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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不敢跟韩锵说我掌握着有关他们两个之间的信息。韩锵偶尔也会征求我的意见,我就不置可否,搪塞过去,不似以前,我爱帮韩锵分析,出主意,从我的角度臆断郑愉的想法。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儿,由于楼梯间还有其他人步行,所以两人聊天儿的声音不高,但我还是隐约听到他们在说郑愉,这可能跟刚才他们眼看着郑愉进电梯有关,我猜。

    这阵子主要牵扯我工作精力的还是杨鸣。

    不光是对韩锵,对别人也有这种感觉。

    郑愉因为自己的“不情愿”给韩锵带来了恋爱的低投资回报,郑愉自己也清楚,所以她至少应该用一种难为情的表情补偿韩锵。但郑愉过去不会这样做,郑愉会用若无其事来掩盖难为情。

    我看着出厂的货物,心里似乎也在琢磨,更是在期盼,希望它们好好地出门,发挥自己的使命,千万不要变成废物,返回这里。

    我确定自己没有任何不当行为和意图,但当我看到韩锵追求郑愉,或者听到郑愉的描述,我还是有想法,这想法不是不开心,更不是嫉妒,就是觉得什么东西触碰到自己内心当中最软弱的某个地方,我会因此难为情。

    跟韩锵送的诸如花、手伴、玩偶、毛绒玩具等毫无实际价值的物件不同,郑愉回赠的礼物都是比较实用的东西,比如,刮胡刀、须后水、领带、杯子等。

    其实,这并非是我的做作之举,我现在也真不想帮助韩锵了,我对他们的关系发展没有隐藏的其他考虑,我也不再管韩锵到底能不能对付郑愉。我有时想尽量远离这种尴尬的三人关系,有时却还想继续维持。不必过于接近,也不能超出了视线。这样才会比较安心。

    能看出来郑愉用心了,变成熟了,她能静下心来看待这一切,能从容应付,她应该也能客观正确地处理自己的关系。韩锵其实也在进步,韩锵已经开始送化妆品,两个人似乎有点开始过小日子的感觉,关系升温的速度越来越快。

    只是我们两个人,如今共同面对这一局面的时间点不是特别合适。我回到BJ后,一直想着跟杨鸣之间发生过的事,我等着杨鸣说完工作,提完要求,就跟他说,说我想请他吃顿饭,喝点儿酒,彼此联络联络感情。

    杨鸣担忧,不放心,公对公地办事,好话坏话都放到桌面上,其实没有问题,也体现了对彼此工作负责任的态度。没什么不好。

    而且,杨鸣越是花心思在这上面,我心里也越感到不安。不知为何,我也产生了一种类似杨鸣的焦虑心情,但我并未表现出来,我把它藏在心里。

    “不情愿”是形容郑愉这种感觉最合适的一个词。表现为不是特别痛快的接受。接受是一定要接受的,因为不是不喜欢礼物,是有点儿不喜欢送礼物的人。同时,接受也表示不是拒绝,不拒绝礼物,同时意味着不拒绝这个人。

,但却盖不住郑愉想要表达出来的那种迎合。

    韩锵这次重追郑愉的势头有点儿猛,看来他势在必得。

    说起来,这也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中,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无非就是在工作以外,多了那么一点儿热情,让自己还能挂念着别人。

    杨鸣在未雨绸缪,弄得我也不断要求大家务必详查清单,确认配置,保证使用所需,同时也坚决杜绝不必要的浪费。

    两个年轻人要谈恋爱,却让我觉得不好意思。真是怪了。

    本来,韩锵的举动与我无关,我跟郑愉根本就没有可能把我们之间模模糊糊的,不正常的关系发展下去,我们的往来就应当回归到工作中去,我也已经把与工作无关的事,抛在了脑后。我是这么考虑的,也是这么做的。

    这种感觉,跟郑愉收我送的礼物时不同,郑愉收我的礼物不会不情愿,也不会难为情,她会显露出一丝微妙的不好意思之态,但这是她故意表现出来给我看的。真奇怪。

    与此同时,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了韩锵与郑愉旧情复燃,正在热恋,为此,孙辰还特意找我问话,让我注意手下人的举动和影响,暗示我把这种不合时宜的办公室恋情扼杀在摇篮里。

    杨鸣的硬件生产部门已经源源不断地在为苏州提供设备,以固定成本支出,和零销售收入的非常态模式。虽然,合资双方已经就实物资本核算标准达成共识,而且壳公司也已经成立,但还是能感觉到杨鸣内心的想法和担忧。

    其实两人也不是聊天儿,是一人说,一人在听,不光听,还不时忍不住似地笑,是不怀好意的笑,因为说话的人在品评郑愉。

    既不喜欢,又不拒绝。这两者就这么和谐地共存,毫无违和感。郑愉用这种“不是特别痛快”的态度作为二者之间的缓冲。

    而这种“不情愿”似的缓冲,在过去却对韩锵有吸引力。吸引力便在于:望而不得,还得而有望。这就难受了,或者根本不难受,韩锵追求的就是这种感受,隐隐作痛也许正是恋爱的魅力。

    然后就是签字。杨鸣在我回来前,已经积攒了不少单据。单据上都有我们战略单元经办人的签字,但杨鸣坚持还要我签字。我不是不愿意签字

    就是这一点点热情,在杨鸣逐字逐句,逐条逐款向我说明解释工作界面的时候,慢慢冷却,热情的火光暗淡了,但没熄灭,还顽强地燃烧。

    而且,正如我所提到过的,我已经在有意回避与郑愉单独相处和密切接触的机会,尽管仍旧无法完全避免,我也尽可能保持应有的分寸。可我搞不懂郑愉是怎么想的,她会利用偶尔出现的合适机会向我透露她与韩锵之间关系的进展,有时简略,有时详细,还唯恐我不清楚似的。

    郑愉现在收韩锵的礼物,收得轻松自在,表现得情愿,乐于接受。还非常配合地帮韩锵达成期望中的回报。郑愉通常会报以殷殷的谢意和甜美的笑容,不仅如此,郑愉也会回赠韩锵礼物,礼尚往来。

    我的心瞬间“咯噔”一下,我听着不舒服,有一股气息从肺部升腾直抵上呼吸道,最后来到喉咙的部位,我咽了口唾沫,但却未产生阻止和批评他们的想法。而且,我还想听他们说下去,听听是否还有什么别的评价。

    我说行,马上我就会安排郑愉随我到上海集中招聘和培训运营人员,我尽量让两个人保持距离,如果还有问题,再考虑进一步的措施。孙辰同意。

    一个小插曲而已。

    我有时也在想,郑愉对待韩锵的态度发生转变,开始接受韩锵,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是何种诱因促成这一切的发生?难道只是因为韩锵不计前嫌,主动示好,或者是在对待感情的事情上开了窍,摸对了郑愉的脉门?还是说郑愉也在主动求变,在有过一番经历后,才又看清了韩锵的好?或者这里边还跟我有某种藕断丝连的关系?不应该,我看不出郑愉对我动了什么感情,在我也一样。可她偏又为什么把他们的事情告诉我,分享给我,让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真的有点看不透。

    我当然不敢说出来,我怕万一一语成谶。

    让我失望了,说话的人打住不说了,似乎担心有别人听到,有所顾忌,两人便聊起了别的话题。

    现在却大不相同了。

    我的心立即变得空落落的,说不上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或者不知该如何安放和呵护那个不能触碰的,内心当中软软的地方。我又有了被侵犯的感觉,但我不讨厌,反而有点儿喜欢这感觉。

    我不是那种没有底线的人,任何越界行为,以及无法自圆其说的错误举动都会给我压力,我无力承担重负。

    而且,更有甚者,我搞不清这种不好意思,是我该向韩锵表达的,还是韩锵应该向我表达的。每当我这么想,我就知道自己似乎陷入一种奇怪的关系中,我觉得我因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被侵犯到了,但我又不想阻止它的发生,让人说不清,道不明。

    我认识这两个人,他们都是韩锵手下的技术人员。我看他们走楼梯,我也决定走楼梯,不想等电梯。我紧随其后进入楼梯间,他们两人并未发现我在身后。

    依然是从前的局面,类似的情节。但我这个局外人,这一回,却出现了与以往不同的感触。我心里似乎有点儿不是滋味。不由自主,也莫名其妙。

    我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有我自己观察到的,但多数还是郑愉告诉我的,我表面上装作毫不关心,心里却忍不住替他们盘算。

    一接近便疼,远离了又不疼。但还是想接近,想贴上去,疼了,却那么有趣,还想再疼一会儿。

    随后的一段平静日子里,我时常陷入这种遐想,我总是反复思量我的角色。

    这有点儿像吃“麻辣烫”。又麻、有辣、又烫,吃着的人都在“嘶啦”,“嘶啦”的吸着凉气,却还义无反顾的咬下来,吞进去。很矛盾。

    有一次,郑愉约我下楼喝咖啡,我让她先去,我紧随其后。当我来到电梯间时,发现等电梯的人很多,还排着队,我看到郑愉才刚刚进入电梯,而她身后的两个人因为轿厢拥挤,无法容身,便因此作罢,转而走楼梯下去,好在公司的楼层不太高。

    他怕他这些带着完整包装被运出门去的好东西,有朝一日还要让他当作低价值,甚至一钱不值的垃圾进行回收。或许也可能杨鸣心里未必这么想,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只是做出负责任的态度和样子,做给别人看,做给老板看。

    杨鸣牵扯我精力的地方就是每单出货,他都要拉着我核对,签字确认,手下人干还不行,我们也要参与,最重要的还得落下书面凭证。

    郑愉的态度也跟以往不同,从躲躲闪闪变成了半推半就。怎么讲呢?原来郑愉收韩锵的礼物会不情愿,这种不情愿发自内心。

    她会担心自己透露出不该有的表情和感觉,甚至说,越是有触动,越是在心里有想法,就越会表现得无所谓,越会把韩锵送出的礼物不当回事。

    别的我没听见,就听到他说郑愉屁股大,又圆又翘,还似乎做出来用双手触摸的动作。这是对别人的有意侮辱,尤其还是针对女同事。当然,他们两人以为并不会有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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