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洗完两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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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英的身上一定有秘密。

    “我叫洛英，你叫我洛娘子便好。我不需要小娘子的报答，你好好的，顾着自己便好。”

    这没有洗衣机的时代，真是要人命了。

    “明白，我会走通的。”

    九和晾晒完最后一件衣服，揉了揉酸痛的腰背，抬头望向云层深处，云层厚重堆叠，视线落不到实处，望着望着，九和只觉眼眶涩涩的酸胀起来，豆大的眼泪一不小心就涌出眼睑。

    三盆衣服洗了整整一个下午，幸好已经入春，水不凉，只是纤细的手指头，被水泡发了，皱巴巴的。

    “我是浣衣厅的管事嬷嬷，你可以叫我钱嬷嬷。慧香姑姑命我好生教你规矩，你第一天来，也不为难你，洗完这两盆衣物，就可以吃饭睡觉了。”

    洛英抬起头，似在瞧着九和，继续道：

    不远处零碎的脚步声，打断了九和的思绪，侧目瞧去，一位发髻上插着一根翠玉宝钗的嬷嬷，领着两位各抱着一个大木盆的年轻女子，朝自己走来。

    九和感激的点了点头，任由女子脱去她的外衣，给她抹起药来。九和抬起胳膊，递给女子，感动的问道：

    “小仙女，请问每天都要洗这么多衣服吗？”

    九和咬牙切齿的一顿琢磨，稳住，先不能着急，等过段时间铁矿落实了，说不定宋彦会来找回自己。

    “殿下每天得换多少套衣服啊，十来个人洗，每个人还得洗好几盆？”

    话音一落，九和满脑子的炮仗炸开了，合着现在自己是奴婢的奴婢了？那自己昨天晚上都在折腾什么？动了那么多脑子，结果就这么被发配了？昨晚的一室一厅一卫，这就泡汤了？

    旁边的女子已经洗完一件长袍，抬头望了一眼九和，正怒目切齿的随意揉搓着手中衣物，好心提醒道：

    九和带着一身伤痛，被丢进了浣衣厅。

    蜷缩在角落里面，忍不住隐忍着小声抽泣。

    “我叫九和，洛娘子直接唤我九和便好。我会好好的，倘若我哪天混好了，定回来接你走。”

    “不知小娘子如何称呼，我想记住小娘子，以后好报答你。”

    这是白天在九和身边洗衣服的女子。

    九和想回去，特别想，即使那个世界已经没了亲人，她也想回去。

    洛英背着光，九和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怔怔的望向洛英的轮廓，似是受到了不经意的点拨，重重的点了点头，坚定道：

    九和忍不住腹诽，宋彦一个大男人，哪来这么多衣服洗，三分钟换一套嘛。

    “九和，我曾遇着一位贵人。那贵人对我说，路都是自己走的，走得通是顺境，走不通，便是逆境。”

    九和闻言，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的望着女子继续浆洗下一件衣服，瞬间觉着自己可以呕出一滩老血，直接当场猝死。

    九和看不清洛英的神情，但洛英的动作嵌在幽微的光影里，端庄优雅极了，九和寻思，这怕是落了难的大小姐吧，一颦一笑都这般温婉清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九和每日的工作量都是其他人的两倍，整日里埋头苦干，起早贪黑，把这五个月因为偷懒长出来的膘，全部消耗了干净，臂力却长进了不少。

    这一夜，九和在这股淡香中睡得很沉。洛英不知，这稍稍不经意的的微末关照，燃起了九和继续走下去的动力与欲望。

    “小娘子，我见你浑身是伤，这是创伤药，我给你抹一点，免得以后留疤痕。”

    晃眼四顾，有十来个专门洗衣服的女子，年龄层次不齐，每个人都在俯身揉搓着面前满满一盆的衣服。

    九和抬起衣袖，轻轻一擦，拂去了眼泪，倘若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绝对不会因为渣男的背叛，就独自一人跑去深山老林了。

    “小娘子，你别怄气了，今日衣服洗不完是不能吃饭睡觉的，你这会子来，还有两盆衣服等着你洗呢，得抓紧了。”

    九和的心思，在洛英的浑身上下花费了好些日子，终究没有挖掘出，自己遐想出来的那些瓜。

    洛英不知九和看自己看的愣了神，语重心长道：

    九和顿感大祸临头，还没等开口问，那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嬷嬷就开口道：

    九和往前耸了耸身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豪言壮志的轻声道：

    “多的时候每个人七八盆，少的时候三四盆。”

    洛英的创伤膏特别好闻，似是淡淡的奶油里裹了桂花的香味。

    反而在另一处发掘出了生机。

    女子就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莹光，仔细给九和的伤口上药，一边小心涂抹，一边小声回道：

    “我看小娘子一身是伤，八成是挨了罚的女使吧。殿下的衣物在另外的地方，有专人浆洗，我们洗的是府里各个管事和一等女使的衣服。”

    然而，九和再也没受到洛英的关心，反而洛英似是从未与九和有过交集一般，每每九和望向她，对她笑，她都是转瞬垂下眸子，视而不见。

    刚到自己身旁，两位年轻女子在她面前放下怀中木盆，是满满两盆衣服。

    女子手上动作不停，抬头瞧了九和一眼，眼波顺着九和的全身晃了一圈，未露出任何情绪，又低下头继续干活，小声回道：

    九和一听这话，瞬时惊呆了，讶然道：

    头顶的日头已经变成了橘红色，一半躲在云层里。

    她虚了一眼旁边那位认真洗衣服的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出头，手腕上的肌肤细嫩通盈。九和朝着那女子挪了挪身子，小声道：

    话音一落，未等九和反应，钱嬷嬷转过身子，就扬长而去。

    九和今日被折磨的很惨，主要浑身皮肉伤，痛的肝胆俱裂。忙活到夜半子时，才爬上浣衣厅的大通铺。

    洛英微微低头，抬起另一只手，稍稍掩住口鼻，轻声笑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九和发现洛英与其他人不一样，洛英细皮嫩肉、容貌灵秀，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韵致，像是教养极好的大小姐。

    抬手不打笑脸人，嘴甜点儿总没错。

    刚进来，就被安排了满满一个大木盆的衣服。九和浑身痛的不行，根本不想动手洗衣服，就假模假样的揉搓着。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九和的后背，九和惊慌的瑟缩一下，朝身后瞧去，一个瘦弱的身影倚在她的床头，用着熟悉的声音，小声道：

    重要的是，洛英与任何人似乎都没有交集，每天只做自己的事，独来独往，连话都很少与人讲。

    女子闻言，轻声笑了，目光依旧只专注于手中衣物，抬手将手中浆洗的衣服翻了个面，回道：

    转身的一刹那，钱嬷嬷发髻上的翠玉宝钗，迎着夕阳一晃，发出翠盈盈的一道光彩，闪耀的九和忙闭上了眼睛。

    “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