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破家灭门（求推荐票！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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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常自然不会这么称呼一个顺京地头蛇的头头，而是颇为有礼地讲道:“燕帅，请我先问他几句，您稍后再作处置也不迟。”

    为何？

    只是，见此情景，赵常却微微有些皱眉。他倒不是同情这个人贩子，而是觉得耽误得时间越久，对于解救那些被拐卖的儿童越不利。

    “确实，这座宅院里有古怪。”说话的同时，陈洞明也从背后抽出一把法剑，“不过这么一看，咱们今夜确实是来对了——破家灭门，伐善破庙，两件事可并作一件事来做。”

    “很好，你很不错。待会儿把说的话签字画押之后，你就能回牢里安心待着了。”赵常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带上几分严厉。

    他手下的亲卫，皆是百战余生的精锐老兵，气力俱足。这些人虽只是高声唱喏一声，但是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却陡然而生，惊得整个安宅坊都为之变色。

    原来，那王二麻子不仅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些草窃的下家，还道出了自己如何对待那些被拐卖来的稚童。他根本就不是要去转卖稚童，他干得的是自己的老本行——当了一名屠夫！

    可李长寿却大手一挥，制止了这个上蹿下跳如同猢狲般的不良帅。“别费那些事，某的都护亲卫就候在京兆府外，你去叫他们挑几匹马来，跟我一齐去安宅坊拿人。”

    不多时，这位不良帅就去而复返。除了花生小和尚和他的师傅一行，所有人都骑上一匹从北庭运回来的良驹，在都护亲卫的随扈之下，一路疾驰向安宅坊王家。这支马队后面，一个小和尚和一个老和尚安步当车，他俩看起来走得并不急，可是却一直缀在马队后面没有跟丢。

    虽然李长寿是带着人在后方坐镇，但是他的气机却已经将王家整座宅院都笼罩起来。无论何处出了问题，他都可以第一时间赶去增援。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也感到一丝怪异。

    “喏！”燕六儿抱拳拱手。

    “您问，您问，小人在旁边为您掠阵。”燕六儿文邹邹地应道，不过这话从他这糙汉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奇怪。

    一开始的时候，除了花生小和尚之外，在场其他人见赵常打断燕六儿的审讯，其实都觉得他是读书人毛病犯了，看不过去不良帅对人犯动用私刑。本来，连赵二郎都要招呼自己儿子，让他别影响燕六儿办案——现在事情紧急，容不得书生意气，更不是讲仁恕之道的好时机。

    “破门！”李长寿指着王家的大门，大手一挥。接着便有四骑并排冲向前去，奔至门前，四名骑手同时在马镫上站起，勒紧缰绳。四马并排人力而起，八条马腿同时猛踢向王家的大门。

    嘴角鼻子都往外淌着血水，两双眼睛都肿的跟个桃子似地，他站起身就对赵常诉苦道:“……你们还没问啊，让我交待什么？”

    王二麻子双目欲泫。

    “老实说吧，你背后是谁？你买了那些被拐卖的村童是要做什么？”见王二麻子还不欲多讲，赵常也不生气，继续以平和的语气讲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无非就是这个罪过太大了，多半是要掉脑袋。可是你想过没有，老实交代，明正典刑，你至少还能多活过几日。负隅顽抗，燕帅继续审问下去，你扛得越久就越是痛苦不堪。临死之前想要舒服些还是痛苦些，都在你一念之间。”

    “我，我……”王二麻子嗫诺着。

    那个不良帅，此时哪还不知道赵常是个“贵人”，于是连忙回答:“公子折煞某了，在下姓燕，家中行六，您叫我燕六儿即可。”

    爱咋咋地。

    “打得好！”李长寿当即给赵常的行为进行了定性，他丝毫没有觉得赵常做得有何不妥。

    那些被拐来的稚童，除了有几个被关起来调养元气的，剩下的居然全都已经被他残忍地杀害了。而他之所以这样做，则是因为他背后那位主家、那个在顺京城里的大豪商王老爷需要童子肉作为引子，再辅之以不知何种渠道得来的恶法，烹制出一种固本培元的药膳！

    反正，赵常这回就不想讲理了。

    接着，他又想要给在场诸位准备车马，同时还准备去调集南衙十六卫以策周全。

    为了管束京中的不良人，为其安排的不良帅，大多也是从戍边的军伍之中提拔出来的刺头。

    有京兆府府尹带队，沿途巡街的武侯和南衙兵卒都没阻拦这支马队。大约两刻钟左右，他们一行人就闯进了安宅坊中。燕小六地头最熟，入坊之后先是知会武侯和不良人将坊门落锁、门口插上拦路的断龙石，然后又将里正带来清查所有私开坊门的位置，务必不让一个贼人走脱。

    “老四？”李长寿看了眼随行的陈洞明。

    犹如神人擂鼓一般，发出巨大的响动，王家那扇厚实的街们轰然倒向院内。几名骑手拨马调头，让开进入王家宅院的道路，不良帅燕六儿举着圆盾，擎着擘张弩，第一个冲了进去。他一边跑一边扯着脖子高呼:“北庭大都护、京兆府尹来此捉拿案犯，无关人等跪地不杀！”

    赵常打断了他的嗫诺，步步紧逼道:“别想有人来救你了，就算那人来了也不是为了救你。今晚上有杀手闯进了县狱，那人要做什么，你不会想不出来吧？”

    “吾家麒麟儿自当如是。”

    听完王二麻子说的，赵常被袖口遮住的拳头都攥紧了。他何止是不为遭殴打的王二麻子感到可怜，甚至还觉得燕六儿刚刚打得轻了。

    可是没成想，赵常开口没几句话就给了他们一个惊喜。“这小子有点意思，这几年是老三在教他念书吧？”李长寿捋了捋胡须，将真气凝成一束，与赵二郎暗中交流道:“不错，不错。我就说么，老三也不是迂腐之辈，怎么可能教坏自己的子侄？”

    赵常轻轻拍了拍王二麻子的肩膀，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委屈，你是代人受过。不过，你既然已经在京兆府上过堂、坐过监、挨过打，也应该成为一个成熟的罪犯了——应该学会把知道的事情主动讲出来。”

    那些不良人也跟着他们的不良帅，充当了一回急先锋，先一步闯进王家大宅。

    当然，此时在场的除了不良帅燕六儿和他手下那帮不良人，剩下的就是他的长辈和好友——就连小和尚花生和老和尚一行，听了王二麻子的自述都觉得这人罪孽深重，若惩罚他所犯下的恶行，佛祖都没法莲台稳坐。

    王二麻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成了猪头，再打下去恐将人殴死。赵常连忙走上前去，拉开还想要在上官面前继续显露些手段的不良帅。

    李长寿都发话了，还能有什么别的说道，在场众人自然无不应允。

    “给某围了这宅院。”李长寿向手下的都护亲卫下令，语气与在北庭下军令时一般无二。

    这时，这个屠户哪还有白日的骄横？

    砰——

    后者是玄都观现任掌门的大弟子，以及已经内定未来继承真人之位的不二人选，对于伐善破庙之事非常熟悉。经李长寿一问，陈洞明郑重向这位兄长点了点头。

    没错，王二麻子并非首恶，而只是一名从犯。可难道从犯就没有过错么？这件事，难道还能是那些无辜的因为稚童贪玩或贪嘴，所以才会被拐卖么？道理不是这样讲的。

    “这位差人怎么称呼？”赵常问。

    正在殴打王二麻子的这名不良帅，亦不例外。行伍出身，鏖战起来都能坚持个把时辰，仅仅用拳脚殴打一个屠夫，他至少能坚持半天。

    而且，说完这话，他实在忍不住抬手就给了王二麻子一记老拳。

    另一边，已经被赵常几句话击破心理防线的王二麻子，很快就将自己干了什么事情、这事情是为何人所做，竹筒倒豆子似地一股脑讲了出来。

    那不良帅燕六儿表现得最为积极，他当即给王二麻子嘴里塞了颗麻核，让手下先把这犯人兼重要人证带下去妥善看管起来。

    正所谓:良家子守内，恶少年戍边。www.erpingge.com

    赵常把王二麻子从地上拉起来。

    “……就是开着王家货栈、王家车行和那间鼎鼎有名华盖楼的王家，”似乎是觉察到周围人似乎要杀人的目光，王二麻子越说声音越小。

    接着，这位在场权势最煊赫，同时也是性子最为火爆的老头便说道:“已经知道那做恶之徒姓甚名谁，各位还都杵在这里作甚？佛偈有云，破家刺史，灭门县令。老头我忝居京兆府尹之职十余载，泰半时间都在北庭治军，还没做过这等破家灭门之事情。今夜有幸开个荤，汝等愿同往否？”

    站在一旁的燕六儿面露赧色，刚刚光顾着想在上官面前露露脸，确实是忘了问话就强行让王二麻子作答。“狗鼠之辈，等下老子一定继续好好炮制你。”燕六儿心中暗恨道。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赵二郎微微点头，面上虽然不露神色，但是内心还是对儿子的表现感到非常自豪。聪慧明礼又能洞察人心，手段老辣又不失君子之风，赵二郎对赵常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