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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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瑶感受到谢泠的目光，才发觉自己一时口不择言说了什么鬼话，连忙摇头解释：“没，没有，学生就是太…太激动了。”

    此话一出，众女心上顿时七上八下。须知这谢少师二十岁便中了进士，深受圣上倚重，掌管翰林院，其学识自然不必说。若要他来考教，岂不是……

    “娮娮，你答得怎么样？”

    察觉到众人面上的难色，谢泠淡淡道：“诸位也不必忧心，考题并不会过难。”

    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透着丝清冷味儿:“谢某竟想不到，此处这样热闹。”

    然而，齐瑶很快转过头，并没有回答她。

    这一回，众女可算明白为何他入殿后丝毫不提学堂纪律一事，半天还藏着后招呢。少师不愧是少师。

    谢泠看了齐瑶一眼，也不戳穿，继续道：“诸位伴读已有数月，想必有所收获，不妨现场考教一二。一则查漏补缺，二则方便谢某知悉诸位学识程度，从而确定今后所教内容。”

    看来，不妨给这姓谢的留点儿特殊的念想。

    宫人回给她一个“我懂”的眼神，便将苏娮的答卷移到最下面。便是她不吩咐，他也不敢教谢少师率先看见这份答卷。

    齐瑶想起来自己的答卷，发觉这个话题不大适合，便道：“今日我看出来，你是故意教训那薛琴？”

    齐瑶接过宫人们手里的答卷，觉着自己这一回又要垫底，只盯着白卷上苍劲的墨字发愁，恨不得盯出一个窟窿来。卷面上统共有两道题目，第一道：阅《鱼我所欲也》一文，有何心得？

    苏娮看着题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抬头一看讲台上方的谢泠正兀自看书，而其余伴读皆埋头答卷，便连齐瑶都认真了些。她知道这题她答不出来，不过离收卷还有大半个时辰，这样干坐着也没什么意义。此时窗外日头不盛，苏娮一阵困意袭来，竟趴在桌上睡去。

    闻言，众女才松了口气。

    说罢，也不必示意，听竹便吩咐太监们取来厚厚一沓澄心堂纸交予谢泠，自磨了墨待谢泠出题。

    苏娮和齐瑶先后醒来，便听得一个惊人消息：谢泠找她们。

    起先，也有看不惯苏娮的人附和站队，可当那天青色身影映入众人眼帘时，除背过身的薛琴外，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宫人继续收卷子，可收到齐瑶的时候，他整个人又不好了。

    二人聊了一些琐碎，又用了些点心，便躺在一张床上小憩。

    “只是，谢少师竟然没有出手管这件事？”

    苏娮；“……”其实，细作可是没什么耐心的，换作以往，不过一刀子的买卖。

    在众人的视线中，谢泠身量修长，披一身月白色大氅，以白玉细竹簪束发，气质凛冽如高山松玉，仪度不凡。众女看得愣住，便是苏娮也多看了几眼。

    瞧着自己的答卷，齐瑶很是满意，卷面上答得满满当当的，除了字有些大，形体上倒也威武，颇有她将门虎女的风采。

    至于苏娮先前辩了几句，本就是为了激起她的胜负心，现下见她上了头反而保持了沉默，在旁人看来分明是她辩不过，落了下风。只是，苏娮算着时辰，独不见那谢泠出现，抑或是他站在外面听戏？念着后者，苏娮再也不回话，任凭对方如何激她，愣是不发一言。

    齐瑶提着一管细笔，经过一番绞尽脑汁的思考，大笔一挥写就。只是她的字写得有些大，待一番激情创作后竟发现最后一句没地方写了，她只好心安理得地添上一个句号。

    谁知睡了大半个时辰，有宫女来找。

    齐瑶心头一跳，心知肯定是自己的答卷出了问题，一时心急如焚：“娮娮，我们怎么办？”

    彼时，薛琴尚还得意忘形，只因与苏娮数次交锋中使得她无辩驳之力，好胜心极强的她怎不会乘胜追击。

    只不消两刻工夫，谢泠便出好试题，由宫人们分发下去。

    好家伙，这第一道题她就不会。

    这是谁啊？她有些疑惑。

    很快，十三份答卷收齐交到谢泠处，谢泠带着卷子离开，去了偏殿。

    这时，萧若芙站了出来，朝他率先一拜：“见过谢少师。”其后，众女自知有些失态，齐齐道了礼。

    苏娮不知道她搞什么鬼，毫无知觉地换了一个睡姿继续趴着。

    案前，谢泠见二人来了，便对薛琴道:“你且先回去，今日之事，下不为例。”

    齐瑶同样看过来，心中顿时宽慰不少，比起苏娮的考题，她瞬间觉得谢少师已然对自己手下留情了，心中再不敢有不满，只得老实答题。

    那宫人见了她这神情，还以为她答得不错。谁知拿过来一看，差点惊掉自个儿的下巴。这满篇龙飞凤舞，狂放不羁的字体是怎么回事?当真出自一个官家小姐？况且，这尾页的一幅画……

    这个声音！

    轮到苏娮交卷时，她十分满意地将佳作呈上。

    当二人踏进偏殿时，竟意外地发现，薛琴也在。

    听竹跟在自家主子身后，立在原地静静不言。那前头领路的太监见此，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急忙上前通报。

    苏娮和齐瑶简单收拾了一下，随宫女指引来到了偏殿。

    苏娮道：“他的眼里可未必容得下沙子。”

    顺着目光寻过去，她竟发现苏娮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而此时的谢泠已然走下讲台。

    苏娮勉勉强强答完第一题，可看第二道题时直皱眉，暗叹谢泠出题未免有些刁钻。第二题云：有关虎类的典故列举三处且述心得。

    谢泠淡淡看了一眼后，便抬步走向讲台，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直到视线中出现一抹天青色衣角，离得近甚至可以看得清上面的银线竹纹。

    苏娮忍着笑，重新提笔。

    “苏娮，你这个乡下来的贱人，不要以为进了皇宫，你就飞上枝头了。”

    谢泠行至回廊，便听见云升殿内喧哗吵闹，眉头不由蹙起。www.meilun.me虽是个别一些无聊八卦吵嘴，可足见其学心不端，倒怪不得先前翰林院的数位老学儒就讲学一事互相推诿。

    齐瑶心提到嗓子眼，急忙推了苏娮一把，“娮娮，醒醒！”

    宫人吸了口气，继续收卷子。苏娮见他要走，叫住了他：“烦劳公公将我的考卷放后面一些。”

    苏娮本就睡得不实，经她一番摇晃，眼睛也未睁开，语气慵懒道：“考完了?”

    “啊？”人群中忽然蹦出一个声音，众人回头，发现竟是齐瑶。谢泠也注意到了她，只问：“齐姑娘可是有想法？”

    还未来得及交谈，萧若芙便有事先一步离开。齐瑶与苏娮结伴而归，齐瑶住在苏娮隔壁，二人相携着进了屋。

    就在这时，一道视线朝她射过来，齐瑶吓了一个激灵，赶紧重新坐好。可即便她规规矩矩坐着，讲台上那位的脸色也未缓和几分，很快她意识到有可能谢少师看的不是她。

    众人还以为谢泠会发作，可是并没有。

    苏娮回头正好瞅见齐瑶涨红的脸，明白这脸色和激动可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www.qinxiang.me不过，她也是知道谢泠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见识了。

    薛琴见她不回话，心中更气，“怎么？哑巴了？方才不是还挺能耐？”

    可下一刻谢泠开了口：“不必了。”太监只好依言退下。众人跟着谢泠朝殿门方向行去。

    “不怎么样。”

    “苏姑娘睡得可好？”

    “是，先生，学生谨记。”薛琴行过礼后下去了，只是经过苏娮时刻意瞪了她一眼。苏娮也不在意，随齐瑶上前，行礼道:“学生见过谢先生。”

    经此一遭，苏娮睡意全消，心中不由憋着气，瞅着那空白的答卷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瑶见他愣住，问道：“公公，我答得有什么问题吗？”

    苏娮瞬间不淡定了，迅速坐起身来，讪讪道：“还，还好……”

    众女陆陆续续搁了笔，现下离收卷还有半个时辰，齐瑶拄着额头，便觉有些无聊。

    “不必多礼。”谢泠语气极淡，并没有什么心绪起伏。可谁知道，方才他看到眼前这两份答卷时，差点气得上火。

    课业结束，众人回到言奚斋。

    待画完这副大作，宫人敲响了铜磬，一一过来收卷。

    如此，众人总算松了口气。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答卷。

    她又扭头去看苏娮的答卷，这一看竟然发现，她们的试题根本就不一样。原来谢少师为了防止她们作弊，竟然都出了不同的试题。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怕什么，姓谢的又不会吃人。”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她的答卷上尚有一处空白，怪不好看的，总得画点儿什么才是。

    谢泠面上无丝毫情绪痕迹，只淡淡道：“先前教‘书’这一门课的先生尚挑不出合适的人选，但伴读一事不得拖延，讲学便由谢某担任。虽学得几载书，但教诸位尚且足够。”

    那宫人支支吾吾道：“没，没有……”天晓得这通篇密密麻麻的大字有多么壮观。

    典故?心得？她可是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再望向谢泠时心中怒火更甚，差点将手中的笔折断。

    于是，宫人将齐瑶的答卷也移放到下面，将公主萧若芙的答卷放到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