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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道:“这周末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嗯!”冯问蓝重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还知道了应该怎么好好喜欢你!”

    -

    然而刚松开, 他的手忽得一暖。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她移开了视线,伸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刻字和母亲的照片,在心底轻轻道:妈妈,我现在很幸福,以后会更幸福。你可以放心了。

    冯问蓝被这话逗得一乐,鼻子却更酸了。

    她嘴角扬起笑,轻声说:“妈妈,郑重向你介绍一下。这是孟斯礼,你的女婿,这个世界上,您女儿最喜欢的人。嗯……也是之前在医院被我成天哥哥长哥哥短叫的人,你肯定没有想到我真的会追到他吧。”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不满道:“哇,怎么当着我妈的面你还这么不要脸啊。我第一次正式带你见家长诶,你居然模仿我介绍你的句式介绍自己?”

    冯问蓝定了定神,而后转过头,看向始终安静站在自己身旁的孟斯礼。

    她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在泪意沁出眼眶之前,重新钻进孟斯礼的怀抱,无声地依偎着他。

    明明是可怜兮兮的一句话,却被他说得云淡风轻。

    决定好道歉方向后,冯问蓝坐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

    小姑娘纤细柔软的手指缠住了他。

    墓碑上,程蓝无声而又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可她也必须得承认,对于当时她来说,失忆确实是一件好事。因为那些棘手的痛苦可以等到她成熟一点再来处理。

    闻言,冯问蓝一愣。

    他没有要改的意思,继续理直气壮地不要脸道:“妇唱夫随,不行么。”

    冯问蓝猜到了背后的原因,靠在他的胸口,小声道:“这段时间你想陪在我身边,是不是就是担心我恢复记忆以后又做傻事?其实,我当时真的没有想自杀,只是一直睡不着觉,所以多吃了几片安眠药,谁知道……”

    冯问蓝又听见了大街上的吵闹声,想明白了之前没想明白的事。

    孟斯礼听见了。

    他低敛着眼,在被她甩开手之前,先放开了她。

    “那就抬头看看我。”

    其中当然也包括当年她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的那份后悔。

    现在的她绝对不会再像当时那样,一味地陷在自己的情绪,以至于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

    回到公寓后, 冯问蓝先是给蒋真打了个视频通话, 宣布了一下记忆恢复的事。

    这一句道歉迟到了五年。

    孟斯礼轻揉她的头发,不在意道:“现在知道怎么面对了么。”

    现在记忆恢复了,就像是结束了长长的休假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 有很多事都在等着她处理。

    冯问蓝已经回过神。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冯问蓝一头倒在沙发上。

    她拉下孟斯礼的手,坐起身子,眼睛里满是歉意地看着他,认真道:“对不起。”

    现在她的脑袋里只剩下了孟斯礼。

    就像当年一直默默陪在她身边一样。

    孟斯礼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冯问蓝没有想到失忆这种事居然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当年的事明明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她却把错都怪在他的身上,以此来转移她的愧疚。

    长长的睫毛下, 当年那簇熄灭的光重新在他的眼底亮起。

    冯问蓝有点哭笑不得,好笑道:“干嘛离我这么远,害怕我又拿你撒气吗?”

    或许冯问蓝永远都不会知道,三年前,她为了帮冯宏强解决公司债务,陪冯宏强参加了一个慈善晚会。

    虽然冯问蓝很生气失忆导致她这几年对冯宏强“认贼作父”。

    孟斯礼弯腰,献上了手里的一束虞美人。

    墓碑上的程蓝并不言语,仍旧和蔼地看着她。

    结束的时候,她记起了所有事。

    见状,冯问蓝知道自己又狗咬吕洞宾了。

    冯问蓝眼眶微润,噗嗤一声便笑出了两滴眼泪。

    孟斯礼没说话,朝她走过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水。

    她真的很会找替罪羊。

    对于她记忆恢复的事,孟斯礼好像一点儿都不意外,就像是随时做好了准备。

    冯问蓝眼眶里噙着一丝泪光,静默半晌后,她柔声开口,仍是妈妈在世时自己惯用的撒娇语气。她说:“妈,我又来看你了。”

    然后帮她实现了这个荒唐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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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塌着肩,埋着头,继续道歉:“当年我不是故意不理你,也不是故意和你说那些伤人的话。我只是,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

    只见平时恨不得长在她身上的人突然和她保持距离,这会儿正站在离她最远的餐桌旁,背对着她。

    中心思想大概就是“以后用不着再委屈自己给冯宏强好脸色看了。有必要的话,她可以代兄出征,把当年没有给方霜的那一巴掌要回来”。

    冯问蓝知道他这是在消除她的内疚。

    接着,冯问蓝又给冯亦程发了一长串的微信文字。

    中途,她实在受不了里面的气氛,偷溜了出来,躲在花园的凉亭里,和蒋真打电话,幻想道:“如果明天我一觉醒来,就被告知长得很像某个总裁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他要娶我,但不会碰我,每个月会给我高额的生活费,那该有多好啊。”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冯亦程没办法接受冯宏强的再婚,现在一看, 才知道, 他们之前的和平相处只不过是因为顾忌她的病,演给她看。而这份虚假的和气在方霜重新出现的那一刻便被彻底粉碎了。

    那层如同隔音罩般笼罩在她四周的不明介质也消失了。

    当漫山的枫树再一次被大风吹得簌簌作响时,他们并肩下了山。

    冯问蓝与孟斯礼并肩站在墓碑前。

    孟斯礼没有问去哪里,低声回了一句“好”。

    而她呢。

    向来淡漠清冷的男人,今天面上却极难得地挂着一丝浅笑,礼貌而温雅,眉目间尽是晚辈对长辈发自内心的尊敬。

    冯问蓝的身子渐渐矮下去。

    冯问蓝满脑子都是对冯宏强的愤怒以及对自己的唾弃, 没有察觉孟斯礼的沉默不语。

    他看向墓碑,说道:“妈,我是孟斯礼,蓝蓝的丈夫。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您女儿的人。”

    可是,现在再想起当年她可能对孟斯礼造成的伤害,她还是觉得没脸再面对他。

    直到窗外天光逐渐染上夕阳的颜色,客厅里才再次响起冯问蓝的声音。

    他双臂圈着她,拇指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我只是想在你恢复记忆之前,让你再多喜欢我一点,这样到时候说不定你就不会丢下我了。”

    果不其然, 蒋真一听这话, 担心远远超过开心,马上就说要回来看看她,被她阻止了。她让蒋真先好好工作,有什么等下了班再说也不迟。

    孟斯礼被她牵着走,视线还落在和她相执的手上。

    孟斯礼修长的五指收拢,有力地将姑娘的小手反握进掌心。

    刚才他匆匆赶到,恐怕也是害怕她被那场事故勾出不好的回忆。

    他越是这样,冯问蓝越是心疼。

    她抬起头。

    冯亦程说得对。

    她把手里的装满食材的购物袋分了一袋给孟斯礼,而后腾出手,牵着他的手,气冲冲道:“走!先回家!”

    难怪冯亦程在冯宏强再婚以后, 对他的态度突然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像是仇人。

    在听见她说出“跳楼自杀”的那一刻, 孟斯礼知道她已经想起了全部事。

    冯问蓝又带孟斯礼去了一次程蓝长眠的墓地。

    时令已是盛夏,墓园所在的山野间,香樟树的果子落了一地,人踩上去,吱嘎作响。

    孟斯礼听着她的描述,弯了弯唇。

    她当了三年的圣母,还一心想着修复冯亦程和冯宏强之间的关系。

    一听这话,冯问蓝表情微微凝住。

    尽管现在五年过去了, 不一定和当初一样,可孟斯礼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被她讨厌。

    冯问蓝伸出胳膊,缓缓、轻轻握住了身旁男人的大手。

    孟斯礼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的眼睛,声线温和干净:“我说过,只要你愿意喜欢我,就够了。”

    过往的回忆像幻灯片似的, 在冯问蓝的脑海里一一播放。m.baijiawenxue.com

    她的眼睛马上弯成讨好的弧度,笑眯眯地接过孟斯礼的爱心凉白开,很给面子地一口气喝完,而后放下杯子,把他拉到身边坐下,像只小猫似的钻进他的怀里。

    听她大大方方地提起当年的事,孟斯礼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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