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友为母哭诉，烧退现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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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胡子未尽的话卡在喉间，他咽了一下口水，这才转头看着身后打断他的那人。

    要是连她的母亲没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希望，会有奇迹会发生吧。不仅仅是因为年细细是自己的朋友，更是全了自己曾眼睁睁看着凌嬷嬷离开的遗憾。

    凌误雪又火急火燎地将这碗药端到了年细细手上。

    “快，给我递个木碗过来！”老者急忙吩咐身旁的年轻姑娘。

    是她害得她母亲这么大的年纪还受了这么重的风寒，在寒秋的冷风中难受了一个晚上，还染上了这怎么也消退不下去的高热。

    “好，来了！”凌                                                误雪说着，手上的动作分外麻利。

    “不必了，”张胡子摆摆手，望向凌误雪，“我本就是因为上林县令的缘故才对你们伸出援手，我已把代价记到了寒九英的头上，又何须再受你们的报答？”

    “我自然是他的——”

    老头朝着凌误雪点头示意，将马车窗帘放了下去，隔开外界阻隔的视线一言不发。

    马车按照既定的路线开始行驶，凌误雪松了一口气。

    林间小道，周易染拿刀伤了她的那个夜晚，那个黑衣人给她的感觉。

    寒九英站在棚外，脸上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之色。

    以往都是寒九英来看她，今晚，等一切事情都结束之后，她也去看看寒九英吧。

    河畔，棚子里。

    她的身后，紧接着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从马车中探出头来。他迎着凌误雪的视线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自从凌误雪生意红火之后，年细细也找到了可以在家一边照顾母亲一边赚钱的活路，因此她们很少有机会相会。

    她好恨当初那个贪图便宜的自己，为了省下那点微不可记的银两，没有文书为证就租下了房子，结果房东见一些人房子被水摧毁，便高价地将房子又转租了出去。

    “还请寒夫人不要放在心上。”说完，张胡子又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凌误雪这才看到满眼通红的年细细，发现她死死地捏着手帕，想开是怕此次期望又落空，便温柔地抚了抚她鬓角的发丝，迎着年细细呆愣的目光，说：“我有预感，你的母亲一定会好起来的。”

    大棚外，一位老人和一个年轻姑娘正在忙着煎药。

    还真是高冷，凌误雪想着，询问了年细细她母亲具体的方位，吩咐马车朝着那边驶去。

    “你这姑娘当真是严肃至极……”张胡子看见凌误雪这般认真的神色，没忍住笑道。

    凌误雪掩去神色，想着应该是自己感觉错了。医者仁心，怎么会如同那晚那个黑衣人一样。

    听到老医者的话，凌误雪和年细细对上了视线，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欣喜。

    年细细得了凌误雪的安慰，也许是因为她信极了凌误雪的缘故，困意便渐渐上来了，她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倒在了凌误雪的肩头上。

    凌误雪眼神一凛，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

    若是以此让寒九英姑息作奸犯科之类的事的话，不说寒九英会不会同意，她凌误雪首先都会替她拒绝。

    回应她的自然只有老妇人毫无意识的痛呢声，和被风寒侵袭过的发白的脸颊和久久降不下去的温度。

    仿佛是心理作用，凌误雪见老妇人的脸色都开始红润了起来。

    话刚说完，凌误雪迎着年细细和老者看向自己吃惊的目光，她才反应过来，若不是因为寒九英是她的夫婿，想来眼前这个老头也不会帮助年细细母亲治病。

    当初凌嬷嬷逝去时，她也是哭得难以自持，可惜那个对自己温柔的老妇人再也不能睁看眼看她一眼，不能温柔地抚摸她的额头了。

    在年细细没看见的地方，凌误雪的拳头捏得死紧。她对于帮助年细细母亲这件事也没有把握。

    想起自己命人叫紫玉张贴的悬赏寻医告示，凌误雪在心里默默祈祷。

    凌误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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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眼前的女子花光了她的积蓄，不然，怎么可能来麻烦她这个县令大人。

    “先生说的可是母亲的病无虞了？”年细细抬眼，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开口问了一句。

    “夫人，有一个云游大夫说看在县令大人的面子上愿意帮助夫人的朋友！”

    凌误雪蹲在老妇人旁边，旁观了年细细将药喂给她母亲的全部过程，看着空落落不剩有一丝药液的木碗，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落下了大半。

    她要搞清楚这个人需要寒九英做什么，要是能力之内的，她自会转达，就算是她欠了寒九英一个人情。

    都是她的错。年细细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要凌误雪看见自己的满脸泪水。

    “都已经看过好多大夫了，都没有办法……”年细细说着说着，又想了她母亲昨夜高烧呆在山上，她却一动不动只能看着洪水毫无办法的时候，眼泪喷涌而出。

    柳月见状想要将年细细挪开，凌误雪用手势制止了她，轻声道，“让她多睡一会，她一夜没合眼了。”

    母亲，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年细细心想。

    他们身上有同样的气质。

    寒九英竟然从未和她讲过他认识一位医术出神入化的老长辈。

    寒九英，你的百姓遭受了这些，你的心里该有多难受。凌误雪想着想着，心也痛了起来。

    凌误雪本想抢过话语权，示意她来支付此次报酬，没曾想听到张胡子这样一番话，当即脱口而出，“你为何把这件事记到寒九英的头上——”

    紫玉大呼大叫地从一辆马车中跳了下来，挥着手，朝着凌误雪他们这边的马车跑了过来。

    这个被吩咐的姑娘自己就是主动提出给老者打下手的凌误雪。

    凌误雪晃了晃头，看着眼前的老头，那种感觉又消失不见了。

    “等会我和这个老医者单独谈谈报酬，不能让她知道。”

    “可是好多大夫来看都束手无策，我真的害怕，不然我也不会来麻烦你……”年细细抽噎着，又想起她这些时日赚的钱因为请了大夫所剩无几，一时悲痛欲绝。

    凌误雪朝着这个老头行了一个拱手礼，“麻烦先生了，还请先生同我们一道去救治患者。”

    年细细一边捏，一边焦急地靠在老妇人的耳边，对她说道，“娘亲，不要睡，药马上就要好了——”

    “你别急。”马车上，凌误雪安慰着正在哭泣的年细细，接过柳月递过来的手帕，替她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当然，这世界上就没有我张胡子治不了的风寒——”这位老医者得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

    “你来干什么！”

    *

    “你的母亲一定会没事的。”凌误雪轻声道，轻轻地拍了拍年细细的背。

    这对姑娘和老妇人的组合自然就是年细细和她的母亲。

    “先睡一会吧。”凌误雪温柔地抚平年细细眉间的皱褶，替她阖上了眼帘。

    凌误雪看着窗外正忙忙碌碌捡起洪水后七零八落洒了一地的东西的百姓们，思绪又飘远了。

    “那先生你是寒九英的什么人？”凌误雪不解地看着张胡子，挠了挠头。

    她也不认识什么有名望有能力的大夫。

    “这位大夫据说会枯木逢春，被好多人称为圣手神医呢！”

    只见老者挥挥手，他所持锅瓢便在药锅里游走了上下一个来回，只见老者一个侧袖，浓郁幽黑的药液就一下子被盛入了木碗。

    一位老者皱眉搅动着正徐徐冒着烟的药水，看到了黑色的液体中浮现出了一连串的白色小泡沫，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

    “那先生需要我家夫婿做什么？”凌误雪当即就朝着医者拱手行礼，低头间，眼神沉了下去。

    凌误雪看着眼前哭得不能自己的年细细，想起了已经逝去三年的凌嬷嬷，一时也有了几分同悲之感。

    她们母女没有证据能证明那房子是为她们所租，当即就被翻脸不认人的房东赶了出来。

    “我与九英有旧，帮他夫人的朋友自然是看在昔日朋友的面子上顺手而为，代价之事只是玩笑之话。”

    这还是能找到丢散东西的百姓，那些丢了住所，失了财务，没了生计支撑的百姓又该躲在哪里哭泣呢。

    闻此，年细细肉眼可见地放松了起来，在凌误雪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就朝着长胡子跪下，“还请先生受我一拜，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女子愿做牛做马——”

    老者的声音适时地在二人身旁响起，“不用担心了，这一碗下去，保证半小时后就会药到病除。”

    所以，凌误雪没有想到，她们二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只是那个老医者，要是是真的因为县令的面子来帮忙的话，她可得注意一点。

    她快速地在众多杂物之中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并如同老者所吩咐的那样一般，将木碗递到了他的手上。

    年细细咬咬牙，擦了一下眼角无意识流露出的泪水，看着不远处还在忙碌着的凌误雪和医者，又把捏着她母亲的手指收紧了些。

    一位老妇人被人搀扶着靠在了棚币上，双眼禁闭，旁边以一位红着眼睛的姑娘忍着泪意捏住了她的手，想要把她捏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