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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哥觉得打湿的单珠像一条在外面淋了雨的狗子,大眼睛里都带着委屈的光。

    程航东看走了神,老久没有拉回屏风。

    他反而觉得程航东瘦了。

    后来,那种温度便常常乱入少年单珠迤逦的梦,陪伴了他整整三年。

    ……

    东哥的脸颊瞬间爆红,入眼一片小麦色,这才看见单珠的身材。

    单人公寓的洗漱间分外窄小,花洒也挂得不高,几乎顶着头了。

    “妈的,都怪那个丹康一天天‘小男友’、‘小男友’地说,这句话真是有毒。”

    “没事,待会儿和我的衣服一起洗。”

    单珠瞬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一股红晕爬上耳根,嘴里却掩饰般说着:

    隔着一个简约屏风,是程航东的榻榻米卧室,床上铺着防尘布,还挺宽大。

    他肩背舒展的时候,像一只慵懒的豹子。自然赋予他完美的体型,皮肤细腻如锦,却也有纵横驰逐的力道。

    这小子野生野长,常年在山间跑惯了,又喜爱骑马,所以宽肩窄腰,应有尽有,不带一丝赘肉。

    走过入口,就是一个小客厅。

    天色极速暗了下来,乌云压过高楼的顶端,似乎有暴雨将来,程航东从柜子里拿出了新的毛巾。

    他在蒸汽里无可奈何地捂住脸,衣服已经不能穿了。真的不是他心机,要故意这样出去。

    “你先洗吧,只是我这里热水放过来有点慢。”程航东隔空把毛巾抛进单珠怀里,“左边是冷水,右边是热水,别弄错了。”

    屏风的脚部不太稳当,随着单珠朝后倒去。

    单珠也不挑食,只是不吃鱼。

    程航东这才舒了一口气,拍拍身旁的空位说:“随便坐。你想吃什么外卖呢?”

    单珠闷头闷脑地应答,同手同脚地往洗手间走。

    他从那道伤痕里看见雪、看见血,还看见了燃烧的篝火,跃动在一双漆黑的眼眸里。

    由于空间狭窄,沙发也不及一张单人床宽。

    “我不喜欢姑娘。”单珠定定地说。

    单珠极为认真地说:“身高超过一米八,体重一百六以上。像我这样的,家乡的姑娘们都不喜欢。”

    程航东挑眉:“啥?”

    “好。”

    “噗……”程航东这才收手,往沙发一躺说,“那你真是来对地方了,平原的姑娘喜欢你这号的。”

    “我没有康巴汉子帅,没有他们壮,也没有霸气的络腮胡……还有,入学时候不能留长发,所以我只能剪了。”

    而如今,站在程航东面前的单珠已然超过了他的身量。低头时能看见东哥的发顶,如果抱一下,可以把他整个人罩在怀中。

    他忙着忙着便觉得自己酷似同居模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琐碎的事,如同相识多年。

    程航东一伸手又给拉住了,那只手臂越过单珠的腰,从某种角度看过去,好像把学弟搂着一样。

    三年前,被程航东紧紧裹在怀里的单珠还很弱小。

    程航东大大方方地揭开了布,指着自己的被褥说:“晚上就睡这里吧,可比你的床宽太多了。”

    这句开玩笑的话,却让单珠觉得口舌有些干燥。

    他在反复与自己的抗争中难以得胜,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邀十八岁的程航东分享云雨。

    单纯的亲近和崇拜也变了味道,茁壮成长的身体下蕴藏着名为欲的洪流。

    说到洗澡他就想起些别的,只好迅速把自己关在了卫生间里。

    程航东第一次带同学回家,鞍前马后地照料着他,毕竟单珠的右手虽然能活动了,还是得保护着。

    “像你这样的都不叫帅,那康巴汉子得是有多帅?”

    伤痕似乎蕴含有魔力,耳畔不断传来风声呼啸。程航东细听之下,风里带着泉水似的叮咚,小河冲击着巨石,喧嚷不堪。

    程航东:“……”——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程航东不知不觉间抬手触到了那条疤,缓慢从上往下地轻抚,在错乱记忆间灵魂觳觫。

    这里装修简单,单珠只好把衣物挂在一旁,不多时水汽就染了上去,不可避免地把短袖打湿。

    其中一道比较陈旧,不知道为什么,他乍一眼看去就觉得心里一痛,忽然回忆起喝醉那晚做的梦来。

    程航东整理着床铺,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枕头来,给单珠套上。

    “我不喜欢平原的姑娘。”

    程航东在晾衣服的时候走到阳台,发觉自己唇边的笑还没落下去,才觉得刚才的错觉有点好笑。

    他刚才既没有躲,也没有提醒,在那几分钟间任由程航东摸着,什么也没说。

    东哥看的不是身材,而是那两道伤疤。

    单珠如梦方醒,退了两步碰到了屏风,细声说:“我不是,康巴汉子。”

    电视里播放着吵闹的综艺,两人坐在一起吃外卖。

    他抬头时发现这小子似乎客气,并没有坐下,还在看着他。

    单珠拎起他的手腕,把那只温热的手掌挪开,低声说:“不用了,这是我舍不得抹平的勋章。”

    从某种角度看上去,单珠额前的碎发略微带卷,被镀成了金色,正衬靓丽的眉眼。

    洗衣机不断发出嗡鸣,把单珠的两件衣物洗净。

    便顺手揉了两把干发帽,目光却落在了对方的心口上。

    程航东脑子里灵光一闪,索性像医生似的把手贴了上去,压下尬色,朗声说:“我就看看,我家有祖传的祛疤膏,可以给你治好!”

    单珠带着些微低哑的声音说:“阿哥……好痒。”

    程航东快要被他的样子蠢笑了,拿着干发帽劈头盖脸地罩在了单珠的卷发上。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听窗外传来一声惊雷,雨就要下了。

    雪山和溶洞的光影在时间长河里回归,程航东还是只能记得梦中光怪陆离的场景。

    刚才进来前他不好意思把衣物留在外面,于是出去时也只能捧在手里,额头都还在滴水……

    “有什么讲究吗?”程航东以为生活在那片地域的男人都是康巴汉子。

    

    少年人总有些羞于启齿的梦境,不知道为什么,依偎在冰川下的那天,程航东后来逐渐发烧了,皮肤烫得可怕。

    他比程航东矮了整整半个头,浑身瘦骨嶙峋,完全没有长开。

    程航东霎时又想起那篇没看完的报道,对他说道:“怎么在草原上和在大城市两个样,还是说咱俩不够熟,所以你有点拘谨?康巴汉子,不是都很开放豪迈的吗?”

    夕阳西落,余晖从窗口洒进屋内,铺满了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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