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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您就花那么多钱，给我找了这么个棒槌？”
心头不由一酸，想都没想，秦蓁便跪了下去:“义父。”
这话秦蓁从十三岁起开始听，四年过去，她耳朵都听出老茧，义父也没翻出什么新花样。知晓义父一旦开骂，没半个时辰完不了，她也不顶嘴，只管低头想心事儿。
在心里酝酿了下措辞，她摆出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义父，蓁蓁不想嫁人，蓁蓁想一辈子陪着您，给您养老送终。”
见贾伟杰没甚表情地依了，他收拾好便往外走，路过秦蓁身边时，却放缓脚步，低声幸灾乐祸道:“蓁蓁姐，你且好自为之吧！”
目送白莽和袁先生离开，秦蓁想重回柴房。
秦蓁却扯扯他的袖子:“你且将衣裳也脱下来，我去柴房也给你洗了，然后一并将义父和你的都烤干，待会儿回去时穿得舒服些。”
白威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此时实在忍不住，插嘴道:“义父，只要不是住在咱猫耳胡同的，您都觉得是有头脸的大户。要说这袁先生，前阵子我和蓁蓁姐、莽哥帮六扇门捉拿突厥奸细时，在朱雀大街见到过。那日他正在街边儿卖豆汁，算不得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
还罚站呐？义父啊，蓁蓁已经十七岁了，并非七岁。
“好嘞！”秦蓁大喜。
“就你会说话！”白莽笑起来。
秦蓁正在恼他。这小子既然认出袁先生是卖豆汁的货郎，早先不提醒义父，也不给她通风报信，眼下还敢看她笑话。一时没收住情绪，她上去就是一脚。
秦蓁头皮一麻，在柴房门口立了五息，方期期艾艾转身。
“放肆！”贾伟杰勃然大怒:“为父与你师姐说话，几时轮到你来插嘴？还不给我滚出去！”
“说说看？”贾伟杰微微皱眉。
“哦好！”白威也不惧，笑眯眯弯下腰，“义父您先将湿衣裳脱下来，我去柴房给您洗洗，再烧点热水，一会儿您洗漱干净再教训蓁蓁姐不迟。”
这话立时让贾伟杰想起方才的事情，怒火又腾腾窜上来，他呵斥道:“袁家在朱雀大街也算有些头脸，咱们这是高攀！”
“不不！”秦蓁忙打断他:“蓁蓁一辈子都是义父的孩儿，一辈子都听义父的话。”
秦蓁眉心狠狠跳了两下，赶紧把门关上。一回头，果见义父正睁着铜铃大眼，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
“罢了，你无需用甜言蜜语哄骗为父。”贾伟杰挥挥手:“为父且问你，你之前当着袁先生的面儿胡言乱语，可是一早就猜出他的身份？”
“站好！”贾伟杰眼睛一瞪:“再敢挤眉弄眼、东张西望，就跪下！”
“唉！”贾伟杰轻叹:“你如今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心头莫名一软，他语重心长道:“蓁蓁，为父也舍不得你，可姑娘大了总要嫁人。你如今大好年华，咱猫耳胡同都没人敢娶你，若再过几年，年岁也熬大，岂不悔恨终生？”
进了屋，也不敢直视贾伟杰，秦蓁自觉站在墙根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尽量降低存在感。
好吧！还是站着舒服些。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秦蓁思忖片刻，方道:“昨夜您让小威过来传话，我便有所怀疑。直到方才看见你们来，我才确定。”
“你看看你哪里有半点姑娘家的样子？”贾伟杰横眉冷目:“那袁先生原也没说错，你言行粗俗、举止不雅，活脱脱一个小霸王、母大虫，这般凶悍无礼，倒是何人敢娶你？”
默了下，秦蓁继续道:“至于那个袁先生，我怎么说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头次见面，他的眼睛便似黏在我身上，如挑选骡马般严苛嫌弃，丝毫不懂礼数。我当时虽未仔细打量，却也扫了他一眼，他容貌气质明明与读书人出入颇大，却偏偏穿着读书人的长衫，还故作清高、满嘴酸词，一看就是个绣花枕头的草包。”
念及此， 他放缓声音道:“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此事为父确实考虑不周，心急了些。好歹大莽跟去收钱，咱们也没甚损失，就此揭过吧！”
“咚！”秦蓁一脑袋撞在了门上。
而这般的蓁蓁，日后做起那件事，也会更有担当，成功的希望必定更大一些。
这一脚恰恰踹在白威屁股上，白威如方才的袁先生般，踉踉跄跄哀嚎着冲出门，“啪叽！”重重趴在了泥泞里。
想那袁先生虽资质差些，人也有些浮夸，但祖上确实是读书人，即便在朱雀大街上卖豆汁，也总比住在猫耳胡同这样的难民窟里殷实得多。故，他满脑子都是让袁先生看在五十贯钱的份儿上快刀斩乱麻，赶紧把蓁蓁的婚事定下来。
秦蓁:“……”
贾伟杰一看见这样的她就来气，“别以为你装出这幅可怜劲儿，为父就会饶你，今日你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给我一直站着！”
他办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岂会瞧不出袁先生徒有其表、装模作样？只是，蓁蓁在猫耳胡同这一带的名声太差，眼见着年龄越来越大，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花儿般的小徒弟独自凋零。
“义父您一年也出不了几次门，且这两日一直在下雨，您和大莽、小威却如过年般，突然穿着最好的衣裳来看我，委实反常。”
如此，也算好事吧！终归不枉他这么多年的细心调教栽培。
不多时，白莽端着热水进来，见屋内气氛温馨，将脸盆递给秦蓁，开玩笑道:“师父就是偏心，无论蓁蓁姐犯多大错误，最多训斥几句就完事儿。这若换作莽哥和我，少不得要挨一顿胖揍。”
贾伟杰也不推阻，师徒二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来。
贾伟杰有些愣怔:“所以，你就故意说出他是我私生儿子的妄语吓唬他？”
秦蓁:“……”
她还没考虑好怎么面对义父，索性去柴房烧点水，拍拍马屁让义父洗漱一番。
“等等蓁蓁，”秦蓁接过刚要往外走，贾伟杰突然唤住她:“衣裳放那儿留给小威烤，你赶紧洗漱一下换件衣裳，去朱雀大街的‘以食为天’酒楼。为父还帮你相看了个杀猪匠，你此时过去，刚好赶上午饭。”
贾伟杰被秦蓁说得呆住。
义父，您到底给我相看了多少个未来夫婿啊？
眨巴眨巴大眼睛，她小心翼翼试探:“义父，您和小威的衣裳都湿了，还沾染了不少泥。要不，我去烧点水，您跟小威先洗漱一下？”
“好嘞！”白威利利索索脱下外袍。
自己养大的孩子什么脾性，贾伟杰心知肚明。他料定秦蓁会跟他打感情牌，却没想她张嘴便说出如此句情真意切的话。
“义……父？”她怯生生唤道。
不待贾伟杰吩咐，她已兀自起身跑到贾伟杰面前，无比谄媚地开始按肩揉腿，“义父义父，眼下虽是夏日，多雨却有损您的腿疾，方才那一跤摔得不轻，我且替您揉揉？”
……
“那是因为大莽太笨，你又太滑头。”秦蓁白他一眼:“义父揍你们，是为了让大莽早日开窍，让你多多收敛，都是为了你们好。”
“这种装腔作势死要面子的人，不直截了当戳穿他的把戏，他定会变本加厉。师父，”秦蓁面上露出一抹不甘:“您好歹是察言观色的行家，怎可对这种苗而不秀的人卑躬屈膝、百般讨好？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我尚未出阁，您就将陌生男子往家里带，传出去，岂不是更有损我的名誉？”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甚至在今日之前连白莽和白威都瞒着，却偏偏漏算了蓁蓁的洞悉力。小徒儿当真长大了，不但有着强悍观察能力，行动力更是果决。
才打完，猛地一个激灵，暗道“死定了”，她迅速抬头扫了一眼，却见义父正绷着脸一言不发望着她，眼底都是失望。
可最近好吃好喝，活得实在肆意，她心里委实没放多少事儿。渐渐地，人就有些犯迷糊，也不知义父说到了哪里，恍惚间，竟打了个哈欠。
然，刚蹑手蹑脚推开柴房的门，便听主屋内传来义父的暴喝声:“还不赶紧滚进来！”
] “所以您就花那么多钱，给我找了这么个棒槌？”
心头不由一酸，想都没想，秦蓁便跪了下去:“义父。”
这话秦蓁从十三岁起开始听，四年过去，她耳朵都听出老茧，义父也没翻出什么新花样。知晓义父一旦开骂，没半个时辰完不了，她也不顶嘴，只管低头想心事儿。
在心里酝酿了下措辞，她摆出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义父，蓁蓁不想嫁人，蓁蓁想一辈子陪着您，给您养老送终。”
见贾伟杰没甚表情地依了，他收拾好便往外走，路过秦蓁身边时，却放缓脚步，低声幸灾乐祸道:“蓁蓁姐，你且好自为之吧！”
目送白莽和袁先生离开，秦蓁想重回柴房。
秦蓁却扯扯他的袖子:“你且将衣裳也脱下来，我去柴房也给你洗了，然后一并将义父和你的都烤干，待会儿回去时穿得舒服些。”
白威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此时实在忍不住，插嘴道:“义父，只要不是住在咱猫耳胡同的，您都觉得是有头脸的大户。要说这袁先生，前阵子我和蓁蓁姐、莽哥帮六扇门捉拿突厥奸细时，在朱雀大街见到过。那日他正在街边儿卖豆汁，算不得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
还罚站呐？义父啊，蓁蓁已经十七岁了，并非七岁。
“好嘞！”秦蓁大喜。
“就你会说话！”白莽笑起来。
秦蓁正在恼他。这小子既然认出袁先生是卖豆汁的货郎，早先不提醒义父，也不给她通风报信，眼下还敢看她笑话。一时没收住情绪，她上去就是一脚。
秦蓁头皮一麻，在柴房门口立了五息，方期期艾艾转身。
“放肆！”贾伟杰勃然大怒:“为父与你师姐说话，几时轮到你来插嘴？还不给我滚出去！”
“说说看？”贾伟杰微微皱眉。
“哦好！”白威也不惧，笑眯眯弯下腰，“义父您先将湿衣裳脱下来，我去柴房给您洗洗，再烧点热水，一会儿您洗漱干净再教训蓁蓁姐不迟。”
这话立时让贾伟杰想起方才的事情，怒火又腾腾窜上来，他呵斥道:“袁家在朱雀大街也算有些头脸，咱们这是高攀！”
“不不！”秦蓁忙打断他:“蓁蓁一辈子都是义父的孩儿，一辈子都听义父的话。”
秦蓁眉心狠狠跳了两下，赶紧把门关上。一回头，果见义父正睁着铜铃大眼，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
“罢了，你无需用甜言蜜语哄骗为父。”贾伟杰挥挥手:“为父且问你，你之前当着袁先生的面儿胡言乱语，可是一早就猜出他的身份？”
“站好！”贾伟杰眼睛一瞪:“再敢挤眉弄眼、东张西望，就跪下！”
“唉！”贾伟杰轻叹:“你如今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心头莫名一软，他语重心长道:“蓁蓁，为父也舍不得你，可姑娘大了总要嫁人。你如今大好年华，咱猫耳胡同都没人敢娶你，若再过几年，年岁也熬大，岂不悔恨终生？”
进了屋，也不敢直视贾伟杰，秦蓁自觉站在墙根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尽量降低存在感。
好吧！还是站着舒服些。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秦蓁思忖片刻，方道:“昨夜您让小威过来传话，我便有所怀疑。直到方才看见你们来，我才确定。”
“你看看你哪里有半点姑娘家的样子？”贾伟杰横眉冷目:“那袁先生原也没说错，你言行粗俗、举止不雅，活脱脱一个小霸王、母大虫，这般凶悍无礼，倒是何人敢娶你？”
默了下，秦蓁继续道:“至于那个袁先生，我怎么说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头次见面，他的眼睛便似黏在我身上，如挑选骡马般严苛嫌弃，丝毫不懂礼数。我当时虽未仔细打量，却也扫了他一眼，他容貌气质明明与读书人出入颇大，却偏偏穿着读书人的长衫，还故作清高、满嘴酸词，一看就是个绣花枕头的草包。”
念及此， 他放缓声音道:“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此事为父确实考虑不周，心急了些。好歹大莽跟去收钱，咱们也没甚损失，就此揭过吧！”
“咚！”秦蓁一脑袋撞在了门上。
而这般的蓁蓁，日后做起那件事，也会更有担当，成功的希望必定更大一些。
这一脚恰恰踹在白威屁股上，白威如方才的袁先生般，踉踉跄跄哀嚎着冲出门，“啪叽！”重重趴在了泥泞里。
想那袁先生虽资质差些，人也有些浮夸，但祖上确实是读书人，即便在朱雀大街上卖豆汁，也总比住在猫耳胡同这样的难民窟里殷实得多。故，他满脑子都是让袁先生看在五十贯钱的份儿上快刀斩乱麻，赶紧把蓁蓁的婚事定下来。
秦蓁:“……”
贾伟杰一看见这样的她就来气，“别以为你装出这幅可怜劲儿，为父就会饶你，今日你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给我一直站着！”
他办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岂会瞧不出袁先生徒有其表、装模作样？只是，蓁蓁在猫耳胡同这一带的名声太差，眼见着年龄越来越大，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花儿般的小徒弟独自凋零。
“义父您一年也出不了几次门，且这两日一直在下雨，您和大莽、小威却如过年般，突然穿着最好的衣裳来看我，委实反常。”
如此，也算好事吧！终归不枉他这么多年的细心调教栽培。
不多时，白莽端着热水进来，见屋内气氛温馨，将脸盆递给秦蓁，开玩笑道:“师父就是偏心，无论蓁蓁姐犯多大错误，最多训斥几句就完事儿。这若换作莽哥和我，少不得要挨一顿胖揍。”
贾伟杰也不推阻，师徒二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来。
贾伟杰有些愣怔:“所以，你就故意说出他是我私生儿子的妄语吓唬他？”
秦蓁:“……”
她还没考虑好怎么面对义父，索性去柴房烧点水，拍拍马屁让义父洗漱一番。
“等等蓁蓁，”秦蓁接过刚要往外走，贾伟杰突然唤住她:“衣裳放那儿留给小威烤，你赶紧洗漱一下换件衣裳，去朱雀大街的‘以食为天’酒楼。为父还帮你相看了个杀猪匠，你此时过去，刚好赶上午饭。”
贾伟杰被秦蓁说得呆住。
义父，您到底给我相看了多少个未来夫婿啊？
眨巴眨巴大眼睛，她小心翼翼试探:“义父，您和小威的衣裳都湿了，还沾染了不少泥。要不，我去烧点水，您跟小威先洗漱一下？”
“好嘞！”白威利利索索脱下外袍。
自己养大的孩子什么脾性，贾伟杰心知肚明。他料定秦蓁会跟他打感情牌，却没想她张嘴便说出如此句情真意切的话。
“义……父？”她怯生生唤道。
不待贾伟杰吩咐，她已兀自起身跑到贾伟杰面前，无比谄媚地开始按肩揉腿，“义父义父，眼下虽是夏日，多雨却有损您的腿疾，方才那一跤摔得不轻，我且替您揉揉？”
……
“那是因为大莽太笨，你又太滑头。”秦蓁白他一眼:“义父揍你们，是为了让大莽早日开窍，让你多多收敛，都是为了你们好。”
“这种装腔作势死要面子的人，不直截了当戳穿他的把戏，他定会变本加厉。师父，”秦蓁面上露出一抹不甘:“您好歹是察言观色的行家，怎可对这种苗而不秀的人卑躬屈膝、百般讨好？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我尚未出阁，您就将陌生男子往家里带，传出去，岂不是更有损我的名誉？”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甚至在今日之前连白莽和白威都瞒着，却偏偏漏算了蓁蓁的洞悉力。小徒儿当真长大了，不但有着强悍观察能力，行动力更是果决。
才打完，猛地一个激灵，暗道“死定了”，她迅速抬头扫了一眼，却见义父正绷着脸一言不发望着她，眼底都是失望。
可最近好吃好喝，活得实在肆意，她心里委实没放多少事儿。渐渐地，人就有些犯迷糊，也不知义父说到了哪里，恍惚间，竟打了个哈欠。
然，刚蹑手蹑脚推开柴房的门，便听主屋内传来义父的暴喝声:“还不赶紧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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