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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依他留下,又聊了起来。

    但他连桌上的每张竹纸都瞧过了,不过是些默写的圣贤文章。

    随着红蕊在身后的几声呼喊。

    顾长宁沉默地盯着他,那个厌弃的表情让楚晏喉中添了些涩意。

    “奇怪。”

    “嗯,我这就去让他们准备。”他应下,脑子里适时冒出另一个直觉。

    他总觉得不对劲,上次请他移步中军帐用膳的时候,楚晏似乎就想支开他。

    他四下翻找,直觉总在告诉他这里必然有什么。

    顾长宁的眉梢微挑,语气讥讽:“什么处境?我看你在这私相授受,过得不是挺好的么。我是不是应该给你换个大些的住处,好让你将那些赠礼都分门别类地摆出来啊?”

    或者说,曾经有过什么。

    “嗯,他爱吃,上回也吃得高兴,这些不是什么金银之物,收下也无妨,正好去一趟庆平那儿,拿给他吧。”

    原来还是落到了顾长宁手里。

    竹纸在风中翻飞,正是先前楚晏不翼而飞的那封密信。

    “不行!这是我的心意,无关贵重与否。不退的!”谢北轩又把木盒塞了回来。

    顾长宁冷冷地瞥了楚晏一眼,左手拿着一封打开的信笺。

    外头天已经黑了,风声四起,竟有几分骇人起来。

    后者的脸就跟此刻的天色一般,灰暗阴沉,好似面皮下是遮掩的雷霆。

    后日就是顾长宁的生辰了,营地里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

    “殿下说的是,”红蕊抬头看了看天色,拢了拢楚晏的披风,“我们快去快回吧,这会儿风正大呢。”

    “你明明说你会留下的,你又骗我,”顾长宁甩开楚晏要伸过来的手,将那封信甩在他啊面前,“你心里是不是只有远在姜都的徐郎了?”

    外头如谢北轩先前所说已然阴了天,黑云压日,又起寒风,恐怕今天夜里就会下雪了。

    不愧是侯府嫡子,连贡品也可随意带出都城享用。

    红蕊拿着食盒,跟在他身边,见已经出来一段距离才悄声问:“殿下是因为庆平才收下的吧?”

    又被拉着品鉴了几幅画,期间楚晏本想走,却被他拉着,道:

    他刚到跟前,就听见墨旗朝帐中通报:“殿下,楚晏殿下回来了。”

    只是回来的路上,远远地就望见自己的帐外围了一圈侍卫。

    菱生一从祁城带了信回来,就溜进了楚晏的帐中。

    “原来如此,其实殿下还是挺照顾楚晏殿下的,”墨岩的脸上有了几分喜色,站起身,接过墨旗递来的文书,“那我先去了,你别忘了殿下晚膳想吃清蒸鱼。”

    “呵,你方才都认了是你写的,如今还来狡辩什么?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先骗我放宽对你的看管,然后再跟徐锦逢里应外合呢?”顾长宁似乎已经认定了是他写的这信,听不进他一句辩解。

    “是我写的,但我只是想传信回去,让旁人知晓我的处境而已。”他辩解道。

    顾长宁难以置信地冷笑几声,拿着那封信在空中扬了扬,“那上面的内容也是你写的?”

    再拿过那封有些甜腻的信,放在桌上展开。

    他深感无力,看着桌案上字字挂念的信,一时也不知要回什么。

    “那就好。”谢北轩也跟着夸了几句。

    “嘶抱歉,我没看到你出来,不过,你怎么从楚晏殿下的帐中出来了?”墨岩一边弯腰拾起那些文书信件,一边开口。

    “还有没有?”顾长宁质问道。

    他哈出一口白气,搂紧了怀里的盒子,跟着红蕊往谢北轩的幄帐去。

    该不会

    楚晏低头看向这封马上要被风吹走的信,慌忙抓进手里。这才发现,信封里平白多出了一张营地的布防图。

    谢北轩让人给他泡了一杯梧国专供皇家的青茶,茶汤透亮,香气绕萦。

    他抬头一看,是墨岩。

    顾长宁闻声竟然从帐中出来了,也不抬眸,差点跟楚晏迎面撞上。

    楚晏尝了一块,“味道不错,跟之前不同,这次的造型更加精致,而且甜而不腻,适合宴席上解腻。”

    他小心翼翼地还原了每件物品,走出帐内。

    “怎么这样冒冒失失的?今日也一起吃饭?怎么不去你那了?”楚晏拂了拂顾长宁肩头的乱发,问。

    “好让徐锦逢来接你回去?”

    他为了验证这个念头,转身去了墨岩的营帐。

    另一边楚晏刚到了谢北轩的帐中,就被他拉着赏画,是一幅北梧名家之作,正巧也是以描绘冬景为主,只不过是一幅雪松图。

    这一来一回的,哪怕加上红蕊一起,楚晏也到底是没能拗过他,木盒还是被谢北轩咋咋呼呼地推了回来。

    楚晏被一拥而上的侍卫摁倒在地,膝盖磕在了营帐前的木阶梯上。

    “此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他将霞珠木盒推到谢北轩面前。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黑影穿过侍卫,潜进了帐中。

    “都愣着干什么!拿下!”

    谢北轩听了大喜过望,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见解和得画的经历,差点把楚晏说得忘了归还木匣。

    楚晏这才发现在这待得有些久了,整理衣摆,起身道:“多谢谢公子款待,只是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楚晏没有多作推辞,郑重其事地谢过之后,出了帐篷。

    第十二章 炉焰烧雪

    仆从又端了些样式精致的糕点上来,小巧玲珑的,看上去就分外香甜。

    红蕊也被人钳制住,跪在一旁。

    “就走吗?不如留下来用了晚膳再走?”谢北轩似乎还意犹未尽,想拉着他再稍候片刻。

    如今否认也迟了。

    他眉心微敛,道:“是。”

    后日生辰宴,不知能不能趁着那时顾长宁心情不错,开口求情,让他放使团归去。

    “怎么样?我从都城来时在路上买的,看着不像赝品。”

    “楚晏哥哥,别急着走嘛,我难得有人说说话,再陪我一会儿嘛。”

    谢北轩见留不下他,临走时就特意让人备了些糕点交给红蕊带回去。

    最终也没能退得掉。

    “这是你的?”

    楚晏应下,没在庆平那里多做逗留,只把食盒交给他,看他乐乐陶陶的样子,说笑几句就走了。

    “并非如此我只是想转达我仍然平安,好让——”

    他吃了疼,背弓起来,缓了片刻后才抬头望向身前的顾长宁。

    连那信上的内容也无故多出了好几句思慕「徐郎」之言。

    “殿下!”

    信上还说已经上报朝廷,定会想尽办法营救。

    楚晏摇头又摇头,心口宛若滴血。

    几笔勾勒形神,留白亦有气韵,当真是大家手笔。

    “殿下,谢公子派人来请你过去赏画。”红蕊在门外通报,声音特意放大了些。

    楚晏轻轻勾起唇角,接过杏干吃了,“嗯,挺甜,多谢。”

    看来是第一封信的回信。

    红蕊十分知趣地止步,停在帐外。

    “多谢,还是不必了,楚晏已经受了谢公子许多好意,就不再叨扰了。”

    墨旗蹲下身帮忙捡,也不慌张,悠哉地回复:“替殿下来送蜜饯。”

    谢北轩将推到了他面前,道:“这是厨子准备为后日宴席做的,我先试试手艺,你也尝尝,若是不好,明日我再让他改改。”

    谢北轩的性子太过热情黏人,是楚晏最无力应对的类型。

    身上的香囊里还藏有一封徐锦逢的回信,可若此时拿出来,怕只会是火上浇油。

    “给你,还挺甜,”他顺手还递了一块杏干过来,“吴爷爷给我买的。”

    楚晏的话被顾长宁打断,还有些懵,眸中凝滞了片刻,才摇头。

    最后顾长宁还是信了这话,挥了挥手,

    “这是”徐锦逢的字迹。

    想必此时第二封信也已经去往徐锦逢手中,只是因为商队不是每次都去祁城,下一封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能见到了。

    但故友的情谊系在信笺,跨越千里,寥寥数语,字里行间却满是担忧与宽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的确是难得的佳作,应当是真迹。”

    楚晏轻笑着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我留在谢北轩帐中了。无功不受禄,我只是个外来人,贸然收下如此厚礼,怕是难以保全。况且我与他并非熟识,如今手头上也拿不出等价之物回赠,多有不妥。”

    她点了点头,扶着些楚晏,突然眼尖地发现那个木匣不在楚晏手中了,“殿下,那个装霞珠的盒子您弄丢了吗?”

    他赶忙把这字条收进了随身的香囊里。然后示意菱生先行离开,自己则捎上那个朱漆盒子,正好去退还这贵重之物。

    墨旗在楚晏的住处仔细搜查了一番,除了众人送的各式礼物,并无其他。

    正巧跟人撞了个满怀,掉了好些文书在地上。

    第十一章 晚来天欲雪

    红蕊亲切地给他倒了茶,便立刻谨慎地退到门边守着。

    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包小小的蜜饯,拆开那个包装,再从里头拿出被揉得皱巴巴的信封。

    “这不是我写的有人栽赃我,我从未画过什么布防图,也从未写过什么徐郎。长宁,我既然已经答应你留下,又怎么会寄这些东西出去?”

    “没有。”他跪在阶前,事到如今,只能撒谎赌一把了。

    应当是顾长宁来了,这会儿正是晚膳时分,大概是来找他一起用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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