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美食7 冰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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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同一时间，冻原之龙也张大尖嘴俯冲而下！
“真美。”
到底还是撞见了。玲想。
“啊！”他惨叫一声，颤抖着双手捧起精心打理过的发尾，“分、分、分叉了……！！”
玲朝后随意挥了挥手，权当做回应。
四下看不见别的景物，天光照出茫茫冰海一片晃眼的纯白，自上往下俯视，映有IGO标识的破冰船恰似一只快要断墨的虚线笔，所过之处冰层皆被粉碎又缓慢冻结聚合，在那片纯白上留下一道不太规整的笔迹。
“煞风景的家伙。”萨尼忍不住骂。
“现在是冬季，巡视范围会比平常更广。”大副说，“很抱歉，‘极星号’不能再前进了。”
她抬起头，正瞧见冻原之龙从天而降。
她和萨尼心照不宣，减少交流，匀速行进，以保证穿过冰海后还能温存足够体力。
“玲大人，萨尼大人。”安全靴咯吱咯吱踩过甲板，一名中年海员在两人面前站定，抬头挺胸敬了个礼，“‘极星号’大副马塞洛向二位报告，我们已进入冻原之龙的巡视领地。”
玲：“……”
依靠某种言语无法表述的默契，他们飞快且无规律地交错路线，轮流吸引冻原之龙的注意力，最后玲一个侧身滑铲擦过龙脚下冰面，不顾后者狂暴的嘶吼、精准无误地抓住了那只旅行袋！
——冻原之龙。
“到这里就可以了。”玲欠身以示感谢，“届时回程还得麻烦各位。”
他不愿意眨眼，近乎陶醉地喃喃：“真美……”
这是看守极寒地狱的领主，它拥有一对全力扇动能掀起海啸的翅膀，媲美人类造物中最无坚不摧的钢铁的尖牙与利爪，比起约十五米高、五十米长（计入尾长）的体型，那遍布全身的发达肌肉更加充满食物链顶端的压迫感，两根骨质硬角自它头顶两侧伸出，恰如一顶与生俱来的冠冕。
他们对视一眼，不再浪费时间，离开冰架掩护、加快速度朝目的地冲去。
眼见着离极寒大陆越来越近，忽然之间，兄妹俩皆是眼神微变，就地一滚一扑躲到近处凸起的冰架后，屏息凝神，像两尊雕塑般静静观察。
未过几秒，仿若拖拽着黑色夜空深处三分之一的星辰，一道庞然大物的影子蛮横地掠过冰面，翅翼带动刺骨的狂风，摧枯拉朽呼啸而过。
缩在旁边的萨尼几乎就是个毛茸茸的球了，牙缝里挤出的每个音调都冻得发抖。
站在船艏甲板的玲披了件短款防寒服外套，露出裹在贴身保暖潜水衣里的修长的腿，血色稍淡的唇微张了张，呼出一口冷白的雾。
玲将割下的原材料收纳入特制盒子，再全部塞进便携式旅行袋。大概经过三十分钟作业，她收起刀，掂了掂袋子重量，对于收获非常满意。
这种习性本质是为了防寒——听上去似乎不可思议，然而，就像许多雪国民族会制造冰屋居住，结冰的松香不仅隔绝了风雪，其自身温度也比极寒大陆的气温更高，一般能达到零下五十乃至八十度。放到外界或许是凛冽酷寒，但置身冰之地狱，它无疑是一种相当可靠的保暖材料。
但作为特殊管制香水的原材料，玲真正看中的是它生为极区植被的某种天性。
《[美食的俘虏]烧死那只蝴蝶》全本免费阅读
所幸她随身携带着研究所最新测绘的地图，有此参照，他们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失却方向。
但玲还是甩开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萨尼：“……啊啊啊真是够了！！”
恰如其名，冰雪松分泌的松香会自发冻结，并最终形成一层薄而坚固的冰制盔甲覆盖整棵树。经年累月，它们几乎与那些松香生长为一体，故此看上去像是晶莹剔透的水晶制品。
“不。”玲压低声音，“这是个好机会。”
“哥——！”
“……这鬼天气可一点都不优雅！”
他们都听见尖锐的、擦着耳边飞掠的破空风嚎，以及紧随其后震耳欲聋的吼叫。
看门人短暂离开了岗位，只要小心绕过巡视路线，就能避免冲突直接进入大陆。
大约持续跋涉了三个半小时，玲只觉视野角落闪过与众不同的银光，她一个激灵，有些振奋地扯住萨尼防寒服后摆扯了扯。
而海员们在甲板上列队整齐，队首的大副高声喝道：“致崇高的美食家，全员！敬礼！”
因为持续浸在不适应的寒冷里，萨尼呼吸滞涩，四肢僵硬，他循着玲指的方向看去，有那么一瞬间，类似失眠者邂逅梦境、无信仰者撞破神迹，类似所有第一次看见不存在于自身概念中事物的人类，他的感知一片空白，立刻没能做出反应。
这个念头他没来得及想完。
少女从防寒服内侧口袋里取出一把合上刀鞘的松脂刀，她活动两下冻僵的手指，隔着潜水衣富有弹性的布料，轻触这些冰雕般的松树光滑又寒凉的表皮，找到枝叶最茂盛、长势最健康的区域，尔后毫不犹豫地下刀。
如果一定要用现有的、未得亲眼所见者也能理解的语言来描述，萨尼会形容那是一座透明水晶和钻石雕琢的松林，光辉与风雪浑然一体，燃烧着恍惚具有实际温度的火彩，那些树干与松叶的形状并不全都完美无瑕，但正是这属于自然造物的不规则，才更突显得它神奇而充满隐秘。
哥哥看上去快要晕倒了，玲有心多嘴几句落井下石，然而——实话说，他们兄妹俩一样怕冷，这大概要追溯到童年时代生活在北方雪国的不愉快经历，当然，极端寒冷天气会严重妨碍他们各自的特殊能力也是原因之一。
冰雪松，又名雪香柏，现存最奢侈、也是最古老的芳香植物之一，数百年来因其神秘的精神意义而备受推崇，占卜师、苦修者与僧侣们钦慕它凌寒不谢的气节，不约而同相信它的清香是通往更高精神领域的入口，甚至供奉美食神阿卡西亚的神社正殿也会在黄道吉日焚燃此香。
糟了……！！
但他们都被寒冷和漫长的跋涉消磨掉太多体力，受限于极端温度也无法百分百发挥能力。
穿越最后一段纯白的海面、攀上大陆边缘陡峭的崖壁，迎着冰之地狱刀子般的寒风，玲拉高领子遮住半张脸，心道计划进展实在顺利过了头。
“急什么。”他抗议，一心只想继续观赏，却见站在不远处的妹妹脸色突变。
很可能没有别的松林了。他知道。
而大陆并非死地，猎食者们隐匿暗处虎视眈眈，在零下几十度的低温中，香水喷雾无从传播，玲沿途威慑喝退一群虎纹海象、两群冰雪美洲豹，点穴麻醉了两头冰冻野牛，这具未成年少女的身体渐渐也感到力不从心。
“哥哥。”她喊，“撤退了。”
萨尼早在这片水晶天堂里流连忘返，原地转了足有百来个圈，闻言不由垮下表情。
冰原苍茫，不曾停歇的风雪掩盖住视线与呼吸，体感温度于零下八十到一百之间徘徊，不需要任何过渡、吐出的气眨眼就会结成冰，上风口冷不丁刮来的冰棱更是尖锐致命，身处其中，仿佛世界本身都变成了敌人。
电光火石之间，萨尼重心不稳，像条咬了钩的鱼一样被后方传来的巨力拉扯而去，
他随手扔掉笨重的外套，发丝如网四散而开，无孔不入纠缠住一只龙的前爪，脚下则朝与玲相反的方向跑去，身后随之传来巨大轰响，仅凭声音就能判断出龙的扑咬落了空。
“我们要找一种叫【冰雪松】的芳香植物，是极寒大陆为数不多的原生植被。”她眺望水平线尽头那片孤高的冰原，眨眼时睫毛相碰，掉落几颗晶莹而细小如粉末粒子的霜珠，“冰雪松以优雅奢贵著称，听起来像是哥哥会喜欢的食材啊？”
她拉紧防寒服拉链，兜上帽子，翻身越过护栏，轻而稳地落至下方厚实的海冰（因极端低温而结冰的海面）。萨尼不情不愿扔掉一条围巾，缩着脖子也跟着跳了下去。
“找到了，”她告诉哥哥，“我们找到了！”
最重要的是，裹成一个毛球战斗一点也不美丽！
他走到前面去，调换了负责顶风的领跑员位置，于是玲也不再多想，紧跟着他继续前进。
意识到她在考虑什么，萨尼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样想着，他伸手就去拉身旁的妹妹，意料之外的，竟然没有拉动。
冻原之龙，冰之地狱领主，极寒大陆的看门人。
萨尼便在这时推了下她肩膀：“别愣着，谁知道那龙什么时候回来。”
又是一声嘶吼，巨龙落至冰面，长尾一个横扫，直接冲撞毁坏了大半松林，那些美丽的植物变成无数摔得粉碎的珠宝，而龙只是昂首压在所有废墟上方，傲慢地睥睨入侵领地的人类。
极寒大陆，因其全年平均气温达到零下五十度的极端恶劣气候、而被列为危险区的寒冰世界。
他心情糟糕透顶，但情绪还算镇定，迅速做出判断：没必要产生冲突，得跑。
萨尼错愕转头，玲面无表情的侧脸近在咫尺，眼睛定定望着冻原之龙身后的某个方向——就在刚才、她飞身扑来的瞬间，那装了松香的旅行袋自手中滑落，正静静躺在几块树木碎片中间。
完全由条件反射支配，玲飞身扑过去，带着萨尼滚倒在地，险险躲过那条抽裂地面的尾巴。
她举高袋子晃了晃，萨尼本想做出回应，譬如一点小小的合乎情理的抱怨，但比他一切反应都要更快的、是自头皮处猛然传来的剧痛！
“喂，冷静。”他先前一直将头发妥善藏在衣服帽子里，这时也顾不得许多，无数触觉纷纷去抓妹妹的手，“等下再找别的松林不就行了。”
萨尼自忖不算会在实战中思虑太多的类型，自己能想到的，身为研究员的妹妹肯定也想得到。
萨尼黑了脸：“运气真差。”
] 几乎同一时间，冻原之龙也张大尖嘴俯冲而下！
“真美。”
到底还是撞见了。玲想。
“啊！”他惨叫一声，颤抖着双手捧起精心打理过的发尾，“分、分、分叉了……！！”
玲朝后随意挥了挥手，权当做回应。
四下看不见别的景物，天光照出茫茫冰海一片晃眼的纯白，自上往下俯视，映有IGO标识的破冰船恰似一只快要断墨的虚线笔，所过之处冰层皆被粉碎又缓慢冻结聚合，在那片纯白上留下一道不太规整的笔迹。
“煞风景的家伙。”萨尼忍不住骂。
“现在是冬季，巡视范围会比平常更广。”大副说，“很抱歉，‘极星号’不能再前进了。”
她抬起头，正瞧见冻原之龙从天而降。
她和萨尼心照不宣，减少交流，匀速行进，以保证穿过冰海后还能温存足够体力。
“玲大人，萨尼大人。”安全靴咯吱咯吱踩过甲板，一名中年海员在两人面前站定，抬头挺胸敬了个礼，“‘极星号’大副马塞洛向二位报告，我们已进入冻原之龙的巡视领地。”
玲：“……”
依靠某种言语无法表述的默契，他们飞快且无规律地交错路线，轮流吸引冻原之龙的注意力，最后玲一个侧身滑铲擦过龙脚下冰面，不顾后者狂暴的嘶吼、精准无误地抓住了那只旅行袋！
——冻原之龙。
“到这里就可以了。”玲欠身以示感谢，“届时回程还得麻烦各位。”
他不愿意眨眼，近乎陶醉地喃喃：“真美……”
这是看守极寒地狱的领主，它拥有一对全力扇动能掀起海啸的翅膀，媲美人类造物中最无坚不摧的钢铁的尖牙与利爪，比起约十五米高、五十米长（计入尾长）的体型，那遍布全身的发达肌肉更加充满食物链顶端的压迫感，两根骨质硬角自它头顶两侧伸出，恰如一顶与生俱来的冠冕。
他们对视一眼，不再浪费时间，离开冰架掩护、加快速度朝目的地冲去。
眼见着离极寒大陆越来越近，忽然之间，兄妹俩皆是眼神微变，就地一滚一扑躲到近处凸起的冰架后，屏息凝神，像两尊雕塑般静静观察。
未过几秒，仿若拖拽着黑色夜空深处三分之一的星辰，一道庞然大物的影子蛮横地掠过冰面，翅翼带动刺骨的狂风，摧枯拉朽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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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看上去快要晕倒了，玲有心多嘴几句落井下石，然而——实话说，他们兄妹俩一样怕冷，这大概要追溯到童年时代生活在北方雪国的不愉快经历，当然，极端寒冷天气会严重妨碍他们各自的特殊能力也是原因之一。
冰雪松，又名雪香柏，现存最奢侈、也是最古老的芳香植物之一，数百年来因其神秘的精神意义而备受推崇，占卜师、苦修者与僧侣们钦慕它凌寒不谢的气节，不约而同相信它的清香是通往更高精神领域的入口，甚至供奉美食神阿卡西亚的神社正殿也会在黄道吉日焚燃此香。
糟了……！！
但他们都被寒冷和漫长的跋涉消磨掉太多体力，受限于极端温度也无法百分百发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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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么。”他抗议，一心只想继续观赏，却见站在不远处的妹妹脸色突变。
很可能没有别的松林了。他知道。
而大陆并非死地，猎食者们隐匿暗处虎视眈眈，在零下几十度的低温中，香水喷雾无从传播，玲沿途威慑喝退一群虎纹海象、两群冰雪美洲豹，点穴麻醉了两头冰冻野牛，这具未成年少女的身体渐渐也感到力不从心。
“哥哥。”她喊，“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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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原苍茫，不曾停歇的风雪掩盖住视线与呼吸，体感温度于零下八十到一百之间徘徊，不需要任何过渡、吐出的气眨眼就会结成冰，上风口冷不丁刮来的冰棱更是尖锐致命，身处其中，仿佛世界本身都变成了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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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手扔掉笨重的外套，发丝如网四散而开，无孔不入纠缠住一只龙的前爪，脚下则朝与玲相反的方向跑去，身后随之传来巨大轰响，仅凭声音就能判断出龙的扑咬落了空。
“我们要找一种叫【冰雪松】的芳香植物，是极寒大陆为数不多的原生植被。”她眺望水平线尽头那片孤高的冰原，眨眼时睫毛相碰，掉落几颗晶莹而细小如粉末粒子的霜珠，“冰雪松以优雅奢贵著称，听起来像是哥哥会喜欢的食材啊？”
她拉紧防寒服拉链，兜上帽子，翻身越过护栏，轻而稳地落至下方厚实的海冰（因极端低温而结冰的海面）。萨尼不情不愿扔掉一条围巾，缩着脖子也跟着跳了下去。
“找到了，”她告诉哥哥，“我们找到了！”
最重要的是，裹成一个毛球战斗一点也不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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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他伸手就去拉身旁的妹妹，意料之外的，竟然没有拉动。
冻原之龙，冰之地狱领主，极寒大陆的看门人。
萨尼便在这时推了下她肩膀：“别愣着，谁知道那龙什么时候回来。”
又是一声嘶吼，巨龙落至冰面，长尾一个横扫，直接冲撞毁坏了大半松林，那些美丽的植物变成无数摔得粉碎的珠宝，而龙只是昂首压在所有废墟上方，傲慢地睥睨入侵领地的人类。
极寒大陆，因其全年平均气温达到零下五十度的极端恶劣气候、而被列为危险区的寒冰世界。
他心情糟糕透顶，但情绪还算镇定，迅速做出判断：没必要产生冲突，得跑。
萨尼错愕转头，玲面无表情的侧脸近在咫尺，眼睛定定望着冻原之龙身后的某个方向——就在刚才、她飞身扑来的瞬间，那装了松香的旅行袋自手中滑落，正静静躺在几块树木碎片中间。
完全由条件反射支配，玲飞身扑过去，带着萨尼滚倒在地，险险躲过那条抽裂地面的尾巴。
她举高袋子晃了晃，萨尼本想做出回应，譬如一点小小的合乎情理的抱怨，但比他一切反应都要更快的、是自头皮处猛然传来的剧痛！
“喂，冷静。”他先前一直将头发妥善藏在衣服帽子里，这时也顾不得许多，无数触觉纷纷去抓妹妹的手，“等下再找别的松林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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