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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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李德胜点头，鼻尖通红，“因为她说不想看见我。她叫我不要去找她的，她说她不稀罕有我这么个爹，她说她一看到我就好痛苦，她叫我不要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叫我还她一个清净，我不想让她难受，不想让她歇斯底里，所以……所以我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去打扰过她了。其实……我真的好希望我和她的关系能够修复成从前的模样……”

    明明这鱼的味道重归重，却一点都没有工业辣椒的刺激感，还挺温和的呀。那些辣椒小圈圈看着是很多,但辣度却刚刚好,吃起来还有一股麻麻的香味,配上细腻的鱼肉，别提多过瘾了。

    按理说，那家烤鱼店在他的心里都要被神化了，但是，他只尝了一口就觉得云乔做的这个菜比记忆里那家店子还好吃，也是蛮神奇的。

    不过，李德胜刚将目光投回那盆烤鱼中，定睛一看，就直接懵圈了。因为他发现，就在自己走神难过的时候，这鱼已经被人给吃掉了大半条！是的，只剩一半儿了！

    云乔轻抿着唇：“所以你后来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了是吗？”

    他还记得李望星当时的模样，小小的一个人，吃起东西来像模像样，格外会享受，拉着她妈妈的手，满脸的娇憨可爱，那时候，谁不羡慕他有个好女儿，然而，现在李望星却跟他形同陌路，许久没说一句话了。

    “哪家？”云乔问。竟然会让他念念不忘那么久，并在吃到自己做的烤鱼时想到那家店烤鱼的味道，并为此落泪，她不由开始好奇，那该是何等绝妙的一个味道，心道要是有机会，自己也一定要去尝一尝。

    “那你？”云乔眉宇间浅浅蹙起了一道阴影，眼中写满担忧。既然不是被辣哭的，那应该就是有什么心事吧。

    云乔听到此处，长睫轻轻敛着，浅浅地叹了口气：“那等我正式上了新品之后，你要给她打个电话，邀她一起来这儿吃吗？”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嗜辣如命的人，甚至不怎么吃有辣椒的食物，一方面是因为很多口味重的东西其实就是干辣，没有一点其他的味道,更不会让人觉得香，她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李德胜沉默了下去。许久，他摇了下头：“不了，我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了。突然联系的话，会很奇怪的吧。”

    再有就是因为她的体质问题，那些工业辣椒被她吃下肚后，她总会觉得胃里烧得慌,哪怕按照网上的教程喝了牛奶，还是无济于事。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李德胜话锋一转，“再说下去，等会儿这鱼该要凉了！”

    这还是这些年来，他头一次对外人谈及这些，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太难过了，光是是去回忆都觉得痛苦，更别说跟外人说这些了，而且，他自己都很不想面对那时候的自己。

    她跟李德胜认识不久，还从未听李德胜说过他自己的事，只知道李德胜上次过来的时候，跟她说过麻辣烤鱼对他来说有特别的意义，但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云乔请他来试菜，他居然吃了一口就哭了起来，这样的表现，不管是谁看到了，都会觉得是不是自己做的菜有问题吧，他顿时心生愧疚，对云乔摇了摇头，示意她放宽心。

    这是大实话。云乔做的这条麻辣烤鱼，口味特别地道，不管是那金黄酥脆的鱼皮，还是鲜香麻辣的细腻鱼肉，乃至浸泡在汤汁里的配菜，就没有一个不绝的，吃起来真是一种享受。

    李德胜听罢，叹了口气：“嗐，但愿吧。”

    鱼这种东西一但凉了，味道就会变得很奇怪，原本细嫩甘甜的鱼肉里，会泛起一股奇怪的鱼腥味。

    特别搞笑的是，他当时其实也没忙出个什么花儿来，当时忙的那些个事业，因为经营的方向不对，最后都折腾失败了，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云乔听在心里，虽说心间自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想法，会觉得假如自己是李德胜的话，或许会换种做法去处理与女儿之间的关系，但她也深知那只是自己的感想罢了。

    这次，他会主动想试试云乔做的麻辣烤鱼，一是真的很想知道云乔的手艺到底有多好，二是他也想直面过去的阴影，如果能跟女儿重归于好，那更是再好不过。

    好多东西都是闻着香，吃起来更香，而且她在云乔这里吃了这么多的辣菜，从来没有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因而吃得更加放心大胆了。

    “那家老板已经不做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德胜摇摇头，双眼紧盯着某个地方，半晌又叹出了口气，满脸愁容的模样，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李德胜说最后，又叹道：“我还记得那丫头最喜欢在吃烤鱼的时候点一罐可乐了。她说吃麻辣口儿的东西时，一定要配气儿足的气泡水，那样才够爽。”

    云乔也是万万没想到李德胜竟然会吃着吃着就流起了泪，还以为是自己的菜出了什么问题，赶忙问道：“李老板，你怎么哭了，是我味道做得太重了吗？”

    炉子里的酒精块已经烧完了，那簇火苗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的，好在烤鱼还冒着热气，不过，要是再不吃的话，就该凉了。

    既然李德胜说她做的烤鱼会让他想起当年的那家烤鱼店，那么，对于李望星来说，也会有同样的效果吧，或许，李望星吃了她做的烤鱼之后，他们父女俩的关系会有转机？

    云乔做的这些菜，口味重归重，但层次丰富，绝不是那种只有咸味或者只有辣味的菜，吃起来简直是一种享受。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李德胜觉得简直就是有病。

    李德胜被麻辣烤鱼勾起了伤心事,不知不觉间就流起了眼泪，看得坐在他身边的淑芬大吃一惊。

    李德胜就是那种对鱼腥味很敏感的人，若不是刚刚被勾起了伤心事，他是绝对不会在吃鱼的过程中停下来的，尤其是这么好吃的麻辣烤鱼，当然是要一口气吃完才够劲儿。

    但在看到李德胜落泪后,就又将张大的嘴巴给重新慢慢合上了,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打量他，心道这个鱼有这么霸道吗，怎么都把人给辣得哭成那样了呀，那为什么她不觉得有那么可怕呢？

    思来想去，云乔只是笑笑，安慰道：“李老板，事情以后一定会变好的，你的愿望也一定可以实现的，真的，我坚信。”

    不客气地说，他觉得这家店的烤鱼可能要比自己记忆中的那家还要优秀一点。

    她看见这道麻辣烤鱼的时候，还在想里面的辣椒这么多,她要是吃不惯怎么办，但她一闻到那股霸道的香味,就忍不住想试试。

    一般来讲，人会对过去的记忆进行一些模糊与美化，更何况，那家烤鱼店是他带着老婆和女儿一起去吃过的，里面充满了他对过去的回忆。

    重到令李德胜这样常年嗜辣的人都痛哭流涕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凡事得有个度，过度了可是会出问题的，她可不希望自家食客躺进医院。

    “啊……”李德胜放下筷子，抽出一张纸巾折叠一转后，擦了下眼睛，直摇头道，“不是，没有，云老板，不关你的事。这鱼很好吃，太好吃了，麻辣口感拿捏得十分到位，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味道这么好的烤鱼了……”

    久而久之，她就越发不太想尝试这些辣菜了，上次朋友喊她去吃麻辣烤鱼，也是扭着她磨了半天，她才同意的。

    直到她跟着云乔一起经营起了这个店子，吃到了云乔做出来的这些食物后，才真正理解到了这些辣菜的魅力。

    李德胜本来沉浸在自己过去的那些回忆中无法自拔，一直看着烤鱼默默流泪的，直到耳中贯入云乔的声音后，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给人造成了何种误会。

    淑芬涉世未深，还不懂这些伤心事，她听了李德胜的话后，咬下一口藕，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默默地吃着。

    李望星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鱼肉后,感觉辣度完全可以接受,又美滋滋地夹起一片藕蘸了点汤汁准备放嘴里继续吃。

    现在想起以前的事情，李德胜还是十分后悔，不知道当时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居然会一心想着发财，把什么事情都忘了，连老婆孩子都顾不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未身处其中，就没资格说话，就算说了，也难免会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就也不想去多言二三，只当一个忠实的倾听者。

    “我

    李德胜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半天才吐出一口气，轻声道：“就是因为这鱼太好吃了，让我想到了很久以前我吃过的那家烤鱼店。”

    时至今日，他都是十分痛恨自己当时对自己妻女疏于陪伴的这件事的，恨不得这些记忆能够烂在自己的身体里，不让任何人知道。

    李德胜说这些话时，是笑着的，可看起来却很落寞，额上皱纹犹如刀刻，这样的神情令他看起来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岁。

    在李德胜的心里，李望星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跟在他和老婆的后面，还总是让爸爸抱抱，给她买一罐可乐，她就能高兴好久，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对鱼腥味儿不敏感的人还好，照样可以吃下肚，只是口感没那么好了，但对于鱼腥味敏感的人来说，凉掉的鱼是怎么着也无法再入口了。

    现在的红辣辣饭店看上去还不错，却也是最近几年才办起来的，根本就不是当时忙的那些个东西，想想他就是为了那些现在已经不存在的东西，跟老婆女儿走到现在这一步，李德胜就后悔不已。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麻辣烤鱼了，自从李望星不再愿意跟他出去之后，他每次出去吃饭，都会下意识的避开麻辣烤鱼，甚至，他在街上看见麻辣烤鱼的时候，心里都会咯噔一下，简直都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独自跟那儿酝酿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将自己和家人的事情对着云乔全部讲述了出来。

    她在食光城的时候，便常常寻访这种美食，以此获得灵感，使自己的厨艺更上一层楼，现在来到晨曦小镇，云乔还保留了这个习惯，得知一些好吃的店铺，便想去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