公仪岚的骨灰葬在了后山，与父母的衣冠冢并排，只是上面的名字写的却是公仪岭的名字。

    公仪岭有些愣神，从前他院中的仙侍是不会提醒他就寝的，若是出声，一般都是有什么事情。

    公仪岭呆呆地望着手中的彻云剑，指尖触碰这剑身上的“彻云”二字，感受着这上面熟悉的仙气，喃喃道：“这是大哥留下的。”

    直到公仪岚做完了一切，回过头来，众人才惊惧地发现他的右脸竟留下一块通红的烧伤痕迹。

    这两日，公仪岭并没有闲着。

    司月吟不置可否，思虑了片刻后，还是缓缓道：“总归还有半年的时间，阿岭，你不必着急。”

    但司月吟却说，世上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知晓。

    齐元白不知道公仪岚给他们设下的是什么结界，他凭空画了许多咒诀，甚至咬破了手指用血液作符，想要破了结界出去把人拽出来，却没有一点用。

    *

    她好像在看公仪岚从前亲笔写的那些文书，公仪岭只往那边看了一眼，不敢确定。

    司月吟凝眉看着彻云剑，低声叹道：“阿岭，彻云剑也对你认主了。”

    齐元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他道：“岚兄，他们这些日子正在商议部署战局的事情，我们也不能久待，等两日后，便要前去攻打玄霄殿了。”

    齐元白心中哀叹，尝试了许久也未得其法，便猜测这是云灵山自家的某种特殊结界。最后，还是两位长老合力，强行破开了结界。

    这些时日发生了太多事情，几乎让公仪岭忘记了还有玄霄殿这回事。

    公仪岭坐在床榻边，手中拿着半张银箔面具，低头凝视了许久，终于还是将它戴在了脸上。

    司月吟点了点头：“是的，师父传信，命我速速归去。这几日我一直担心你们的事情，这才留在云灵山从旁协助，现在也是时候离开了。”

    唯一觉得可惜的是，以后他照着铜镜的时候，再也不能看见公仪岚从前的面容了。

    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让公仪岭和司月吟意外的是，公仪岚身死魂消，灵力四散后，彻云剑竟然并没有变成一块废铁，剑身周围依旧缠绕着强盛的灵力仙气，还是如原来一样，是一把上好的灵剑。

    公仪岭也没再多说什么，望了望房门外，道：“大嫂，元白他们来了，我们该出去了。”

    看着仙侍动作熟练地替他弄好，香炉里飘散出来的味道正是白日里能闻到的清香气味，只是多了一丝不同，公仪岭心念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这香可加了旁的东西？”

    想来也是，上次自己重伤了尹景轩，逼得他暂且退兵。这些日子，他定然是躲在玄霄殿中调息疗伤，打算再找机会卷土重来。

    仙侍道：“宗主，按您的习惯已加了茯苓三钱，您说，心绪压抑的时候，此类香气是最安神的。”

    好在从前公仪岚没少鞭策他练字。虽然公仪岭平日写得潦草了一些，但认真临摹起来，还是能够蒙混过去的，承悦来书房找他的时候，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

    但这个事情，公仪岭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为难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走到了桌案面前。

    公仪岭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来吊唁的。

    这张银箔面具是今日她过来的时候，给他带来的，她说，自己去请了孟家的人打了这张银箔面具，为他遮盖烧伤的疤痕。

    等他们上了祭天台想要劝公仪岚节哀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他目光呆直地收殓着地上的骨灰，不管他们喊了什么，全都置若罔闻。

    齐元白能来，他也实属意外。清鸢不久前才刚亡故，这时候，太微山上下恐怕也都挂着白幡，公仪岭自己都还没能前去吊唁，反倒是齐元白先来了，令他有些酸涩。

    他平日里偶尔会在后山钓鱼和练剑，但并不在这个方位，故而对这边的景色只有些许印象，不太深刻。

    公仪岭灵识尚未归位，恍惚间听到齐元白这样称呼，迟疑了两秒才回过神来，抬手碰了碰右脸，终于感受到了灼烧的刺痛。

    亥时三刻，公仪岭才批完了最后一封文书，搁下了毛笔。

    院外面，仙侍的通报声传来：“宗主、司姑娘，太微山的齐宗主和六弦阁的纪宗主来了。”

    如今他顶替了公仪岚的身份，想要不被识破，如何掩饰佩剑成了一个难题。

    《宅男宗主：我只想钓鱼，怎么成反派了？》

    公仪岭从前并不知道大哥睡前有燃香的习惯，但为了不惹人起疑，还是应了：“嗯，燃吧。”

    仙侍不疑有他，将两人带到了正殿处。

    司月吟又道：“我要离开了，阿岭。”

    公仪岭正想问问细节，司月吟也看出来他在想什么，立刻道：“阿岚，回去我会把具体他们商议的细节告诉你。”

    一行人随着他来到云灵后山，公仪岭没有进去，安静地在外面等着他们说完。

    吊唁的过程很快，大约是他们两个人也不忍再看，只寥寥对着墓碑说了没几句话，就出来了。

    而公仪岭也只与他交代了那样一句话，便离开了。

    *

    公仪岭本想用障眼法，将归云剑的模样障去，但这个办法也只能障住比他修为低的人的眼睛，若是遇到那两位长老，定然是会被看出来的。

    齐元白和纪银灵不能久留，没过多久，便告辞离开。

    他刚收拾完，门敲响了两声，传来了仙侍的声音：“宗主，您该就寝了。”

    公仪岭抿唇未答。

    他想去问旁边的司月吟，却见司月吟双目空洞、毫无生气地跪坐在地上，像是丢了魂魄一样，连动都没动一下。

    公仪岭明白了，对她道：“两日后，我会带着云灵山众弟子，与你们一同前往玄霄殿。”

    公仪岭低声道：“大嫂，事已至此，你跟我大哥的婚约……届时，我会想办法与两位长老说明，把婚约取消。”

    外面的人也急疯了。

    他凝眸仔细想去再看，齐元白和纪银灵却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公仪岭这才收回了目光。

    司月吟尝试了很多办法，也没能去掉他脸上的疤痕。

    烧就烧了吧，公仪岭毫不在意地想。

    云灵山中接连几日无人主事，公仪岚的桌案上堆积了不少文书，公仪岭翻看了不少从前公仪岚批阅的内容，有样学样地临摹了他的字迹，将这些积压的文书都处理了。

    他应答道：“知道了，我稍后便出去。”

    公仪岭讷讷问道：“你要回抱元门了吗？”

    仙家的那些人本就辨不清楚两兄弟的长相，他只担心让熟悉的人知晓，有了面具遮挡的话，也许就不会露出破绽。

    后山与从前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某片稍远些的位置，公仪岭一眼眺望过去，似乎觉得有哪里变了，但是怎么也想不出来区别。

    等承悦自己解开禁制，到公仪岚房间的时候，见到的已经是躺在床上穿着公仪岚衣服，昏迷许久的公仪岭了。

    公仪岭抚摸着脸上冰凉的雕花，觉得这样也好。

    归云剑和彻云剑都放在公仪岚房间的剑架上。

    司月吟察觉到面前多了一个人，擦了擦脸上的泪，把手上的纸张放回桌面上，抬头轻声问他：“阿岭，怎么了？”

    还没等他发问，那仙侍便再度开口：“宗主，需要为您燃香吗？”

    众人别无他法，只能安静地站在公仪岚的身后，都不再出声。

    他愣了愣，轻轻点头：“好。”

    他还有事情要和司月吟说。

    仙侍得令，推开了房门进来为他燃香，公仪岭这才意识到床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香炉。

    又或者是里面公仪岚没有了再用灵力去支撑结界的念头，那结界失去了灵力维护，发出一声炸响，碎裂开来，在风中四散开来。

    公仪岭对他们点了点头，不敢多说什么惹两人生疑，只说了一句：“你们随我来。”

    他曾开口问司月吟，承悦那时候这样说，是不是也知道内情。

    齐元白颤声道：“岚兄，你的脸……”

    公仪岚的房间干净整洁，空气中缠绕着淡淡的清香，是公仪岭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司月吟对他道：“他这是把彻云剑也一并交托给你了。”

    司月吟刚刚也听到了门外仙侍说的话，轻轻点头，起身与他一起出了门。

    司月吟坐在桌案前，等了他很久。

    云灵山的所有结界都是他亲手设下的，承悦即便是想要拦也拦不住。

    许是浓烟伤了他的嗓子，公仪岚的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更加低沉了一些。齐元白见公仪岚沉默了片刻，他才哑着声道：“齐兄，我带阿岭回云灵山。”

    那日公仪岚解开了承悦的声音，问了他情况后，并未给他解开禁制，而是直接赶去了紫阳宗拦人。

    他与公仪岚的两把灵剑，名字相似，模样也相似，但是即便是再相似，这两把剑的名头也是高悬在仙家法器榜上的，认识的人不在少数。



    齐元白垂眸道：“岚兄，我来看看阿岭。”

    他收起了文书，学着公仪岚的习惯将他们分类叠好，随后起身理了理身后的书架，清理了上面的薄灰。

    堂下两人看见他右脸戴了半张面具，也是一怔，片刻后，纪银灵才起身对他道：“公仪宗主，今日冒昧前来，请您谅解。”

    公仪岭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稍微松了口气：他们两人应该没有看出来，这样的话，想要瞒过旁人应该不会太难。

    直到公仪岭尝试着驱使彻云剑，才惊讶地发现，彻云剑竟然能听从他的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