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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穿过假山石子路,走上回廊,还没逛多久,便有长公主府的女官笑着迎来,告知快开宴了,邀两人去西庭入宴。

    “女使误会了,我非贵人宾客,不过是厚着脸皮随少夫人前来拜寿的闲人,哪敢入座占位?”楚映秋站到姚窕身旁,轻柔笑道:“且裴世子来前特地吩咐我,让我今日近身伺候少夫人,可不能远离了。”

    正说着,对面夹道过来一群人。

    “我还有事,就不多聊了,弟妹慢逛。”萧泽笑着跟姚窕点了下头,领着一群人浩荡离开。

    她没理会楚映秋这话,继续沿路往前。

    姚窕没答。

    “少夫人可曾见过皮猴儿似的二公子?”

    楚映秋却是一笑,自顾自道:“我猜他定是跟少夫人说,我们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对了一晚上的账,是吧?男人的嘴啊,这时候最会哄骗人了,少夫人可要仔细甄别啊。”

    “许是殿下贵人多忘事吧。”楚映秋笑着。

    楚映秋看出来,再是一笑,温温柔柔道:“少夫人不必遗憾,你若见到幼时的二公子,未必会喜欢他……”

    不少前来贺寿的年轻女郎们,三五成群地聚在园子里,或嬉笑玩闹,或品茗闲聊,还有人偶尔将目光投向远方凉亭。

    “有些男人啊,就是下贱。”后两字她咬得极重。

    长公主府花园占地广阔,其内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有奇花异草,怪石幽泉,行人走在其间,稍稍一转,便是另一番天地,可谓移步换景。

    裴琤跟这位表兄明面上关系也算尚可。

    对面沈二爷也是好奇打量着楚映秋。

    姚窕神情平淡,仿佛没听见。

    裴琤见她如此,也没刨根究底地问。

    “我会在你后头跟着,有事唤我。”说完不待姚窕反应,裴琤愉快地带着随从拐进另一头游廊里,渐渐走远。

    裴琤很快松开她,见她发怔站着,总算没了先前的冷淡,他眉眼浮出笑意,靠近她耳边轻声道:“开心点,晚上回去我任你处置。”

    旁边楚映秋一笑,往前走了半步,嘴角勾着弧度,眼中水波似有意味地平视向对面之人,福身行礼道:“奴家姓秋,家住定安街梧桐巷,殿下许是不记得了,奴家可记得曾有见过殿下那么一两次呢。”

    他叮嘱着,像生怕楚映秋出事。

    裴琤心下微动,莫名想她开朗些,身体已先一步行动,手托住她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低头在她唇上轻琢了下。

    “这……”女官看向姚窕,似有为难。

    楚映秋说到这儿,扭头看向姚窕。

    她神情显出追忆。

    “是……”姚窕正欲回答。

    “世子他另有约,不好随我闲逛。”姚窕答着。

    裴琤,字子玉。

    “可惜,子玉说他已有心上人,答应过要为心上人守身,也怕心上人误会,便谢绝了陛下赏赐,我初初还以为子玉说的心上人是……”

    楚映秋又是一笑,补充道:“当然,有些男人还是不错的,比如……二公子,对吧?”

    两人身后跟着一群仆从,眼看就要过到近前了。

    姚窕目送他离开。

    姚窕思绪转了转,还是依了楚映秋所求,对那女官道:“不必为难,世子今日确有叮嘱,她不用占位入座,在我身边候着就行。晴空远岫,你们随女使下去,让楚姑娘在这伺候。”

    楚映秋并肩走在她旁侧,秋水眼眸往她这边偏了偏,忽而笑道:“少夫人与二公子如此要好,不知他昨晚可有跟少夫人说起我?”

    两人走过长廊,穿过月洞门,前方豁然开朗。

    姚窕淡淡听着,依旧没接话。

    楚映秋不觉为难地继续道:“我祖籍平梁稻县,与镇国公夫人同乡,儿时长在京城……”

    楚映秋嘴角勾着笑,眸光潋滟看过来,“二公子定没跟少夫人讲,我和他是如何相识,他又为何要把我接入国公府的吧?”

    姚窕看了眼楚映秋,示意她跟着避让退开,躬身福礼道:“见过裕王殿下,沈二爷……”

    “是吗?”萧泽盯着她,话语转寒,“孤怎不记得有见过你。”

    楚映秋诧异看着她,“少夫人不会这么轻易就信了这话吧?”

    姚窕抬眸看去,正前方过来的人里,领头那两人年纪约莫三十,其中一人蟒袍玉带,紫金玉冠,容貌生得俊朗,身姿长得挺拔,正是当今第三子,裕王萧泽。

    楚映秋,是裴琤拒接赏赐也要带回府的人?

    姚窕眉头皱了下。

    裴琤比她高出近一个头,说话间垂眸看来。

    “那时候啊,我最喜欢去的就是京城郊外的焦溪山,那山下有个绿波湖,我与二公子的初遇便是在那绿波湖边,那年二公子不过六岁,当时国公府的世子还是大公子,我不识得大公子,只觉得二公子他啊……”

    裴琤也朝楚映秋看了眼,没发现什么,继续道:“途中若有人为难,你担当一二,若有人想单独唤走她,你找理由拒了,实在拒绝不了,要立即差人告知我……”

    萧泽将目光彻底转到楚映秋身上,仿似好奇打量,内心压着惊涛,语气听着寻常:“这位瞧着面生得很,不知是哪家的?”

    他说着,目光瞥过姚窕身边站着的楚映秋,神色怔了下,眼底掠过什么,像有刹那惊寒。

    那穿松花黄衫裙的女子嘴角勾着笑,秋水眸脉脉看来,仿似含着欢趣。

    姚窕听着,目光看向过来的楚映秋。

    宴席席位自有规定,不能乱坐,按理说,女官请楚映秋去后面入座属本职,不算借故生事。

    姚窕眼睑半阖,目光往地面看去。

    “弟妹还不知道吧?”萧泽看向姚窕,趣笑着道:“前日舅舅与子玉伐齐得胜凯旋,陛下在鸣翠宫设宴犒赏,不仅当场封子玉为东宿营副统领,领正三品阶,还想将北齐来的三公主赐给子玉为妾。”

    姚窕骤然回神,往旁退了退,别扭地转开头去,“我不是为了这事。”

    “嗯。”楚映秋点了下头,柔媚笑着,“认识,他曾想邀我入他府,我拒绝了,许是因此惹怒了他,今日才如此口不择言地说些无趣的话。”

    “真不像是京中勋贵之首的镇国公的嫡次子,倒像是哪家乡野来的皮猴儿,会撅着屁股在草地里捉蚱蜢……”

    “嗯。”裴琤好心情地点了下头,“你只是帮我做事,绝不是贪图欢趣。”

    旁边楚映秋待人走远,忽地笑了声,开口道:“没想堂堂裕王殿下,竟也会用这手段挑拨离间,可真是上不得台面。”

    她神情却始终淡淡,淡得有丝低沉。

    楚映秋停了话语,笑容凝止。

    萧泽话语顿了下,看了眼楚映秋,又收回视线,哈的笑了声岔过话题,“想来这事子玉定跟弟妹说过了,你们夫妻情深,别的到底只是旁人,不打紧的。”

    楚映秋不知想起什么,莞尔轻笑,眼里竟有些许怀念。

    姚窕看了眼,萧泽等人已经走远。

    有阳光自上而下,照在她姣姣侧颜上,那长而微卷的睫毛往下轻阖,投出细小剪影,瑰美如玉。

    楚映秋笑着跟她继续逛园子。

    男女宾客分庭入宴席,这边只有女客,不见男子。

    女官见此也不好

    “是。”跟随的两大丫鬟应声,看向女官等她带路。

    姚窕收回目光。

    那里聚着不少年轻儿郎,或高谈论阔,或吟诗作对,热闹得像聚在园子里举办诗会。

    她自是不可能见过的。

    她跟裴琤初遇时已有十六,而裴琤那年堪将弱冠,正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前方路过的仆从忙叉手避让至一旁,“裕王殿下,二爷……”

    “你跟裕王相识?”姚窕不答反问。

    到了西庭,见其他前来拜寿的夫人太太们也都聚了来。

    姚窕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没搭话地沿长廊往花园方向去,“走吧。”

    道路两边花木众多,清香扑鼻。

    裕王萧泽目不斜视正欲掠过,余光扫见姚窕认出她来,步伐顿了顿,原本冷淡的脸上露出笑来,和煦回礼道:“不必多礼,子玉怎没跟你在一处?”

    “没有就好,等会你带楚映秋到处逛逛,我不好跟你们一道,会落在后头跟着,若有什么事,你让人大喊一声,我会很快过来……”

    姚窕颔着首,没注意到对方神色变化。

    裕王萧泽的母妃出自镇国公府,是镇国公同母长姐,虽然贵妃早逝,但镇国公对外甥萧泽的爱护之意不减。

    姚窕垂目礼送。

    丫鬟们落在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

    姚窕微怔,这是她今日第二次听到这话了。

    姚窕眉头皱了下,听出这两人许是相识。

    姚窕记得裴琤的叮嘱,不能让人单独将楚映秋支走。

    落后裕王半步的华服男子,则是郦阳长公主的二孙,沈家沈二爷。

    姚窕没接话,只赏着周围景色。

    “哦……”萧泽像想到什么,微点了下头,“孤记起来了,你便是子玉不肯受赏,也要带回府的那位吧?”

    姚窕带着楚映秋从怪石中穿过,往后园深处去。

    领路的女官先邀姚窕在不算偏的位置坐下,又向楚映秋道:“姑娘非宗亲诰命,座位在后头,请随我来。”

    “走吧。”姚窕不接这话。

    楚映秋红唇弯了下,抬步跟上。

    姚窕怔住。

    旁边楚映秋笑着开口,语音妖媚如初,“少夫人与二公子感情可真好呀~”

    萧泽笑了下,“原来如此,我还正想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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