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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凝原是恹恹的，闻言看她一眼:“慎言。”
她这才知道唱祝英台的花旦是那柳含烟。
“娥媚凤眼粉团腮，翠袄香裙花飘带……”美色当前，这戏越顾昀澈是越听越上瘾，他慢悠悠笑道:“这折《双蝴蝶》，前半出二姑娘都错过了，是没那日的心情了？”
顾昀澈吩咐人给二姑娘沏茶，而后回头，见她搭在裙上的一双柔荑，肤如脂玉。顾昀澈对女人不算有耐心的，但这般真绝色，倒能惹出他几分怜惜。
过穿堂，离院尚隔一厅，老远就依稀听见尽头那扇门后抑扬顿挫的唱腔。由远及近，推开门的刹那，唱念声锣鼓声清晰震响，像捂耳的双手突然移开。
顾昀澈笑了声，没恼。
“想不想见你哥哥？我说过，不会让宣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平白吃亏的。”他言笑间勾着似是而非的纵容，人倚过去，声音压到她耳旁:“不怕你知道，北地总兵是我的人，楚庭是生是死，不过我一句话的事。”
“你留下，等他来了招呼一声。若我长久不回，就……”楚凝沉默半晌，“就请他先回去。”
楚凝面色白了些，闷声不语。
顾昀澈笑而不语，可以算是默认。
那双狭长漆黑的眼她一贯抗拒，但此刻她却直盯住，想从他的眼底看出真相。
楚凝站起来，准备回屋。既和他说好了，她便不能这副落魄的样子见人，总要收拾收拾。
她的真心话没有直白的资格，可要嫁给不想嫁的人，她确实委屈。
“我若不要你，往后还有敢娶你的人吗？”顾昀澈在戏声里踩着拍子，始终漫不经心:“这声二姑娘你能听到如今，那是你对崔婉禾还有价值可言。婚退了你试试，看她留不留得你？看你那爹是要权位，还是女儿？”
她现在真正是笼中之鸟了，挣不脱天罗地网，有翅难飞。
这话倒没错，毕竟哥哥嫡长，要承爵的，是名正言顺的小公爷，崔氏都得好声好气。哥哥走后，没人护着她，继房才敢来捏她这软柿子。
她瞅了眼沈叙白，示意他先把姥姥带走，她自己有分寸。姥姥已是一副忍怒的样子了，继续下去势必要被这位不请自来的宣王气伤。
“好啊。”
木门扉就在这时突然被撞开，带刀的人涌进两列，转眼围住四面，惊得戏中伶人唱腔戛止。嘲哳刹地没了，大院里鸦雀无声，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静得人胆战心惊。
那人注视她还是赤条条的眼神，仿佛大漠里饥渴的人发现了月泉，要占夺，要侵略。
顾昀澈坐中间那张，一身玄金缎袍，人靠着，翘着腿，目光从唱祝英台的花旦身上斜斜掠过，落到了一旁的木门扉。
他的体温炙得像要将她吞噬，楚凝僵着一动不动，死死掐住手心软肉。
“冷不冷？”他伸手，掌心覆往她手背。
“这可是冤枉，”他手顺势就搁在了她椅子的扶边:“我请柳小姐，是想讨你欢心，到二姑娘这儿，倒成我的不是了。”
“是她……”是崔婉禾，只有她最忌讳哥哥的存在，逼走哥哥，好扶亲子承爵？从哥哥被受教唆到驻守北地，最终无诏不归，都是崔婉禾的手笔？！
院前头置一排太师椅。
人走了，楚凝方舒口气。
顾昀澈答应得倒痛快，指节敲了敲身边的空椅，温柔对她笑:“过来坐。”
楚凝如何竭力都克制不住心惊肉跳的情绪，指尖颤着，久久没能缓过来。
沈宅大院并不小，但容下整一戏班子也难不显得拥挤。院里的连枝落地灯亮着，盆景全挪开了，腾出空地作戏台，一群角儿们戏妆上面，高腔唱着曲儿。
婢女为难:“王爷人已在了……”
但她没空多余关心，只懊恼当时借故想见柳含烟，平白给他今日占了理。
楚凝本无心听曲，闻言稍留意，竟觉这柳含烟有些眼熟。那回她唱白玉容是在高台上，远远的瞧不清，此刻也是化着戏妆，始终不知真容。
，未尝不好，”云萝趁着她肯说话了，及时抚慰:“过去在国公府，公爷明面儿上从不吝咱们用度，可其实呢，何事不是向着他们继房？三公子自小就爱盯着你刁难，每每府上有好玩意儿，他就拣你喜欢的先占走。大公子若是在，这份委屈，绝是不让姑娘受的。”
说到哥哥，楚凝恍了一瞬神。
楚凝黛眉不由蹙起。
美人聪明且听话，他倒是愿意将人哄着。
随着她走近，他勾出笑来，踩地的那只靴子跟调打着拍:“真当是……来了美裙钗。”
暮色西沉，天已暗下，北风卷着花叶簌簌作响，大院里的戏都是哀曲。
所以……所以……
他按了按老太太的手，不动声色将人带离。
话至此，楚凝大脑全已空白，那张莹白的脸褪尽血色。眼圈也红了，不是要流泪，而是因为惊惧。
出西苑前，她留了这句话。
她简单披了件外裳，没让云萝跟着。
“只是头脑还乌七八糟，想清静会儿，何至于那般严重。”
她这样说，云萝放心了大半。
山伯静坐在书斋，看见来了美裙钗。
短瞬的安静，身边的男人出一声笑:“嫁我是委屈了？”
沈叙白和沈老太太在最右两张，危坐着，神情皆凝重。他们身后立着三五个配剑的人，显然都是王府护卫。
楚凝倏地回眸，直直和他对视。
这是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祝英台一声梁兄响遏行云，苦楚唱道:“你好比断线风筝飘无际，弟好比笼中之鸟有翅难飞，这凄凉有谁知……”
“耐心我姑且还有，你先想着，”顾昀澈料定她不敢再躲，掌心覆到她颈后，摩挲着，轻声道:“但也别让我等太久。”
还未走出亭子，有婢女跑过来，看着是有急事，人到她面前都赶不及歇歇，喘着气就道:“二姑娘，宣王爷邀了花戏楼的班子，请您今夜过去听戏。”
深知他不怀好意，但楚凝别无他法。他无疑是为婚事而来，得让舅舅和姥姥避开，免被为难。
“至于你哥哥……”顾昀澈故意不说了。
楚凝面不改色躲了，双手掩到袖下，低声道:“想来王爷是不冷的，听戏不舒舒服服在戏楼，却有雅兴到沈家这小地方。”
大院？沈家大院？顾昀澈过来了？
“王爷缘何来此？”楚凝问得直白，不想浪费时间和他迂回。
顾昀澈不意外她的反应，耐人寻味一笑:“你那继母你比我了解，以她的心思，费如此大的劲为楚家谋权，得到的好处，能白白让你哥哥占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国公府公子，能威胁到谁？没人会闲来多事非要困他在北地。”
一宿没睡好，楚凝揉揉酸胀的眼睛。
“婚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原来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些人是明府守卫，锦官城无人不识。
而且还要她舅舅和姥姥在刀剑前坐陪听戏，这哪里是你情我愿的拜望，分明是刀俎鱼肉。
答案心照不宣。
楚凝用力掐住手心，过去坐到顾昀澈旁边。
“要奴婢说，姑娘早该离了国公府，那崔夫人这样待你，还有脸巴望着推你出去攀高枝呢，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云萝说着都替她恼起来。
仆役将茶盏放在她另一侧的方几，楚凝没碰。她暗暗深呼吸，不看顾昀澈，只望着抗婚时泪涟涟的祝英台，决定坦诚和他谈谈。
楚凝喉咙哽住，冷静再佯装不下去了。
“知道了，我换身衣裳便去。”
戏楼那回遮着面纱，是没瞧仔细，这次窥见全貌，他愈为惊艳，何为清水芙蓉，何为美人风骨，容着素妆，身无金玉，却将京师争艳的群芳都下比尘土。
顾昀澈抬眼望她:“当然是想见你。”
他有足够的筹码，威逼她的筹码。
他的话，她琢磨着……楚凝呼吸渐渐不能稳了，笼罩十年的重雾慢慢散开，她猛然间想明白了个彻底――
哥哥没了，楚曜是小公爷，顺理成章。
她不舒服。
哥哥？
沈叙白有犹豫，但他们在这也无用，且他已让家仆悄悄给明府送去了消息，眼下就这般听戏拖着，不将局面激化，才是正经的。
背后说说就罢，换作人前还这般口不择言，是要出事的。没权势靠山的人，一句话丢去一条性命，不足为奇。
这道理她常提醒，云萝住了口，别过话道:“姑娘心神不宁，奴婢就是担心，你人都要病倒了。”
“好端端听什么戏？”云萝奇怪，观察一眼楚凝神情，看出她不想去，于是拒道:“我们姑娘今儿人不舒坦，回了吧。”
楚凝停在三步远，不愿再近了。
至多是，她独自留这里。
云萝一时没转过脑:“在了？在哪？”
她强迫自己无视他刻意的轻佻:“既是为我，那请王爷容我舅舅扶姥姥回屋，老人家的身子骨，抵不住晚风。”
顾昀澈偏过脸，瞧着她慢慢地说:“二姑娘这么聪明，兔死狗烹的道理肯定能想明白的，对不对？我可以向你保证，成婚后王府中馈皆由你做主，想要什么，你说得出，我都给你。”
“在……大院。”
正唱到那――
楚凝搪塞过婢女，回到屋里用凉水洗了把脸。她失眠一夜，人本就昏沉气闷，难受得紧，突然又要应付那位宣亲王，她不得不逼自己清醒。
楚凝心陡地缩紧，直觉这便是他说的择日登门拜望，在她过继到沈家的节骨眼，他到这里，能有什么好事情？
] 楚凝原是恹恹的，闻言看她一眼:“慎言。”
她这才知道唱祝英台的花旦是那柳含烟。
“娥媚凤眼粉团腮，翠袄香裙花飘带……”美色当前，这戏越顾昀澈是越听越上瘾，他慢悠悠笑道:“这折《双蝴蝶》，前半出二姑娘都错过了，是没那日的心情了？”
顾昀澈吩咐人给二姑娘沏茶，而后回头，见她搭在裙上的一双柔荑，肤如脂玉。顾昀澈对女人不算有耐心的，但这般真绝色，倒能惹出他几分怜惜。
过穿堂，离院尚隔一厅，老远就依稀听见尽头那扇门后抑扬顿挫的唱腔。由远及近，推开门的刹那，唱念声锣鼓声清晰震响，像捂耳的双手突然移开。
顾昀澈笑了声，没恼。
“想不想见你哥哥？我说过，不会让宣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平白吃亏的。”他言笑间勾着似是而非的纵容，人倚过去，声音压到她耳旁:“不怕你知道，北地总兵是我的人，楚庭是生是死，不过我一句话的事。”
“你留下，等他来了招呼一声。若我长久不回，就……”楚凝沉默半晌，“就请他先回去。”
楚凝面色白了些，闷声不语。
顾昀澈笑而不语，可以算是默认。
那双狭长漆黑的眼她一贯抗拒，但此刻她却直盯住，想从他的眼底看出真相。
楚凝站起来，准备回屋。既和他说好了，她便不能这副落魄的样子见人，总要收拾收拾。
她的真心话没有直白的资格，可要嫁给不想嫁的人，她确实委屈。
“我若不要你，往后还有敢娶你的人吗？”顾昀澈在戏声里踩着拍子，始终漫不经心:“这声二姑娘你能听到如今，那是你对崔婉禾还有价值可言。婚退了你试试，看她留不留得你？看你那爹是要权位，还是女儿？”
她现在真正是笼中之鸟了，挣不脱天罗地网，有翅难飞。
这话倒没错，毕竟哥哥嫡长，要承爵的，是名正言顺的小公爷，崔氏都得好声好气。哥哥走后，没人护着她，继房才敢来捏她这软柿子。
她瞅了眼沈叙白，示意他先把姥姥带走，她自己有分寸。姥姥已是一副忍怒的样子了，继续下去势必要被这位不请自来的宣王气伤。
“好啊。”
木门扉就在这时突然被撞开，带刀的人涌进两列，转眼围住四面，惊得戏中伶人唱腔戛止。嘲哳刹地没了，大院里鸦雀无声，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静得人胆战心惊。
那人注视她还是赤条条的眼神，仿佛大漠里饥渴的人发现了月泉，要占夺，要侵略。
顾昀澈坐中间那张，一身玄金缎袍，人靠着，翘着腿，目光从唱祝英台的花旦身上斜斜掠过，落到了一旁的木门扉。
他的体温炙得像要将她吞噬，楚凝僵着一动不动，死死掐住手心软肉。
“冷不冷？”他伸手，掌心覆往她手背。
“这可是冤枉，”他手顺势就搁在了她椅子的扶边:“我请柳小姐，是想讨你欢心，到二姑娘这儿，倒成我的不是了。”
“是她……”是崔婉禾，只有她最忌讳哥哥的存在，逼走哥哥，好扶亲子承爵？从哥哥被受教唆到驻守北地，最终无诏不归，都是崔婉禾的手笔？！
院前头置一排太师椅。
人走了，楚凝方舒口气。
顾昀澈答应得倒痛快，指节敲了敲身边的空椅，温柔对她笑:“过来坐。”
楚凝如何竭力都克制不住心惊肉跳的情绪，指尖颤着，久久没能缓过来。
沈宅大院并不小，但容下整一戏班子也难不显得拥挤。院里的连枝落地灯亮着，盆景全挪开了，腾出空地作戏台，一群角儿们戏妆上面，高腔唱着曲儿。
婢女为难:“王爷人已在了……”
但她没空多余关心，只懊恼当时借故想见柳含烟，平白给他今日占了理。
楚凝本无心听曲，闻言稍留意，竟觉这柳含烟有些眼熟。那回她唱白玉容是在高台上，远远的瞧不清，此刻也是化着戏妆，始终不知真容。
，未尝不好，”云萝趁着她肯说话了，及时抚慰:“过去在国公府，公爷明面儿上从不吝咱们用度，可其实呢，何事不是向着他们继房？三公子自小就爱盯着你刁难，每每府上有好玩意儿，他就拣你喜欢的先占走。大公子若是在，这份委屈，绝是不让姑娘受的。”
说到哥哥，楚凝恍了一瞬神。
楚凝黛眉不由蹙起。
美人聪明且听话，他倒是愿意将人哄着。
随着她走近，他勾出笑来，踩地的那只靴子跟调打着拍:“真当是……来了美裙钗。”
暮色西沉，天已暗下，北风卷着花叶簌簌作响，大院里的戏都是哀曲。
所以……所以……
他按了按老太太的手，不动声色将人带离。
话至此，楚凝大脑全已空白，那张莹白的脸褪尽血色。眼圈也红了，不是要流泪，而是因为惊惧。
出西苑前，她留了这句话。
她简单披了件外裳，没让云萝跟着。
“只是头脑还乌七八糟，想清静会儿，何至于那般严重。”
她这样说，云萝放心了大半。
山伯静坐在书斋，看见来了美裙钗。
短瞬的安静，身边的男人出一声笑:“嫁我是委屈了？”
沈叙白和沈老太太在最右两张，危坐着，神情皆凝重。他们身后立着三五个配剑的人，显然都是王府护卫。
楚凝倏地回眸，直直和他对视。
这是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祝英台一声梁兄响遏行云，苦楚唱道:“你好比断线风筝飘无际，弟好比笼中之鸟有翅难飞，这凄凉有谁知……”
“耐心我姑且还有，你先想着，”顾昀澈料定她不敢再躲，掌心覆到她颈后，摩挲着，轻声道:“但也别让我等太久。”
还未走出亭子，有婢女跑过来，看着是有急事，人到她面前都赶不及歇歇，喘着气就道:“二姑娘，宣王爷邀了花戏楼的班子，请您今夜过去听戏。”
深知他不怀好意，但楚凝别无他法。他无疑是为婚事而来，得让舅舅和姥姥避开，免被为难。
“至于你哥哥……”顾昀澈故意不说了。
楚凝面不改色躲了，双手掩到袖下，低声道:“想来王爷是不冷的，听戏不舒舒服服在戏楼，却有雅兴到沈家这小地方。”
大院？沈家大院？顾昀澈过来了？
“王爷缘何来此？”楚凝问得直白，不想浪费时间和他迂回。
顾昀澈不意外她的反应，耐人寻味一笑:“你那继母你比我了解，以她的心思，费如此大的劲为楚家谋权，得到的好处，能白白让你哥哥占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国公府公子，能威胁到谁？没人会闲来多事非要困他在北地。”
一宿没睡好，楚凝揉揉酸胀的眼睛。
“婚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原来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些人是明府守卫，锦官城无人不识。
而且还要她舅舅和姥姥在刀剑前坐陪听戏，这哪里是你情我愿的拜望，分明是刀俎鱼肉。
答案心照不宣。
楚凝用力掐住手心，过去坐到顾昀澈旁边。
“要奴婢说，姑娘早该离了国公府，那崔夫人这样待你，还有脸巴望着推你出去攀高枝呢，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云萝说着都替她恼起来。
仆役将茶盏放在她另一侧的方几，楚凝没碰。她暗暗深呼吸，不看顾昀澈，只望着抗婚时泪涟涟的祝英台，决定坦诚和他谈谈。
楚凝喉咙哽住，冷静再佯装不下去了。
“知道了，我换身衣裳便去。”
戏楼那回遮着面纱，是没瞧仔细，这次窥见全貌，他愈为惊艳，何为清水芙蓉，何为美人风骨，容着素妆，身无金玉，却将京师争艳的群芳都下比尘土。
顾昀澈抬眼望她:“当然是想见你。”
他有足够的筹码，威逼她的筹码。
他的话，她琢磨着……楚凝呼吸渐渐不能稳了，笼罩十年的重雾慢慢散开，她猛然间想明白了个彻底――
哥哥没了，楚曜是小公爷，顺理成章。
她不舒服。
哥哥？
沈叙白有犹豫，但他们在这也无用，且他已让家仆悄悄给明府送去了消息，眼下就这般听戏拖着，不将局面激化，才是正经的。
背后说说就罢，换作人前还这般口不择言，是要出事的。没权势靠山的人，一句话丢去一条性命，不足为奇。
这道理她常提醒，云萝住了口，别过话道:“姑娘心神不宁，奴婢就是担心，你人都要病倒了。”
“好端端听什么戏？”云萝奇怪，观察一眼楚凝神情，看出她不想去，于是拒道:“我们姑娘今儿人不舒坦，回了吧。”
楚凝停在三步远，不愿再近了。
至多是，她独自留这里。
云萝一时没转过脑:“在了？在哪？”
她强迫自己无视他刻意的轻佻:“既是为我，那请王爷容我舅舅扶姥姥回屋，老人家的身子骨，抵不住晚风。”
顾昀澈偏过脸，瞧着她慢慢地说:“二姑娘这么聪明，兔死狗烹的道理肯定能想明白的，对不对？我可以向你保证，成婚后王府中馈皆由你做主，想要什么，你说得出，我都给你。”
“在……大院。”
正唱到那――
楚凝搪塞过婢女，回到屋里用凉水洗了把脸。她失眠一夜，人本就昏沉气闷，难受得紧，突然又要应付那位宣亲王，她不得不逼自己清醒。
楚凝心陡地缩紧，直觉这便是他说的择日登门拜望，在她过继到沈家的节骨眼，他到这里，能有什么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