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诅咒的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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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棠言听着屋顶细微的脚步声，他把云霆峰带到最里面的屋子，让他躲在床底。

    云霆峰整个人贴在左棠言的背上，歪着脑袋看左棠言那明亮的双眸，他在这一瞬竟痛恨左棠言对于其他人的关心，在他看来，这天下哥哥只在乎他一个人就好，其他人完全不要在意，可哥哥是不会听的。

    云霆峰听到此瞳孔一阵收缩，不禁后怕起来，他第一次后悔没有带左宜他们，这里的情况比他想的要糟糕的多。

    明明天色黑的什么都看不清，齐飞飞却感受到了无尽的恶意，她的四周是各种野兽想要进食，他们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似乎在讨论从哪个位置吃比较好。

    左棠言被困在一方的情绪瞬间被一股奇怪的感觉给代替，他面色不善道：“什么？”

    大部分人都开始附和。

    最后左棠言把怀里最后的一点碎银给了买馒头的小哥，小哥才乐呵呵的带着一车的馒头去往黄林镇。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一个破空声由远及近，左棠言反应极快的把云霆峰拉往一边，一只飞镖从他的脸颊上飞过去，脸上的面具瞬间松散掉在地上，左棠言的脸上出现一道血痕。

    天神镇距离这边不远，他们快马加鞭半个时辰就到了地方，这边的百姓民风朴素，对待他们外乡人也没有说过分无视，只是对于他们买了四两的馒头还有成套的粗布麻衣很是不解，左棠言大致解释了难民的状况，他们一阵唏嘘，却只字未提帮忙之事。

    左棠言的手指在腿上轻敲：“这倒是奇怪了。”他来到这里并没有察觉到任何陌生气息，除非……此人的武功在他之上。

    这些人闲置的屋子虽然脏，但住一晚上还是可以的，今夜怕是要下雨，待在外面这些人可受不了。

    云霆峰见左棠言恢复正常，忍不住用脑袋去磕左棠言的后背，委屈巴巴控诉道：“哥哥你吓到我了。”

    在被人拉住胳膊的一瞬，齐飞飞彻底绝望，她明白她现在保护不了他娘。

    

    “哥哥？”云霆峰疑惑了。

    可左棠言的本性良善，看不得这些东西，只能作罢。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云霆峰在左棠言耳边吹了口气。

    左棠言揉了把云霆峰并不肉的脸，继而对坐在对面的一老一少说道：“在下林言，还不知道两位的称呼。”

    “我不是说了我来就行。”左棠言无奈的哄道。

    一刻钟后，买馒头的小哥带着满车的馒头和衣裳赶了过来。

    但是胳膊被拉扯的疼痛感突然消失，这些人停下动作，一时间，四周寂静，从远处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直到一把火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他们不可置信，内心却又在狂喜，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能活下去了。

    “公子，我叫齐飞飞。”齐飞飞小心翼翼地瞄了眼云霆峰，见他还在看公子，便收回了视线垂下眼睑。

    在齐飞飞的眼中这位公子仿佛神一样，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之中。

    “不成，她是妇人，你是男子，怎能相提并论。”云霆峰已经快忍不了左棠言去拉小姑娘，怎么可能还让左棠言去碰其他女人，即使那是个尸体。

    “给这老头说什么说，我们直接去抢了。”

    左棠言回想到刚来这里的路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血迹和尸体：“那他们的尸体去了哪里？”

    可不太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看的住这么多人，要是多个人，左棠言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环顾四周，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但武功一旦高，不管屋里藏了多少人，他们都能察觉的清楚。

    举着火的云霆峰露出了头，满脸不爽地看着他们，瞬间打醒了齐飞飞想要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心。

    “说得对！”

    马儿奔驰的速度不减，一时间周围只剩下马儿的奔跑声和呼啸的风声。

    “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左棠言在云霆峰点头后抿了下薄唇，“我怀疑今晚有刺客，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我带你先离开，二、留下来。”

    左棠言亲自扶着老人拉着小姑娘进到他们刚收拾好的房间，小姑娘的娘被云霆峰拖了进去，刚把尸体放好，云霆峰就跑到左棠言怀里说害怕。

    云霆峰哪里肯，他绝不可能让左棠言一人在外面。

    “我们并非神仙，做不到十全十美之事，尽力而为已经是我们最大的……”云霆峰把原本的仁慈换了个说法，“贡献。”

    云霆峰怕不是有什么爱吹人耳朵的毛病，这一段时间下来，他的耳朵被无缘无故吹了好几次。

    江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齐飞飞给拉走躲在不远处的柜子下面。

    “在下江洪，原来是是老湾村的教书先生，现在什么都不是了。”江洪苦笑着吃着手中馒头。

    左棠言紧紧抓住云霆峰的手，他跑出去吹灭桌上的蜡烛，快速说道：“有刺客，你们躲起来不要说话，也不要惊叫。”

    “是吗？”左棠言轻笑一声，这孩子确实在慢慢成长，现在都会安慰他了。

    那些人显然坐不住，彼此间窃窃私语，在一道闪电照亮了他们一瞬后，终于有人坐不住：“你们还没看出来，他们就是骗我们的，你们居然还真信了，不够蠢的！”

    “哥哥，这只是你的怀疑。”云霆峰笑了笑，“但很有可能会是这样，就算我真的选了一，哥哥会听我的吗？”

    云霆峰：“当然是真的，哼，哥哥居然为了百姓而苦恼，却不想想我也会怕哥哥陷入自责的情绪中出不来。”

    江洪那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左棠言：“因为他们都相信自己会得救，砸了锁进了屋，是要赔银两的。”他又咬了口馒头，心中凄凉。

    老人搓着手说：“你也说了是机会，为何不再等等。”

    大约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左棠言才说道：“此事不简单，有人想要在湖利之事上捣乱。”

    齐飞飞紧紧抓住她娘的手，不敢乱动一下， 天色渐暗，路上躺的人大多都一天未进食，他们的眼神充满希翼地望着镇门，他们都是受过诅咒的人，不能出去，一旦出去必然会没命，与其出去未知的死，还不如呆在这个地方，等待着别人相救。

    只是天色越来越暗，他们逐渐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今夜的风格外大，他们相互簇拥在一起取暖，可是不蔽体的衣裳哪里能遮住风的钻入，他们越冷，看望齐飞飞那边的目光就越炙热。

    可他又怎么能舍弃他们这些无辜人在这里，再次睁开眼，他拉着云霆峰去了屋子的里间。

    齐飞飞苦着脸点头，她已经哭不出泪水。

    左棠言的表情瞬间一言难尽，玄学之事他是不信的，信他们还不如信自己的实力：“都是怎么死的？”

    云霆峰的一字一句皆说到左棠言的心坎上，左棠言沉默许久，才开口去说，他的声音在风中显得缥缈许多：“我确实小瞧你了。”

    “哥哥，你都没发现的人武功一定在你之上，我们先离开找到左宜他们……”

    左棠言找到枯枝点燃了几堆篝火，找了人把东西分发完后，左棠言带着云霆峰走进了已经倒闭的店内。

    他在外面说了几声，这些人慢吞吞地砸了店门的锁，走了进去。

    左棠言张了张嘴，没说话。

    云霆峰抱住左棠言腰间的胳膊瞬间用了力，试图抱得更紧，他怕左棠言离开他，但他更怕左棠言因为这些事而自责。

    只是他的余光看到左棠言脖子上的牙印，心情瞬间大好，那些人的死活就让哥哥再管一次。

    江洪苦笑了几声：“公子有所不知，我们都是受过诅咒的人，原先这里聚集了九百多人，有一百多人只要出了这个镇门便死在外面，无缘无故的就这么死了，我们不敢出去。”

    袖手旁观，显然是这个热情镇里的特色。

    老人浑身战栗地站起说：“各位，听我说一句……”

    “说得对，这天已经这样，再不吃热的东西我们都会死，牺牲一个没了的人这很正常，大家说对不对！”

    左棠言拍了拍云霆峰的手道：“受惊了。”

    齐飞飞即使闭上眼也能想象出那些人的目光是什么样的，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听什么也不听你的，你今日差点把我们唯一的机会赶走。”

    这人脸上倏地感觉火辣辣地疼：“现在天已经黑了，他们还没回来，是他们失信了。”

    “不知道。”江洪摇头，“每次等第二日醒来尸体已经不见。”他的表情逐渐惊恐，“有的人想看看尸体到底去了哪里，可每次他们在外面没过多久就会睡着，根本坚持不住。”

    江洪回想起那个场面，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知道，一旦有人走出镇门，过不了多久有的人脖子就直接掉了，有的人只剩下半个脑袋。”

    左棠言在镇前拽住缰绳，从眼前忽明忽暗的火中他看到了那些人的动作，大声说道：“馒头和衣服都在后面，很快就回来。”

    左棠言犹豫过后，终究没在这件事上耗下去，直接问：“你们并非都是老人小孩，为何不出去？蜷缩在这里等你们的人彻底没了，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左棠言想到刚刚他们不情愿地砸门，问道：“夜晚天冷，为何不砸锁进屋？”

    外面随即传来恐惧声：“杀人！有人在杀人！！”

    “不用担心。”坐在小姑娘旁的老人打着颤说，“他们动不了你娘，那两位公子会回来。”

    云霆峰还没说完就被左棠言捂住了嘴，他嘘了一声，而后左棠言说道：“他们来了。”

    他反手握住云霆峰覆在他手上的手，这些人都是他想保护的，可如若非要做个选择，那必然……左棠言闭上了眼，必然是选择云霆峰。

    这些人早就犯了错，按他的想法来说不如一起杀了，让他们的血为那些人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