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追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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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

    “我不做坏事。”

    奶奶用粗糙的手掌扇风，“别说晦气话，我们小凇不是那种念书的苗子，将来能学点手艺啥的把自己养活了就成。”

    “他爱吃的东西多了，他们家啥给他弄不来？您别操少爷的心。”

    【蔓延：位置发给我。】

    【勾凇：操！你不弑父，让我来，嫌我命太硬了是不？】

    【勾凇：操，你爸喜欢男人，他不是有好几个女朋友吗？】

    蔓延看着他的怂样儿，腹诽着，要不我们是父子，连做小动作都如出一辙。

    在玻璃门处，还是那个女孩子，躬身送客，“您慢走，欢迎下次——”

    挑来挑去，一件黑色卫衣，搭配一条宝蓝色的牛仔裤，又捞了双全新的运动鞋。

    陈秀应奶奶戴着老花镜，但听力很好，知道是另外一个宝贝大孙子来看她了，高兴得就要站起来，“小延，今儿你可来巧了。”

    “您该享享清福了。”

    【勾凇：@酒吧。】

    蔓延挂了电话，立马给对方转账过去。

    瞧着袋子里的吃食，蔓延的眼眶又热乎起来，叫了车，直奔老街而去。

    蔓延临走之前又被奶奶拽住，“小延，我岁数大了，再也追不动你们了，你带着小凇可千万别在外边捅篓子啊！”

    “不用，我爱吃餐馆，有空自己做整理挺好的。”

    一个出口只有一个电梯，人太多，挤不下，蔓延拎着东西，“噔噔噔”地跑上了七楼。

    曾其两眼放光，把金卡抓起来，放在嘴边咬了咬。www.huayun.me

    “不要拉倒！”儿子作式要收回物件。

    【蔓延：别睡啦，拉个人来。】

    【蔓延：快说，曾其身在何处？】

    【蔓延：他们这是在哪儿？】

    【蔓延：你跟哪儿呢？】



    镜头里横出一只铁拳，砸向了包筝。

    有愧疚是一回事，要把实话讲出来，则需要勇气。

    “还笑，气死人不偿命！”

    “除了学习的事我帮不了他，别的我跟您打保证，他有事，我提着头来见您。”

    “我不进去了。”

    蔓延抿嘴乐。

    “你没理解我的意思。”广行接到一个电话，跟那头说了几句，又问，“新房子住得还习惯吗？要不要请个阿姨给你做饭收拾家务什么的？”

    蔓延撇嘴，心里虽然不服，但嘴上也不敢跟奶奶硬杠。

    鲜梣继承了他爸爸身上的优秀特质，做事认真，几乎到瘆人的地步。

    客厅的门开着，奶奶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摘毛豆。

    他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尊容，抓了抓亚麻棕的头发，想起白天鲜梣说的话，心里不知是受用还是有闷气。

    蔓延把奶奶搀到水池子那儿洗手。

    蔓延摇了摇头，毅然决然地也走了出去。

    如果他把头发染成奶奶灰，鲜梣百分百会剪光他的万千青丝。

    “插播”的这个跟鲜梣是发小，他爸爸包答是攫离的一个项目经理，很得鲜辈重用。

    我们不但要把自己养活，还要给您养老送终，呐。

    三盒毛豆，他一盒没留，不能拂奶奶的心意，让鲜梣吃了这些，把自己都变成毛豆最好，绿油油的，指定会冒光。

    一抬头，只见鲜梣正扶着栏杆往下瞅他。

    地处繁华市中心之外的某地，加上堵车，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不是买的，是你燕大叔大婶来看我，他们给捎来的。”奶奶又道，“鲜梣也爱吃这个，一会儿我煮了，你送他送一些过去。”

    他个人在过去很少买新衣服穿，怕花钱是一方面，再说上学都有校服，浪费钱干嘛。

    即将进入高三，在鲜辈的强烈要求之下，蔓延才搬离了勾凇家的老房子，住进延鹤一中附近一栋独立的两层小别墅里头，上下学极为方便。

    不是怕他，这是鲜梣对他的负责，他懂。

    蔓延把奶奶扶住，“今天我自带午餐，我们老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视频电话里又有一张长得不差的脸闪进来，

    “奶奶，您咋还搞区别待遇啊！”

    他爸爸凭借顽强的毅力才读了美院，然后又碰到好的恩师，身边又总是有支持的人跟进着，才一步步在竞争激烈的市场当中打下了属于自己的天地。

    但鲜梣对穿着很是讲究，自打搬进新房，他给蔓延买了一年四季都穿得到的衣服。

    “大师傅刚出锅的，趁热赶紧吃。”

    奶奶用盐水五香煮了满满一大盆的毛豆角，老人很郑重地分别装在三个不同分量的保鲜盒里，嘱咐着他，“最大的这盒是给你鲜爸爸的，小点的给鲜梣，剩下的你吃。”

    【蔓延：别特么废话一箩筐，把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行动坐卧都给我记录下来，能拍照最好。】

    勾凇突然来电，打破了他的无端遐想。

    他不能容忍别人的玩世不恭，更不能容忍他人不珍惜生命的机会。

    “叫你咋做咋做，奶奶心里有数就完了。”

    门警接过东西，有点茫然，“曾少，鲜少撂话了，你来了就喊他。”

    “儿子，你别是把‘见底儿’的玩意儿糊弄我吧？”

    鲜梣以爸爸为榜样，也以他为目标，既然生于热闹，就要出彩于繁华。

    蔓延一件儿不动，都让它们静静地挂在柜子落尘。

    陈奶奶把他拉扯成人。付出真心，于是得到了小孩子的认可。

    “我——”蔓延顿住了。“我天生脑子笨，比不得鲜梣。”

    他一出门就隐身在大楼的背阴处，点了根烟，拿出手机跟勾凇通话。

    “鲜梣叫你送来的？”

    “唉，就你们这两个不省心的，死了我都闭不上眼。”

    别人对你越好，你的心里越会有愧疚。

    “蔓延，上来。”

    蔓延捧着几盒“大礼”，一天之内两次来到攫离大厦。他当然不肯“二·进·宫”，跟门警打了招呼，人家麻溜跑了过来。

    【勾凇：谁惹着你了，哥几个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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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蔓延去衣柜那里翻找衣服。

    【勾凇：咋了？】

    在撕的标签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看价码，他后背凉得直咋舌，姓鲜的少爷真特么大手笔，就这么三件套，加起来小一万了。

    蔓延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在吼。

    【勾凇：傻叉！当着矬cuó人不说矮话，我没爹没妈，不用讲。我们小延可是上有鲜大总裁疼爱，下有鲜少罩着的。】

    【勾凇：我手头儿有点紧，找人办事，怎么也得孝敬一杯奶茶啥的。】

    蔓延很有自知之明，他作不了假来骗取恩人的感情。

    祖孙俩吃过饭一起摘毛豆。

    “鲜先生也不是想要你有多优秀，只要把人做对就行。”

    一连串的图片发过来，是曾其与一个外籍金发中年男亲密的镜头。

    【包筝：我们俩人儿就在这儿等你。】

    【包筝：哥，看你老爹这副德行，我忽然骄傲起来，最起码我有一个超正常的的爸爸，虽然厉害了一点儿，但目前还是给一个女孩子迷得神魂颠倒的。】

    【蔓延：我看你上辈子是给穷死的，除了认钱还有点别的不？】

    【包筝：好说好说，先入为主，我爸怎么疼我你们谁也没得比。】

    秘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尾的话，“鲜总对你很是寄予厚望，他不想说太多，怕你们年轻人有反感。www.cuie.me”

    她用余光瞥到蔓延脸色难看地瞪视着男人的背影，只得把后头的话又咽了回去。

    跟蔓延感情最深的不是爸爸，不是爷爷，也不是现在的监护人鲜辈，而是陈奶奶，还有她的大孙子勾凇。

    回到家里，弄了一身臭汗的他脱掉满是洞洞的T恤和牛仔裤，洗了个热水澡。

    多年养成的习惯，穿不来新衣服，还是破旧的衣裳绑在身上舒服，自在，没有更多限制。

    刚把烟头儿弹进附近的一个垃圾桶，广行秘书提着两袋子东西急匆匆跑来。

    【蔓延：你们去盯个人。】

    “奶奶做得动啊，你学习忙，外头吃得不顺口我这儿还管饭。”

    “你的咖啡味道很好，希望下次还能碰上这么温柔可人的小妹妹。”

    广行秘书说起话来总是能入人耳，怪不得在鲜总身边待这么久。

    他是一个很实诚的男孩，我菜，我承认，但我不会伪·装成我很棒的样子来吸引他人的目光和施舍。

    你大爷的，蔓延自己跟自己较劲，姓曾的要是再来搅浑水，他第一个把“扫把星”扔出去。

    “不了，我还有事。”

    曾其手疾眼快地把东西塞进了裤袋，故作潇洒地抓了把头发，“今天吉星高照，没白挨浇。”

    【蔓延：将来包大人要是给你整出弟弟妹妹来，你大可以在我们群里嘚瑟了。】

    “鲜梣有他的苦恼，太优秀的孩子也是一种累。”

    这话可让奶奶不爱听了，“人家有是人家的，你送是你的。你有真情，人家必会有真意给你。”

    【勾凇：网吧呗，困了，想来一觉。】

    【蔓延：盯我老爸，你要是敢废了他，我给你敲锣打鼓还戴大红花，外带一年的生活费。】

    “您怎么想起吃这口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