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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痛得眼前一黑,往下坠落,携着玄火烛龙的轰然坠地。

    赤言又重复一遍,“我知道。”

    汐姮愣神了很久。

    “你以后只能重复你哥哥的命运,一辈子被困住,不过这又有什么呢?你本来就没有心,你就是为了神族而诞生的罢了。”

    “小殿下……”

    她猛地抬手,狠狠拂开了抓着她的赤言,后退一步,她的眼睛里全是血色,不住喃喃道:“说什么这样的话,他根本就看不到了!他答应我,说不会死的,但是他食言了,为什么你们总是食言,每次我都相信了,可是被骗的总是我……为什么总是这样……”

    以众神之力,北域四面重新布下了坚固无比的结界,只为了困住他们的小公主。

    赤言让神族的医官过来为她疗伤,辛合急匆匆赶来,看见汐姮身上的伤,气得直接冲去找赤言,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怎么还动手了!小殿下本就年纪不大,冲动些又如何了,帝君都不曾打过她,你居然还敢伤她!你疯了不成!”

    是谁!

    也不哭,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儿,让人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把手放到心口,这里,她原本谁也感受不到,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至亲,可是如今,空荡荡的一片。

    “我们都还在,帝君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还小,将来还有很长的日子,你是我们神族的公主……”

    辛合骂到此,声音渐小,透出几丝哽咽,“……帝君才离世,连你都这么对她,岂不是让她更难过。”

    赤言心疼地看着她。

    可虽是这样安慰着,他也知道,她无法接受。他是看着她长大的,怎会不明白她倔强的性子?

    眼看着她要冲向人间,说不定要做什么疯狂的事,赤言第一个反应过来,厉声道:“快!拦住小殿下!别让她离开这里!”

    “他看不到了!”

    只剩下小殿下了。

    她不能接受再失去谁了。

    身后, 有人在轻轻叫她,落在她耳边, 像是极其遥远的嗡嗡声。

    她怕失去了哥哥还不够,接下来她还会失去更多的人,方才安慰她的青羽,不放心她的赤言,还有那么多人……她只要想想,就觉得要崩溃了。

    一个也不能。

    她这一句几乎是歇斯里底的吼出来的。

    背上的伤口愈合了,她昏昏沉沉,睡着了又醒过来,可是还是感觉是在做梦,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这一切真没意思,无论是做神,还是做人。”

    那只烛龙静静地躺在平地之上,眼睛看着虚空,一动不动。

    后面来了很多神族。

    可是,汐姮现在真的怕了。

    火光又重新照亮了北域的天空。

    她的视线缓缓上挪,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他看不到了。”

    她要报仇。

    青羽来了又走,汐姮尝试撞了撞结界,可是仍旧没有什么力气。

    停在空中的手缓缓攥紧成拳, 她垂着头, 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

    这样消失的只有她,她就不会再失去了。

    她已是世间最后一只烛龙。

    他原以为她是在默默地哭。

    全都去死吧!

    “不行。”赤言狠狠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化为凤凰朝汐姮飞去,一声长鸣之下,羽翼拍出一股道红光,直直袭向汐姮的后心。

    赤言眼皮一跳,立刻察觉到了不对,连忙绕到她面前来,又是一惊,“你——”

    她的脸色苍白犹如纸,只有一双赤红的眼睛,弥漫着浓重的血丝,又凄惶又痛苦。

    “我知道。”

    赤言把手放到她的肩上。

    青羽抚摸着她的龙角,温柔道:“小殿下,等你的伤好了,再去报仇好不好?你从前最听帝君的话了,他的确不在了,可是,帝君心疼他的妹妹,这么多年来,但凡你难过,他多心疼啊。”

    其实对于这一日,他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汐姮,她本就默默忍耐着一切的压力,北荒帝君的死就像是最后一根崩断的弦,让她再也无法继续忍耐下去。

    四周的神族立刻冲天而起,将这四周团团围住,抬手施法。

    为什么不让她走!

    赤言说:“无论如何,人间是断不能去的,如今天衍恐已觉醒,天衍的实力……你我应当知晓,万年前他便是最无情的神,即便他从前是谢涔之,也绝不会对小殿下手下留情。她这样贸然冲过去报仇,只会是白白送死。”

    “如果天衍敢来,我一定会护住她,神族虽已远不及从前,可是拼死一战,未必就会输给他。”

    她死死盯着虚空,即使赤言挡在了她的面前,她的眼神也犹如凝固一般,又执拗又可怕。

    “你今后还有我们,整个神族都是你的家人,你的家还在,将来的事,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她自认不如活了几万年的同族们,他们能将离别看作天命,能从容处之,可是她不能。

    “汐姮!”赤言连忙握住她的双肩,“你快醒醒,不要走火入魔!”

    她喘息着,尖锐的龙爪在地上刨出纵横交错的痕迹。

    “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她好像没有听见一般, 还是站在那里,鬓边垂落的碎发挡住了神情, 黑暗几乎将她的身影吞没。

    是谁杀了她哥哥?

    她在发抖,抖得厉害,眼底的恨意却越来越重,融入这沉沉暮色之中,眉心的火纹在不住地燃烧,四周弥漫着灼热的玄火,吹动着她散落的黑发,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她知道,他们都是想保护她。

    她的神情, 从迷茫, 到痛苦,最后,什么表情都不再有。

    他们静静看着她倔强孤寂的背影, 想上前说什么, 却都不知从何说起——他们早在万年前就经历过这样的痛苦, 可对年幼的小殿下来说, 这是她第一次失去自己最在乎的亲人。

    她只是想报仇而已!

    “赤言……”她不甘地叫了一声,在地上摆了摆尾,挣扎着想要重新飞起,却终于还是昏死过去。

    火势还在蔓延。

    四面八方的神力结成网,将来路封住,可这如何能阻止得了汐姮?烛龙猛地摆尾,张嘴喷火,无形的神力如巨浪拍去,将拦路的神族震开。

    她要杀了那个人!

    -

    赤言垂落身侧的双手攥得死紧,手背青筋崩裂,眼底只有无尽的沉重与心疼, 许久,他走上前,在她身后停下,看到她颤动的双肩,不禁放轻嗓音道:“如果很难过,不要忍着。”

    辛合沉默不言,拂袖而去。

    神族的惨叫声让她的动作一滞,可是无尽的恨意又席卷了全部的神智。

    所有人都站在远处,默默忍受着悲怆, 目睹着帝君的陨落。

    直到风停了, 结界不见了,四面都是黑暗,她仰头站在黑暗中, 手还是保持着那个抓着什么的动作。

    汐姮低头看着冰冷的剑锋,眼睛里的光越来越冷。

    她也没有怪过赤言,如果他不选择下伤她,她也许会伤害同族。

    “什么?”赤言没有听清,皱眉看着她。

    她神情恍惚,握紧手中的剑,突然崩溃地尖叫一声,转身便跑,像是失控了一般,周围的神族预感到了不对,连忙冲上前来要拉住她,可是他们晚了一步,只眼睁睁看着她化为一只巨大的烛龙,带着无边玄火冲天而起。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周围的玄火越烧越旺,如同一道火墙拔地而起,她站在火海里,突然握住了那把流昆剑。

    辛合握紧了拳头,极想揍他,但忍住了。

    她现在平静得有些可怕了。

    “你这样下去,只会被心魔侵蚀神智,听话,好好睡一觉,冷静下来。日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她好烫。

    可她没有哭。

    赤言垂头道:“当时情况紧急,无可奈何。此事之后,我自会去请罪。”

    是谁害她一再失去?

    “如果不是你当年淘气去了人间,又在人间遭遇了那么多,说不定哥哥还能活得更久。”

    汐姮不想对他们下手,可是他们拼命要将她留在这里,很多人在喊她,叫她停下,她脑子乱糟糟的一片,耳畔只有尖锐的耳鸣声,随着神力地使出,她越来越控制不住气息,摇摇欲坠。

    这里曾有一颗心,也被撕裂成了两半。

    辛合眼底腾火,嗓音骤然拔高:“所以,你就让她先躲在此处?天衍神君若想杀她,根本不必等她去人间,便能自己来这里对付她!”

    她甚至想,如果她能和天道同归于尽就好了。

    汐姮心神不定,硬生生没有避开。

    她不知道还能怎样努力了。

    还有个声音对她说:“你再也没有哥哥了,你做人的时候没有亲人,就算找到亲人,也不能在他身边长久。”

    而那条烛龙,还安静地躺着。

    “啊!”

    她已经很拼命了,她日夜筹划如何毁天劫石,在人间做十恶不赦的恶人,她还杀了很多人,可是就算这样也没有用,她距离自己想要的越来越远,即使最后她能让所有人都活着,可是哥哥就是不在了。

    她甚至都不变成人形了。

    她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偏激,已经从恨别人,变成了恨自己,体内的神力也越来越紊乱。

    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她不正常的体温。

    她不

    可手放到她肩头的刹那,赤言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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