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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的墨旗咳了几声，冷笑着道：“殿下，您不过是质子，若不是我千里迢迢接您回来，还给您安排了这样名正言顺的仇恨，您又怎么会坐到如今的位置呢？您的荣华，难道不是借着我给您铺的路挣来的吗？”
“安顺也重新审问了，改口称对当年的事并不知情，只是因为在越城附近做生意时被墨旗的人抓到，威逼之下才撒了谎。此外，墨旗的帐中，也找出不少与陛下来往的信件，青茶一事，霞珠一事，外加安顺栽赃一事，都在其中。甚至，连先前姜国密探的信件，也有过墨旗的改动。”
袁毅转过头看向他，等着他继续。
正史记载，皇子顾长宁贴身侍卫墨旗，重伤不治。此后皇子顾长宁命三军停战，班师回朝，大军立于城下，梧帝兑现太子之诺。回京第二日，梧帝旧疾复发，当夜暴毙，顾长宁继位，与姜国新帝和谈，以续楚晏永世长宁之愿，此后退还被占城池，两国停交战，通商贸，称「玉碎长宁」。
袁毅的眼珠里迎着面前燃烧的火光，每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去溁城。”
徐锦逢把双掌伸向火堆烤热，解释：“是赵仁给的，虽然他从那回来的时候是被蒙着眼带出来的，但是这史官的记忆到底是比寻常人好，他根据去时的模糊印象和回时的方向感知，大概估算出了营地的位置。楚毓不准他入京，暗中派人要杀他，被我的人救下了。”
他疯魔一般地大笑起来，笑得苦涩又讽刺，既是笑权谋的狠辣，也是笑自己的愚蠢。
只有心中无限的愧疚还郁结在他曾经落笔写下的每一个字里。
“红蕊姑娘的病迟迟不好，也是因为墨旗让属下调换了红蕊的药，也是我将红蕊重病的消息透露给楚晏殿下的。是我对不起楚晏殿下，也对不起您。殿下您要怎么罚我，属下都没有异议，只求殿下放过我在京中的家人，墨岩愿意以死谢罪。”
但其实墨岩也不确信，这是不是一个告诉他真相的好时机。
“皇帝呢？”
“你难道不觉得内疚吗？”见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顾长宁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
但顾长宁收起了悲态，将那些碎片肃穆地装进原来的盒子里，眼底透着让人胆寒的凉意，“把墨旗带过来。”
“墨旗在哪？”
顾长宁推开墨岩，取下衣桁上的衣服。
他也明白徐锦逢的私心，是想要从营地带回楚晏，但这种私心他自己又何尝不有。
墨岩找到战场上嚎哭的顾长宁时，心里也不是滋味，好不容易才把他带回祁城。但后者似乎一下就垮了精神，再没了往日神色。
新帝登基次日，调吏部侍郎徐锦逢出任溁越副都统，即日前往越城商量反攻事宜。
袁毅的回答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倒像是万里洪涛找到了阀口，一个字也说得掷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曾是楚晏用心交过他的笔法，是他当初贪生怕死，自私自利，才将那些字变成了一根一根刺向楚晏的毒针。
他跪在地上等了很久，漫长到好像外头屋檐的滴水已经将他凌迟了三千遍。顾长宁却仍然一言不发。
果然，后者闻言立刻抬眸看向他。
墨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不忍打扰。又低下头嗑在地上。
他瞟了一眼案前的顾长宁，后者一半的脸都埋进跳动的烛光里，虽然看不出神情的变化，却让人隐隐有些不安。
“墨旗不知该为何内疚。我所做的，哪一件不是为了梧国？哪一件又不是为了殿下您？殿下您为了一个背叛过您的楚晏，迟迟不肯下决心攻城，才应该内疚！他们一个个都是为了坏您大计，我反而才是对殿下您最忠心的人！”
半月前，袁冼的死讯被加急传到姜都时举国震惊，连带着楚晏的事迹也被大肆渲染。
他更不能接受的是自己居然被这么一个人耍得团团转。
他不顾墨岩的劝阻，整装出去。
“殿下，您嘱咐我查的事，有结果了。”墨岩很清楚，这是唯一会让此刻的顾长宁有兴趣的话题。
“昨日就已经启程回京了，但并未颁布立您为太子的圣旨，陛下来这里，可能只是为了试探您对楚晏殿下和继续攻城的态度。”
称呼的变化似乎蕴含了太多的意义。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奇袭，却成了将楚晏逼死的最后一环。
同日夜，太子楚毓设计毒杀姜帝败露，姜帝饮鸩暴毙，太子被擒途中坠崖。五子楚源继位，是为新帝。
他勒马，下来。在马车附近搜寻，他也总算明白为何墨岩要那样说了，因为战场上许多人的尸体交叠在一起，被马来回踩踏已经血肉模糊，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墨旗虚弱地跪在房间的正中央，似乎明了缘故，面色上却并没有害怕，只是盯着顾长宁，微微俯身一拜，道一声：“殿下。”
“如今要是守住越城，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楚晏」就在这里，但这里没有楚晏，或者说每一滩血肉都是楚晏。
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徐锦逢觉得，这应该也是梧国人意料之中的猜想。
墨岩郑重地站到他面前，跪下，“属下这阵子找遍了与当年夫人之死相关的所有人员，但当年活下来的人后来都离奇暴毙，除了一个逃到溁城装作姜国人生活的木匠。属下盘问下来发现，安顺所言「姜帝设伏劫杀马队」一事，并非事实，反倒是当今陛下似乎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当年之事，很可能是陛下为激化两国矛盾所为，所以哪怕是逃回梧国的人也都被灭口，死于非命。
他越过篝火，坐到袁毅的身边。
“溁城易守难攻，我虽然带了援兵过来，但毕竟你们刚经历过苦战，恐怕拿下溁城无望。”
时间回到如今——
心跳声渐远之后，他听见自己不受控的哭声，呜咽，啜泣，再到嚎啕，每一声楚晏都喊得彻心彻骨
是皇权的贪欲，是荣华的诱惑，也是慕强的野心，更是生存的逼迫，仇恨的蒙蔽，每个人犯下一件，然后都递进了他手里，成了他将楚晏的真心凌迟处决的那把利刃。
徐锦逢在越城见到袁毅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悲痛让从前铜墙铁壁一般的人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脆弱和疲态，看上去好像全靠着仇恨撑着他的意志。
他说完一长串，好像终于把久积心中的剧毒吐露了个干净，两肩有种从未有过的解脱感。
袁毅没有说话，只是借着篝火的光亮，反复地擦拭手里的利剑。
他不明白这话，什么叫“没有什么了”？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就没有了呢？
第三十二章 长宁
那日的战场已经是一片狼藉，尸横遍野。他就算记得清楚晏的大致方向，也分辨不出具体位置，幸好那架马车的残骸足够显眼。
如果楚晏的死是一场盛大的处决，那么他墨岩也是其中一个刽子手。
良久之后，顾长宁终于开口：
墨岩不忍地看着他，“找到了，但是带不回来了，已经已经没有什么了。”
“殿下！虽然姜国已经从那处撤兵，但您的伤还没好，断不能这样折腾啊！”
正值盛夏，姜都青石板的长街上，来自梧国的商货也随处可见，稚童们捧着新采的莲子也出来叫卖，处处是热闹平和之景。
“你不是对我忠心，你是对皇帝忠心。”顾长宁并没有被他这些义正辞严的话绕进去，一针见血地戳穿了他。
“这？”袁毅只知道徐锦逢是人脉广，但却不知他连这种情报都拿得到。
顾长宁还是第一次发现一向谦卑的墨旗居然是这般无赖又倨傲的人。
只忍着伤痛端坐在案前，痴痴地盯着那几片画卷的碎片。
史称「新鸩之变」。
“殿下，您先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激动。”
他沾了满手血污，最后在马车下挖到了一个一面圆润一面锋利的碎片，是同心佩的一角。
墨岩将自己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也做好了问完话就会被处斩的准备。
墨岩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额前贴到地上，磕了个头，愧疚感从眼底升腾上来，模糊了视线，“属下罪该万死，关于楚晏殿下的密信一事，是墨旗伪造了布防图，属下模仿了楚晏殿下的字迹添笔，「徐郎」一称，「相思」之语，都是我所为。也是我，恳求殿下不要戳穿”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偌大的雪原上回荡。
“不如去打后援的营地，大部分梧国辎重都在那里分流，要是能拿下，就能从后方截断梧国的军粮。”
“打！”
他大着胆子抬头，却只见案前的人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但先不说这个营地的具体位置在哪还不知，营地的兵力部署应当不会太少，若是不能一举歼灭，恐怕只会被后方的溁城反扑。”
“此前一战，墨旗为掩护殿下撤退，身负重伤，此时正在祁城的客栈养伤。”
顾长宁远远地望着长街的尽头，人群里闪过一个松绿色的身影，行姿步态也偶尔与楚晏相似，
一年半后——
他将暖和起来的手翻了个面，“另外，祁城线人来信，梧帝正在祁城驿站，召顾长宁前去祁城受封。营地无主将，这是最好的时机。如何，要打吗？”
要是楚晏能看到这一幕，该做何想？
顾长宁攥紧了手里的碎纸片，嘴上却木然地答应：“好，你说。”
墨岩被这语气中的恨意威慑得愣神片刻，心惊胆战地从地上爬起来，赶紧将重伤的墨旗带到房里。
出了门才知这里是祁城的一处驿站，还好离那片战场不算远。他翻身上马，挥鞭疾驰。
徐锦逢从身上拿出一张草图递给袁毅，那是一张被标注出来的地图。空白处还写了大概的兵力部署和巡查频次。
] 底下的墨旗咳了几声，冷笑着道：“殿下，您不过是质子，若不是我千里迢迢接您回来，还给您安排了这样名正言顺的仇恨，您又怎么会坐到如今的位置呢？您的荣华，难道不是借着我给您铺的路挣来的吗？”
“安顺也重新审问了，改口称对当年的事并不知情，只是因为在越城附近做生意时被墨旗的人抓到，威逼之下才撒了谎。此外，墨旗的帐中，也找出不少与陛下来往的信件，青茶一事，霞珠一事，外加安顺栽赃一事，都在其中。甚至，连先前姜国密探的信件，也有过墨旗的改动。”
袁毅转过头看向他，等着他继续。
正史记载，皇子顾长宁贴身侍卫墨旗，重伤不治。此后皇子顾长宁命三军停战，班师回朝，大军立于城下，梧帝兑现太子之诺。回京第二日，梧帝旧疾复发，当夜暴毙，顾长宁继位，与姜国新帝和谈，以续楚晏永世长宁之愿，此后退还被占城池，两国停交战，通商贸，称「玉碎长宁」。
袁毅的眼珠里迎着面前燃烧的火光，每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去溁城。”
徐锦逢把双掌伸向火堆烤热，解释：“是赵仁给的，虽然他从那回来的时候是被蒙着眼带出来的，但是这史官的记忆到底是比寻常人好，他根据去时的模糊印象和回时的方向感知，大概估算出了营地的位置。楚毓不准他入京，暗中派人要杀他，被我的人救下了。”
他疯魔一般地大笑起来，笑得苦涩又讽刺，既是笑权谋的狠辣，也是笑自己的愚蠢。
只有心中无限的愧疚还郁结在他曾经落笔写下的每一个字里。
“红蕊姑娘的病迟迟不好，也是因为墨旗让属下调换了红蕊的药，也是我将红蕊重病的消息透露给楚晏殿下的。是我对不起楚晏殿下，也对不起您。殿下您要怎么罚我，属下都没有异议，只求殿下放过我在京中的家人，墨岩愿意以死谢罪。”
但其实墨岩也不确信，这是不是一个告诉他真相的好时机。
“皇帝呢？”
“你难道不觉得内疚吗？”见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顾长宁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
但顾长宁收起了悲态，将那些碎片肃穆地装进原来的盒子里，眼底透着让人胆寒的凉意，“把墨旗带过来。”
“墨旗在哪？”
顾长宁推开墨岩，取下衣桁上的衣服。
他也明白徐锦逢的私心，是想要从营地带回楚晏，但这种私心他自己又何尝不有。
墨岩找到战场上嚎哭的顾长宁时，心里也不是滋味，好不容易才把他带回祁城。但后者似乎一下就垮了精神，再没了往日神色。
新帝登基次日，调吏部侍郎徐锦逢出任溁越副都统，即日前往越城商量反攻事宜。
袁毅的回答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倒像是万里洪涛找到了阀口，一个字也说得掷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曾是楚晏用心交过他的笔法，是他当初贪生怕死，自私自利，才将那些字变成了一根一根刺向楚晏的毒针。
他跪在地上等了很久，漫长到好像外头屋檐的滴水已经将他凌迟了三千遍。顾长宁却仍然一言不发。
果然，后者闻言立刻抬眸看向他。
墨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不忍打扰。又低下头嗑在地上。
他瞟了一眼案前的顾长宁，后者一半的脸都埋进跳动的烛光里，虽然看不出神情的变化，却让人隐隐有些不安。
“墨旗不知该为何内疚。我所做的，哪一件不是为了梧国？哪一件又不是为了殿下您？殿下您为了一个背叛过您的楚晏，迟迟不肯下决心攻城，才应该内疚！他们一个个都是为了坏您大计，我反而才是对殿下您最忠心的人！”
半月前，袁冼的死讯被加急传到姜都时举国震惊，连带着楚晏的事迹也被大肆渲染。
他更不能接受的是自己居然被这么一个人耍得团团转。
他不顾墨岩的劝阻，整装出去。
“殿下，您嘱咐我查的事，有结果了。”墨岩很清楚，这是唯一会让此刻的顾长宁有兴趣的话题。
“昨日就已经启程回京了，但并未颁布立您为太子的圣旨，陛下来这里，可能只是为了试探您对楚晏殿下和继续攻城的态度。”
称呼的变化似乎蕴含了太多的意义。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奇袭，却成了将楚晏逼死的最后一环。
同日夜，太子楚毓设计毒杀姜帝败露，姜帝饮鸩暴毙，太子被擒途中坠崖。五子楚源继位，是为新帝。
他勒马，下来。在马车附近搜寻，他也总算明白为何墨岩要那样说了，因为战场上许多人的尸体交叠在一起，被马来回踩踏已经血肉模糊，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墨旗虚弱地跪在房间的正中央，似乎明了缘故，面色上却并没有害怕，只是盯着顾长宁，微微俯身一拜，道一声：“殿下。”
“如今要是守住越城，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楚晏」就在这里，但这里没有楚晏，或者说每一滩血肉都是楚晏。
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徐锦逢觉得，这应该也是梧国人意料之中的猜想。
墨岩郑重地站到他面前，跪下，“属下这阵子找遍了与当年夫人之死相关的所有人员，但当年活下来的人后来都离奇暴毙，除了一个逃到溁城装作姜国人生活的木匠。属下盘问下来发现，安顺所言「姜帝设伏劫杀马队」一事，并非事实，反倒是当今陛下似乎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当年之事，很可能是陛下为激化两国矛盾所为，所以哪怕是逃回梧国的人也都被灭口，死于非命。
他越过篝火，坐到袁毅的身边。
“溁城易守难攻，我虽然带了援兵过来，但毕竟你们刚经历过苦战，恐怕拿下溁城无望。”
时间回到如今——
心跳声渐远之后，他听见自己不受控的哭声，呜咽，啜泣，再到嚎啕，每一声楚晏都喊得彻心彻骨
是皇权的贪欲，是荣华的诱惑，也是慕强的野心，更是生存的逼迫，仇恨的蒙蔽，每个人犯下一件，然后都递进了他手里，成了他将楚晏的真心凌迟处决的那把利刃。
徐锦逢在越城见到袁毅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悲痛让从前铜墙铁壁一般的人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脆弱和疲态，看上去好像全靠着仇恨撑着他的意志。
他说完一长串，好像终于把久积心中的剧毒吐露了个干净，两肩有种从未有过的解脱感。
袁毅没有说话，只是借着篝火的光亮，反复地擦拭手里的利剑。
他不明白这话，什么叫“没有什么了”？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就没有了呢？
第三十二章 长宁
那日的战场已经是一片狼藉，尸横遍野。他就算记得清楚晏的大致方向，也分辨不出具体位置，幸好那架马车的残骸足够显眼。
如果楚晏的死是一场盛大的处决，那么他墨岩也是其中一个刽子手。
良久之后，顾长宁终于开口：
墨岩不忍地看着他，“找到了，但是带不回来了，已经已经没有什么了。”
“殿下！虽然姜国已经从那处撤兵，但您的伤还没好，断不能这样折腾啊！”
正值盛夏，姜都青石板的长街上，来自梧国的商货也随处可见，稚童们捧着新采的莲子也出来叫卖，处处是热闹平和之景。
“你不是对我忠心，你是对皇帝忠心。”顾长宁并没有被他这些义正辞严的话绕进去，一针见血地戳穿了他。
“这？”袁毅只知道徐锦逢是人脉广，但却不知他连这种情报都拿得到。
顾长宁还是第一次发现一向谦卑的墨旗居然是这般无赖又倨傲的人。
只忍着伤痛端坐在案前，痴痴地盯着那几片画卷的碎片。
史称「新鸩之变」。
“殿下，您先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激动。”
他沾了满手血污，最后在马车下挖到了一个一面圆润一面锋利的碎片，是同心佩的一角。
墨岩将自己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也做好了问完话就会被处斩的准备。
墨岩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额前贴到地上，磕了个头，愧疚感从眼底升腾上来，模糊了视线，“属下罪该万死，关于楚晏殿下的密信一事，是墨旗伪造了布防图，属下模仿了楚晏殿下的字迹添笔，「徐郎」一称，「相思」之语，都是我所为。也是我，恳求殿下不要戳穿”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偌大的雪原上回荡。
“不如去打后援的营地，大部分梧国辎重都在那里分流，要是能拿下，就能从后方截断梧国的军粮。”
“打！”
他大着胆子抬头，却只见案前的人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但先不说这个营地的具体位置在哪还不知，营地的兵力部署应当不会太少，若是不能一举歼灭，恐怕只会被后方的溁城反扑。”
“此前一战，墨旗为掩护殿下撤退，身负重伤，此时正在祁城的客栈养伤。”
顾长宁远远地望着长街的尽头，人群里闪过一个松绿色的身影，行姿步态也偶尔与楚晏相似，
一年半后——
他将暖和起来的手翻了个面，“另外，祁城线人来信，梧帝正在祁城驿站，召顾长宁前去祁城受封。营地无主将，这是最好的时机。如何，要打吗？”
要是楚晏能看到这一幕，该做何想？
顾长宁攥紧了手里的碎纸片，嘴上却木然地答应：“好，你说。”
墨岩被这语气中的恨意威慑得愣神片刻，心惊胆战地从地上爬起来，赶紧将重伤的墨旗带到房里。
出了门才知这里是祁城的一处驿站，还好离那片战场不算远。他翻身上马，挥鞭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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