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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叹，语气终究是柔软下来:“这回不能容你胡闹，听话。”“这样……不可以的。”楚凝咬唇。
是过继文书。
她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楚氏女不得不远嫁王府，我沈家的女儿无须。”沈叙白坚定道:“楚伯庚不疼你，舅舅疼。”
头疼的自然是沈叙白。
楚凝声音顿时就哽咽住了:“都不先问过我吗？我没要答应。”
所以，顾昀澈根本不可能随她毁婚，因为他真正想要的……是她父亲的旧部下？
舅舅和姥姥疼她惯她，不用任何的证明，待她谁好谁劣，十多年来她黑白分明。细想看，眼下确实只有过嗣这法子能使她免嫁王府，可真如此做了，沈家要如何自处？非是怕崔婉禾不愿息事宁人，怕的是招罪权势。
她是想不到自己嫁个人，能有这诸多牵绊，方听罢这一席话，她便知道，这婚是万不能从的。假使姥爷在世，他一定要说，沈家在清平盛世前都是小我。
香案正中铺着一纸红宣，书写的楷字工整，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内容，便听沈叙白让她跪下。
楚凝眼一下就红了，晓得这全都不是玩笑，心慌跳起来，忙道:“我嫁，我嫁……舅舅，我不闹了，我愿意嫁，这不作数，不能作数的！”
言及此，沈叙白无奈一叹。
沈叙白居高而下，与她四目相视:“你身上流着我阿姐的血，即是沈家血脉。阿姐虽逝，但你还在。这条不归路，纵我肝脑涂地，都不会让你去走。”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祠堂前高悬“沈氏宗祠”的牌匾，楚凝不由止步, 抬望了会儿。
楚凝寻思片刻，走过去。
“好好一件喜事，哭成这样子。”沈叙白倒是耐心的，拭着她的泪，还有那闲情逗她趣:“来，叫声爹我听听。”
“乖啊，就应了你舅舅罢。”沈老太太哄着。
楚凝一直失魂到翌日夕阳西下。
楚凝在他的话里静下，望着他愣愣思考。
“姥姥, 舅舅……”她突然不敢往前走了, 只停在堂口, 轻轻唤了声。
申时三刻，楚凝过北苑垂花门，往里去。
她又有哭腔了:“是我不想你有事。”
否则回屋后她如何会食不下咽，夜里更是辗转难眠，几番起身出屋找水喝，时至夜阑仍是翻来覆去，又跑到书房去练字，天将明才堪堪睡下。
“跪着！”
不轻易哭的人，也最是不轻易哄。
他话说着，她热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起初太阳照着，晒得暖，云萝便就随她去了。昨儿在祠堂事发得骤不及防，得知后来她虽迷迷糊糊地在宗族牌位前拜了揖，但云萝明白，她是不能心安理得的，甚至有悔。
老太太疼惜地摸摸她发:“可姥姥是当真的呀，筠微去得早，姥姥膝下无女，甭管嫁是不嫁，姥姥都想要你这孙女。”
正值落阳时分，天是金乌西沉，祠堂内香烛摇曳，里外的光亮交融着，四下暗未彻暗，明又不明。一如她的心境，沉滞晦涩。
嘉元二十九年九月十八，舅叙白立帖存照。
“圣……命？”楚凝慢慢接过，看清那几行楷书。
“舅舅……”楚凝怯声，慌乱中染了几许哭腔，被他罕见的严厉迫得不敢站。
她太过安静，云萝不确定她是否真睡着了，试探着轻声开口:“回屋歇吧，暖和。”
楚凝没吭声，倒是动了动，换过一边脸枕。
楚凝心一悸动, 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
“眠眠啊，我宝……”沈老夫人心疼得不行，跛着老腿杵过去:“记得吗？你幼时常说的，想给你舅舅当女儿，再不回国公府了。如今你应下这文书，只管在沈家开心着，怎就不肯了呢？”
沈叙白说罢，却未举香，大抵是预料到她不肯听，他回过身，果见这姑娘跪坐着，满眼执拗。
“揖拜。”
闻得此言，楚凝眼圈又热了。
楚凝双目都让泪雾蒙住了，怅然摇头:“你不能没有孩子……沈家还有什么人在？难道沈氏这一脉就这么断了吗？”
祠堂四龛, 两面挂有先祖像, 列先世神主。祖牌前, 盏盘爵樽，三牲八宝, 明烛香纸, 皆供奉齐全。很正式庄重, 似是要行某种仪礼。
见她哭得不能自已，沈叙白躬身蹲到她面前:“眠眠，先前与你提过两句，陛下不存在无故赐婚。舅舅现在不妨再说些实话给你听。”
婚诏，还是为的婚诏。
沈叙白持举那三支香，诣至案前:“沈氏列祖列宗在上，四世孙叙白，表字瑾，意诚致祭。孙无心家室，决心不婚，唯恨乏嗣，欲将胞姊沈筠微之女收至膝下，以承宗……”
楚凝抬头相望，急得湿润了眼:“那是说笑的呀，姥姥。”
他当时是肃容的，楚凝迷茫，只能望向沈老太太。然而往日总护着她不受欺的姥姥，却也是点了点头。
前一刻她其实还懵着，但随他一字一句，便逐渐意识到他意欲。
楚凝迟疑着，屈膝跪到蒲团上。
“敢情舅舅在你这，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沈叙白曲指轻敲她额。
楚凝眼前一片模糊，鼻音很重，勉强呼吸着:“崔氏是锱铢必较的人，这样坏她事，你们怎么能好过？还有，还有那位宣王，他也下不来面子……”
小姑娘流泪是最为难人的，尤其是她这种，相貌娇娇怜怜，性情却坚实，平日甚少哭泣，但一旦哭了，就是真被戳到心了。
楚凝头昏脑涨，陷在内疚里醒不过神，人糊涂着，只听他又说道:“你父亲和你姥爷，都是前朝手握兵权的大将，与各自麾下旧部皆是出生入死的弟兄。君王掌得住权，掌不住人的情意，陛下才如此忌惮他们。”
点燃长案左右的香烛后，沈叙白又点了三支香，回眸见她不动，他目视一眼地上的蒲团，重复道:“跪下。”
她进堂时，沈叙白人已在那摆设香案, 沈老夫人则是杵着鸠杖立在一旁。
话落，他就被自己的新闺女拍开手，跟他作对，楚凝哭得更厉害了。
“不会。”
而他话中的威严，不容置疑。
知道她没有在睡，云萝这才靠近了说话:“眼看就要日入了，再晚些来不及梳妆，姑娘莫不是忘了，顾四爷说是要过来的。”
楚凝脸侧枕着，羽睫阖敛，那张玉容没有笑颜，无悲无喜。今日她散着云鬓，有几缕顺着姿势滑落下来，沾在她颊侧和唇上。
这样只会让她觉得……自己亏欠良多。
楚凝心里难受得很，她当时是没法奈何了，索性放开了哭出声，任情绪发泄。
楚凝慵倦着身子坐起来，轻一摇头。
沈老太太在旁边悄悄低头掖完眼后，用力赏了亲儿子一掌，斥他老大不小了，又欺负人小姑娘。
“宣亲王你想，我也绝无可能给你嫁。”他声线低沉，终于开了口。
云萝不忍多劝，只静静陪着。
沈叙白立在一旁，始终肃静。
沈叙白没回头，却深知她反应，沉声不许她站起，兀自继续虔道:“叙白罔顾祖训，自感不孝，只求宗祖先贤，皇天后土，庇护小女楚凝逢凶化吉，渡过此劫，此生永保康宁。”
她紧捏着过继文书，指尖在颤。
沈叙白看她会儿，不语，朝祖牌举香三揖，上香，后拿起案上那纸红宣，递给她:“谨遵圣命，不能由你，国公府也无权阻挠。”
静默一段，楚凝慢慢睁开眼。
*
“姑娘过嗣到沈家
沈宅比不上高门府邸阔气, 胜是风景独好，青白墙瓦，依巷傍水。m.wangzaishuwu.com老宅三进三出, 沉淀几十年, 自生韵味。祠堂建在宅院风水最佳的方位，坐北朝东。
“天下沈氏何其多，缺咱们不缺。”他玩笑着，掐住她湿嗒嗒的脸:“况且，乱说什么永无后继的话？你磕拜三下，我不就有闺女了？”
上边写着，圣上感念沈氏先祖功德，破朝律，允沈氏玄孙所请……故今遵圣命，收胞姊之女为嗣……随沈姓，字桑澄，取恭敬桑梓，海清河晏之意……自此入族谱……尊祖敬宗，慎终追远，孝思不匮。
楚凝不是爱哭哭啼啼的人，当时却再忍不住，泪珠自眼眶沁了出来。
她的态度没得到沈叙白任何回应。
“崔氏对你紧追不舍，她要的终归不过名利，可你想过没有，宣王结这门亲，他求什么？”
“故而那日在戏楼，我要你冷静。这于你是婚是情，于宣王呢？你认为，他的野心准许他舍弃这样的契机吗？”沈叙白从未这般郑重地对她说过这么多庙堂事，但不说，他明白，她的性子是过不去的。
“姑娘……”云萝轻轻唤她一声。
“这哪里是恩赐，哪里是在给你绵延香火？分明是要逼你永无后继！”
沈老夫人侧过身, 看见她的瞬间便露出慈笑，抬手招了招:“来, 眠眠，到这儿来。”
“这都只是管中窥豹，事不尽然。”沈叙白的坦诚布公就到这里，这句话是总结，他不欲当她面再论。
见她有了反应，云萝继续道:“也不晓得顾四爷是怎么个来法，总不能是明着？”
楚凝蓦然一惊，直起身:“舅舅。”
院里的池塘边有座小方亭，她整一下午都坐在那美人靠，闭着眼伏在栏上，脑袋枕着胳膊。
她还当真的……险将这事遗忘了。
但这会儿日头快要西沉，阳光渐薄，风也起了，天本就凉，她再坐下去非得病着不可。
昨日他从后门走，今夜也定不是从正门来。
] 他一叹，语气终究是柔软下来:“这回不能容你胡闹，听话。”“这样……不可以的。”楚凝咬唇。
是过继文书。
她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楚氏女不得不远嫁王府，我沈家的女儿无须。”沈叙白坚定道:“楚伯庚不疼你，舅舅疼。”
头疼的自然是沈叙白。
楚凝声音顿时就哽咽住了:“都不先问过我吗？我没要答应。”
所以，顾昀澈根本不可能随她毁婚，因为他真正想要的……是她父亲的旧部下？
舅舅和姥姥疼她惯她，不用任何的证明，待她谁好谁劣，十多年来她黑白分明。细想看，眼下确实只有过嗣这法子能使她免嫁王府，可真如此做了，沈家要如何自处？非是怕崔婉禾不愿息事宁人，怕的是招罪权势。
她是想不到自己嫁个人，能有这诸多牵绊，方听罢这一席话，她便知道，这婚是万不能从的。假使姥爷在世，他一定要说，沈家在清平盛世前都是小我。
香案正中铺着一纸红宣，书写的楷字工整，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内容，便听沈叙白让她跪下。
楚凝眼一下就红了，晓得这全都不是玩笑，心慌跳起来，忙道:“我嫁，我嫁……舅舅，我不闹了，我愿意嫁，这不作数，不能作数的！”
言及此，沈叙白无奈一叹。
沈叙白居高而下，与她四目相视:“你身上流着我阿姐的血，即是沈家血脉。阿姐虽逝，但你还在。这条不归路，纵我肝脑涂地，都不会让你去走。”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祠堂前高悬“沈氏宗祠”的牌匾，楚凝不由止步, 抬望了会儿。
楚凝寻思片刻，走过去。
“好好一件喜事，哭成这样子。”沈叙白倒是耐心的，拭着她的泪，还有那闲情逗她趣:“来，叫声爹我听听。”
“乖啊，就应了你舅舅罢。”沈老太太哄着。
楚凝一直失魂到翌日夕阳西下。
楚凝在他的话里静下，望着他愣愣思考。
“姥姥, 舅舅……”她突然不敢往前走了, 只停在堂口, 轻轻唤了声。
申时三刻，楚凝过北苑垂花门，往里去。
她又有哭腔了:“是我不想你有事。”
否则回屋后她如何会食不下咽，夜里更是辗转难眠，几番起身出屋找水喝，时至夜阑仍是翻来覆去，又跑到书房去练字，天将明才堪堪睡下。
“跪着！”
不轻易哭的人，也最是不轻易哄。
他话说着，她热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起初太阳照着，晒得暖，云萝便就随她去了。昨儿在祠堂事发得骤不及防，得知后来她虽迷迷糊糊地在宗族牌位前拜了揖，但云萝明白，她是不能心安理得的，甚至有悔。
老太太疼惜地摸摸她发:“可姥姥是当真的呀，筠微去得早，姥姥膝下无女，甭管嫁是不嫁，姥姥都想要你这孙女。”
正值落阳时分，天是金乌西沉，祠堂内香烛摇曳，里外的光亮交融着，四下暗未彻暗，明又不明。一如她的心境，沉滞晦涩。
嘉元二十九年九月十八，舅叙白立帖存照。
“圣……命？”楚凝慢慢接过，看清那几行楷书。
“舅舅……”楚凝怯声，慌乱中染了几许哭腔，被他罕见的严厉迫得不敢站。
她太过安静，云萝不确定她是否真睡着了，试探着轻声开口:“回屋歇吧，暖和。”
楚凝没吭声，倒是动了动，换过一边脸枕。
楚凝心一悸动, 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
“眠眠啊，我宝……”沈老夫人心疼得不行，跛着老腿杵过去:“记得吗？你幼时常说的，想给你舅舅当女儿，再不回国公府了。如今你应下这文书，只管在沈家开心着，怎就不肯了呢？”
沈叙白说罢，却未举香，大抵是预料到她不肯听，他回过身，果见这姑娘跪坐着，满眼执拗。
“揖拜。”
闻得此言，楚凝眼圈又热了。
楚凝双目都让泪雾蒙住了，怅然摇头:“你不能没有孩子……沈家还有什么人在？难道沈氏这一脉就这么断了吗？”
祠堂四龛, 两面挂有先祖像, 列先世神主。祖牌前, 盏盘爵樽，三牲八宝, 明烛香纸, 皆供奉齐全。很正式庄重, 似是要行某种仪礼。
见她哭得不能自已，沈叙白躬身蹲到她面前:“眠眠，先前与你提过两句，陛下不存在无故赐婚。舅舅现在不妨再说些实话给你听。”
婚诏，还是为的婚诏。
沈叙白持举那三支香，诣至案前:“沈氏列祖列宗在上，四世孙叙白，表字瑾，意诚致祭。孙无心家室，决心不婚，唯恨乏嗣，欲将胞姊沈筠微之女收至膝下，以承宗……”
楚凝抬头相望，急得湿润了眼:“那是说笑的呀，姥姥。”
他当时是肃容的，楚凝迷茫，只能望向沈老太太。然而往日总护着她不受欺的姥姥，却也是点了点头。
前一刻她其实还懵着，但随他一字一句，便逐渐意识到他意欲。
楚凝迟疑着，屈膝跪到蒲团上。
“敢情舅舅在你这，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沈叙白曲指轻敲她额。
楚凝眼前一片模糊，鼻音很重，勉强呼吸着:“崔氏是锱铢必较的人，这样坏她事，你们怎么能好过？还有，还有那位宣王，他也下不来面子……”
小姑娘流泪是最为难人的，尤其是她这种，相貌娇娇怜怜，性情却坚实，平日甚少哭泣，但一旦哭了，就是真被戳到心了。
楚凝头昏脑涨，陷在内疚里醒不过神，人糊涂着，只听他又说道:“你父亲和你姥爷，都是前朝手握兵权的大将，与各自麾下旧部皆是出生入死的弟兄。君王掌得住权，掌不住人的情意，陛下才如此忌惮他们。”
点燃长案左右的香烛后，沈叙白又点了三支香，回眸见她不动，他目视一眼地上的蒲团，重复道:“跪下。”
她进堂时，沈叙白人已在那摆设香案, 沈老夫人则是杵着鸠杖立在一旁。
话落，他就被自己的新闺女拍开手，跟他作对，楚凝哭得更厉害了。
“不会。”
而他话中的威严，不容置疑。
知道她没有在睡，云萝这才靠近了说话:“眼看就要日入了，再晚些来不及梳妆，姑娘莫不是忘了，顾四爷说是要过来的。”
楚凝脸侧枕着，羽睫阖敛，那张玉容没有笑颜，无悲无喜。今日她散着云鬓，有几缕顺着姿势滑落下来，沾在她颊侧和唇上。
这样只会让她觉得……自己亏欠良多。
楚凝心里难受得很，她当时是没法奈何了，索性放开了哭出声，任情绪发泄。
楚凝慵倦着身子坐起来，轻一摇头。
沈老太太在旁边悄悄低头掖完眼后，用力赏了亲儿子一掌，斥他老大不小了，又欺负人小姑娘。
“宣亲王你想，我也绝无可能给你嫁。”他声线低沉，终于开了口。
云萝不忍多劝，只静静陪着。
沈叙白立在一旁，始终肃静。
沈叙白没回头，却深知她反应，沉声不许她站起，兀自继续虔道:“叙白罔顾祖训，自感不孝，只求宗祖先贤，皇天后土，庇护小女楚凝逢凶化吉，渡过此劫，此生永保康宁。”
她紧捏着过继文书，指尖在颤。
沈叙白看她会儿，不语，朝祖牌举香三揖，上香，后拿起案上那纸红宣，递给她:“谨遵圣命，不能由你，国公府也无权阻挠。”
静默一段，楚凝慢慢睁开眼。
*
“姑娘过嗣到沈家
沈宅比不上高门府邸阔气, 胜是风景独好，青白墙瓦，依巷傍水。m.wangzaishuwu.com老宅三进三出, 沉淀几十年, 自生韵味。祠堂建在宅院风水最佳的方位，坐北朝东。
“天下沈氏何其多，缺咱们不缺。”他玩笑着，掐住她湿嗒嗒的脸:“况且，乱说什么永无后继的话？你磕拜三下，我不就有闺女了？”
上边写着，圣上感念沈氏先祖功德，破朝律，允沈氏玄孙所请……故今遵圣命，收胞姊之女为嗣……随沈姓，字桑澄，取恭敬桑梓，海清河晏之意……自此入族谱……尊祖敬宗，慎终追远，孝思不匮。
楚凝不是爱哭哭啼啼的人，当时却再忍不住，泪珠自眼眶沁了出来。
她的态度没得到沈叙白任何回应。
“崔氏对你紧追不舍，她要的终归不过名利，可你想过没有，宣王结这门亲，他求什么？”
“故而那日在戏楼，我要你冷静。这于你是婚是情，于宣王呢？你认为，他的野心准许他舍弃这样的契机吗？”沈叙白从未这般郑重地对她说过这么多庙堂事，但不说，他明白，她的性子是过不去的。
“姑娘……”云萝轻轻唤她一声。
“这哪里是恩赐，哪里是在给你绵延香火？分明是要逼你永无后继！”
沈老夫人侧过身, 看见她的瞬间便露出慈笑，抬手招了招:“来, 眠眠，到这儿来。”
“这都只是管中窥豹，事不尽然。”沈叙白的坦诚布公就到这里，这句话是总结，他不欲当她面再论。
见她有了反应，云萝继续道:“也不晓得顾四爷是怎么个来法，总不能是明着？”
楚凝蓦然一惊，直起身:“舅舅。”
院里的池塘边有座小方亭，她整一下午都坐在那美人靠，闭着眼伏在栏上，脑袋枕着胳膊。
她还当真的……险将这事遗忘了。
但这会儿日头快要西沉，阳光渐薄，风也起了，天本就凉，她再坐下去非得病着不可。
昨日他从后门走，今夜也定不是从正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