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个水灾竟到了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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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想到和亲眼见到的差别还是很大，左棠言之前也料到过这种情况，可亲眼见到的冲击力更加大。

    没等云霆峰动手，左棠言先把一个乞丐男人的胳膊给卸了，厉声道：“你们不要离这么近，我会给你们东西吃。”

    左棠言和云霆峰很快被这些人围在一起，一只只如黑炭般的手往他们身上伸。

    “这位公子说的，我们实在不知，家中银两被水冲散，根本买不起粮食，我们曾去湖利城中，但里面官兵根本不让我们进，说的是里面灾情严重，进去也没吃的。”

    齐飞飞立刻拽住左棠言的手往路边走。

    左棠言完美说服他自己，带着云霆峰继续赶路。

    左棠言不同意：“我们要知道他们为何变成这样，看看他们究竟是难民还只是乞丐。”

    未尽之意彼此都心中明白。

    现在的灾情不管怎么说，都是由湖利开始，一直往地势低的方向走，直到有五个村子名字出现，底下人才安静下来。

    左棠言紧皱眉心：“前两年改了，如今的地图上没有变化，看来他们没有上报官府。”

    底下人很是疑惑，他们根本不曾见到过什么朝廷人，有一个饿的瘦骨嶙峋的老人拄着一根树枝往前走了几步，他身上脏却不乱，可见以前也是个体面人。

    有人锦衣玉食，有人风餐露宿，差距就是如此。

    云霆峰自知没了机会，只好不情愿地坐在前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颓废气息。

    男人犹豫再三，在同伴的催促下他继续说：“公子，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状况，今日我们一天都未进食，等天彻底暗下来你们如果还没回来，我们就不等了……”

    云霆峰啧了一声，也想卸了那小姑娘的胳膊，她竟敢一直牵着左棠言。

    下面顿时说什么的都有，左棠言压下声音说：“这次一个人一个人说，只要有不同答案，等上一个人说完你们可以接着说。”

    左棠言见过的死人太多，抬眼去瞧小姑娘的母亲，已然是个死人，他看了眼小姑娘，蹲下身搭上她母亲的脉搏。

    两人吃过午饭便离开了这里，为了防止上午的尴尬事件发生，即使云霆峰再撒泼打滚他也没同意云霆峰坐在后面。

    云霆峰深邃的眼神充满了无奈：“等见到左宜他们再来也不迟。”

    

    周围的人都是疑惑，他们以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人，平日里只在乎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哪里会懂得那么多。

    左棠言：“带我去看看。”

    左棠言权当眼瞎看不见，上午的事除了尴尬还有一点无措，他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了，或许是最近的事情杂而乱，使他情绪焦躁。

    左棠言看了他一眼道：“你随我进去。”他把马儿绑在路边的树上。

    左棠言在思考问题的同时，也感叹云霆峰果然是个心思纯良的孩子。

    云霆峰把左棠言耳边的碎发放到耳后说：“哥哥真的太小瞧我了，话本中的东西可比这个凶残的多，况且之前为了敷衍先帝，我看了不少古书，里面有很多记载。”

    他紧抓住膝盖，才不至于那么痛苦。

    这是左棠言没料到的，也是他的人没有排查出来的，一群废物，只知湖利而不顾其他村落。

    “难民！”

    两个人骑着马一路狂奔，云霆峰感受到了左棠言的愤怒情绪，环住他的腰整个人歪在左棠言身上说道：“哥哥，我听出来了你们的意思。”

    “这是无人镇？”左棠言很疑惑。

    云霆峰说道：“我看过地图，这附近可没什么天神镇。”

    齐飞飞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她看了看周边的人，不敢大声呼救，见那两位公子就要从他身边走过去，她顾不上其他，光着脚跑，还没跑两步，却因为太久没吃东西身体过于虚弱而一下子跪在地上，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带走？左棠言迷惑一瞬后猛然懂了小姑娘的意思，他的双眸在不停颤抖，环顾一周，确实没有一个死人。

    比如：饥荒食人肉。

    老人像是站不住，猛地咳嗽几声，坐在了地上，继续道，“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实在是走不动，只能留在这里，公子心善，想必想到了我们这些天以何为食，如若公子觉得我们这些人不必救，那就快快离开，莫要在这里耽误我们的时间。”

    云霆峰不太反对：“那我拉着哥哥的手，他们有些人看着还挺吓人的。”

    云霆峰站在左棠言身后紧紧护着左棠言，眼中充满杀意地看着面前的一双双手，这些乞丐一看到云霆峰那充满杀戮的双眼，便讪讪把手放下，也有几个胆大的，觉得饿死也是死，还不如先饱餐一顿。

    左棠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吓跑了好几个外地人。

    “我是湖利下面那个村子里的人。”

    可喊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她一下子吓傻了，这一幕太熟悉，三天前她弟弟也是这样，怎么喊都喊不醒，然后、然后就被抢走……

    申时五刻他们抵达了黄林镇，这里再往前就属于湖利的地界，从这里也能看出些不同，这里的街道几乎看不到行人，周围一片落败之势，街上到处都是乞丐，大多都躺在路边，衣不蔽体，眼神暗淡无光，一有人路过他们便纷纷上前来乞讨。

    这声像是一道命令，周围的人纷纷上前。

    左棠言走过去把老人扶起来让他挨着小姑娘坐下，有些事他需要单独问他们。

    骑马虽累，却也痛快淋漓，几个时辰下来，左棠言的脸被风吹的发凉，心里却如火般炙热，太久没有如此骑马，这趟下来还真是浑身舒畅。

    左棠言走过去把趴在地上的小姑娘给抱起来。

    左棠言没意见，看到这里的穷苦百姓，他深呼口气缓步走过去。

    齐飞飞感受到这位公子手上的温暖热度，她连忙抓住左棠言的手，稚嫩的言语中满是哽咽：“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娘，我娘快不行了。”她看到公子身后那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不敢说实话。

    一听有吃的，他们连忙后退。

    云霆峰察觉到左棠言神情的不对，连忙抓住左棠言的胳膊，急切问道：“哥哥怎么了？”

    “本、我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要一同即刻回答，你们只要不说谎，往后必然不会饿肚子。”

    齐飞飞想到他那才五岁的弟弟，又想到她现在变得无依无靠，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是从湖利逃出来的。”

    “我也是村子里的人。”

    左棠言：“你们为何会到这里？”

    其他难民哪里能接受这个，好不容易有个冤大头愿意管他们吃的，他们怎么会放过，在老人身后的几个人就准备伸脚往前踢。

    男人指了指他的右边：“那镇以前叫七琴镇，前两年改了名字。”

    左棠言忍住滔天怒气继续问：“湖利发生水灾后朝廷调用了周边的粮食，你们为何在这里食不饱腹、衣不蔽体，况且前几日朝廷更是带来了大量粮食和棉被，为何你们还在这里？”

    左棠言不再询问，这些事只能等到把这些百姓安定下来再做讨论，看来这次湖利之行，怕是会有意外的惊喜。

    刚刚要踢人的那个男人见他们要走，焦急追上来：“这镇里面没人的，你们去也买不到吃的！”

    老人可谓是满心的痛苦，这些天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苟且的活下去，死，对他来说又过于可怕。

    云霆峰在老人说完就仔细观察了左棠言的脸色，很快就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在老人被踢之前，他走过去说道：“老人家放心，我们说话算数，说了给大家吃的，必然是给的。”

    左棠言：“第一个问题，你们是难民还是乞丐？”

    小姑娘跪在地上着急小声说：“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娘，我知道我娘已经……可不能说出去，说出去会被这些人给带走！”

    “怪不得此处没见人卖东西。”云霆峰压低声说，“估计怕是东西一摆就被这些乞丐给抢走。”

    “我是隔壁村的。”

    左棠言借着云霆峰的力站起身，面对着这些人，双手背后，整个人不怒自威，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消失。

    这些人一听有这种好事，赶紧催促道：“你快问，你问我们就答。”

    左棠言握缰绳的手抖了一下，抿了抿唇才问：“你怎么知道？”

    左棠言看了眼小姑娘，点头，转身带着云霆峰往外走。

    “那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镇里面给你们买吃的。”左棠言继而厉声道，“天黑之前我会回来，我不希望看到少了任何一个人。”

    路边一个刚睡醒的七八岁小姑娘见到有人走到他们这边，连忙去喊她娘，她娘之前嘱咐过她，一旦有人来一定要喊，说不定就会有好心人会给她们吃的。

    云霆峰的下巴在左棠言肩膀上蹭了蹭，“哥哥在自责，也在生气，为什么没想到那么多，为什么在这里的人没有发现这些人？为什么本地官不管不顾，还有，为什么只是一个水灾就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男人点头：“早就没人了，这里的人都搬到了天神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