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惊悚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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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问为什么。

    我不顾危险拔腿就跑向她家，进屋后，我看到了真真姐姐和她爸爸妈妈的尸体，其中真真姐姐脸朝着我，闭着眼睛，像睡着一样。

    真是见鬼了！我平生从来不信邪，但是这一次却让我心里发毛，胡乱联想起来。

    我本来不排斥回到新叶公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认为一切都被我放下了，但没想到赵伯伯的一句话让我的心态崩了。

    再次进入直播间，可是粉丝数已经清零了。

    他大喊着:对，我是神经病，你们如果出去，就得死！

    手机直播间里不断有人刷屏。「凶手的儿子」「赶紧带我们去你家看看」「假的吧」「假的假的为吸粉不折手段」「那老头是雇的演员吧演技太差了」「我查到了，凶手后来畏罪自杀了，你也快死吧！」

    「您进去吧。」我帮他把门关上。

    我感到一阵烦躁，吼了句:「管理员！把那些嘴臭的拉黑！」

    我走上四楼，手电光左右照了一下，没有人。

    在我惊慌失措时，妈妈也被他推了进来。

    我缓了好大一会儿才站起来，第一时间去找手机，却发现手机被摔黑屏了，我赶紧重启，万幸，屏幕重新亮起了。

    3

    他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刀，严肃地说:按我说的做！别问为什么！

    他冷冷地说，海洋，天乐，你们快回家。

    但是视线一转移到手机画面，却可以清晰看到那个人。

    我不断安慰妈妈，她止住了哭，但仍然很伤心。

    要知道，赵伯伯在当年是出了名的浪子，成天不着家，可如今念起了相濡以沫的亡妻，虽浪子回头，但物是人非。

    对方没有回答。我手机靠近他，从画面里可以看出他沮丧的神情。

    妈妈正在洗漱间洗衣服，出来问怎么回事。

    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真真姐姐千万不要有事！

    他们俩被吓到，灰溜溜地从我家出去。

    「谁？」我放下手机看向那个方向。

    「放心，没负担！」我赶紧把门给他关上。

    我害怕他伤害妈妈，赶紧把厨房的门关上。

    九十年代的下岗大潮没有波及他和妈妈，我们一家三口得以安稳度日。我上学后，成绩很好，这让他俩省了不少心。

    看来，我对这件事从没有释怀过。

    怎么会这样，没道理啊，难道被封号了？

    「你能看到我吗？

    母亲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回答说是因为母亲很善良。现在想想，这个回答多少有些敷衍。

    八点多，继父回家。平常他进家都是面带笑容，这次却很反常，面若冰霜，脸色铁青。

    突然他的手往门上一抵。「孩子，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听伯伯一句劝。」

    海洋说，叔叔，时间还早呢。

    我四岁开始记事，那时就知道有个男人对我和妈妈特别好，总是来我家里帮一些忙。我叫他周叔叔。

    那是个周末，突然的暴雨把正在楼下玩篮球的我和何海洋、孙天乐三人淋回了家。我们聚在我家里看电视，广告上出来个漂亮的小女孩儿，天乐说，你们觉不觉得她像真真姐姐？

    妈妈说:周志国你发什么神经病？

    「哦……」他没再多问。

    我本不想把这层关系公布于众，但如今瞒不住了。

    我说，有点像，但是真真姐姐比她漂亮多了。

    不对啊，系统没给任何通知，直播画面也还有，不可能封号啊。

    这时，我画面中闯进来了另一个人。

    我举起手机对着四周一转，手机画面一点问题没有，很流畅，说明也不是手机的问题。

    手机里那个人站在远处的走廊上。我认得，他面对的那户正是我家。

    我举起手机看向四周，发现手机画面中的环境和现实环境不一致。现实中这里遍地都是被尘埃覆盖的各类垃圾，唯一的光源是我手里的手电筒。

    窗外的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将他那染血的身影永远烙印在我的记忆中。

    直播间里依然是 0 个观众。

    我举起手机想看看直播间有没有人进来，却惊诧发现手机画面里多出来一个人。

    可事已至此，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这个账号还得运营，还债的钱还得继续挣。

    雷声轰隆而至，将我拉回现实。

    但这种幸福在 2000 年的那个夏夜戛然而止。

    不对，再去确认一下。

    在我只有三个月大的时候，我的亲生父亲就因为工厂事故，融进了钢水里。他应该是一瞬间的事儿，没啥痛苦，却留下了我伤心欲绝的母亲。

    继父一言不发，直勾勾看着母亲，然后摇摇头，说，没怎么。

    他和妈妈是小学同学，为人老实，踏实肯干，在单位有口皆碑，很多人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看上我们孤儿寡母。

    「赵伯伯，没水没电的，你怎么还住在这里？」我探头往屋里一看，黑漆漆一片，只点了两根蜡烛。

    「周叔叔？是我，陆宁。」

    就这么过了很久，他突然站起身来，到屋里把我拉出，推进了厨房。

    我举着手机，一点点挪步到他面前。

    拿起手机，直播间里留言已经沸腾了。

    他突然厉声呵斥道，我说让你们回家听到没有！

    真真姐姐是我隔壁邻居，五年级，很漂亮，手风琴拉的非常好听，还经常辅导我的作业，是我的暗恋对象。

    就像二十年前一样。

    「家人们，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当年的案发地！」我豁出去了，只希望尽快走完流程下播。

    他仍然没回答。我将手机拉远，看到了他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我记得他平常下班后总是换上日常装回家，但是杀人的那天他加班，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换衣服。

    「你来这干嘛呢？」他问。

    几分钟后，我越想越生气:他干嘛要这么吼妈妈？！

    放下手机，楼梯空无一人。

    他突然犹豫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说:「我想我妻子了，她去世得早，每次想她的时候我都来这里待一会儿。」



    突然，我看到一个人影从手机画面中飘了过去。

    妈妈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给他泡了杯茶，但继父没喝，而是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打开了电视，把声音调到很大。他自言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汗水把衣服都湿透了。

    信息发过去好久，他却没有回音。

    果然是幻觉。

    很奇怪，并没有其他人。

    我摸着后脑勺后肿起的一大块，心想难道是我刚才摔坏脑袋出现幻觉了？

    我下意识想去关上直播，但是已经晚了，赵伯伯脱口而出:「人是你继父杀的，跟你没关系，不要有负担。」

    我走回楼梯处，迈着大步就走了上去。

    看到她，我仿如做梦一般。

    她看向我。

    一个女孩儿走上楼梯，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向我这边走来，然后停到我家隔壁的门前。

    周叔叔成为我继父那年，我六岁。他们没有办婚礼，只收获了很少的祝福和更多的闲言碎语。

    不管外人怎么嚼舌根，我们家庭自顾自地过，总体上很幸福。

    我扒拉开一条门缝，看到继父出了门。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在赵伯伯家门站了好久了。

    妈妈紧紧抱住我，泪如雨下。

    我壮着胆子走过去，距离那个人影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手机里面传出了一声雷鸣，画面瞬间亮了起来，我清清楚楚看到了那个人的模样。

    他说:接下来半个小时你们就在厨房里，哪里都不要去！

    突然我脚下一滑，从楼梯滚了下去，后脑勺撞在地上，疼得我眼泪直流。

    4

    我第一次见到继父这样，吓得赶紧关上电视，躲进了自己房间，打开一道门缝偷偷看。

    我又举起手机，转向另一个方向，这次看到两个相似的人影一前一后走上了楼梯。

    我骂骂咧咧地给表弟发信息，让他赶紧在群里说一声我重新上播了。

    他躲避开了妈妈的目光，走出厨房，背对着我们喊了一句:你们不想死就待在家里！

    「好的，孩子。屋里什么也没有，不邀你进来了。」

    真真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我伸手够下擀面杖，对妈妈说，我帮你报仇去！

    手电光线直照着他所在的位置，但是从手机画面里却看到的是黑乎乎一片。

    是的，凶手就是我的继父。他在 20 年前杀了 5 个邻居。

    而在手机中，这里干净，充满生活气息，走廊上的声控灯被轰隆隆的雷声震开，发出光源。

    不远处，继父坐在他家的沙发上，手里还握着染血的刀。

    「周叔叔，是你吗？」

    我的脑袋嗡一下子炸开了。

    我视线从手机上挪开，朝那个人站的位置看去，空空如也。

    是继父。

    「伯伯，我不打扰了，先走啦。」我摆了摆手。

    「看啊，我们马上就要来到四楼了，家人们，这里——」

    「我……嗯……」我突然语塞不知道怎么说，「我……随便看看。」

    妈妈吓得一哆嗦:你……你怎么了？

    妈妈没能拦住我，我冲出了房间，然后看到走廊上有一道血痕，顺着血痕，我看到隔壁真真姐姐家的门大开着。

    我突然鼻头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