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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宁的肩上传来些许闷疼，他稍稍调整了下右臂的姿势，不在意徐锦逢的敌意，只继续问：“他的腿又是怎么回事？”
他言罢，眸光中不加掩饰地盛着杀意：“你说我当初那一箭，怎么就没杀了你呢？”
他掩门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楚晏一个人，静默地望向窗外琉璃般的月色。冷调的树影交错着映在床前，榻上的楚晏弯身捞影，却只在手里捞了个空明。
“明日午后来吧，他要热敷双眸，会小憩片刻。”
榻边的徐锦逢一次次安抚惊醒后的楚晏，甚至揽着他的手放进了掌心。
“您去哪儿啊？”菱生听见了动静追出来，问。
“嗯，顺道帮我开点窗吧。”
红蕊便推着轮椅过来，又叫上不远处的小斯一起，撑着他下来，坐到轮椅上。
顾长宁摩挲过墙面上的山水图，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转过头问楚源：“那从前他送我的那些画呢？不是说我走后，都被他收起来了吗？”
楚源摊摊手，“兄长都带出宫了，现在应当在徐锦逢的府上。”
后者沉默了片刻，神色忧虑地看着榻上未能安眠的楚晏，最后还是妥协，“好，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
“顾长宁”
瓢泼似的雨水倾泻在油纸伞面上，敲打得响亮。
乐声悠扬轻渺，和着夏夜的蝉鸣与蛙声，自然而然地流淌进房间里。
这一次顾长宁没有听错，楚晏的确叫了他的名字，带着万般苦楚和万般无奈，每个字都如同雨点落在他的心头，最后外化于形湿润了眼角。
“出宫。”
果然那一箭是他。
「你会想起我吗？」
徐锦逢一半的脸隐入夜色，但仍然看得出来他在皱眉，他瞥了一眼顾长宁腰间那枚被重新修补过的同心佩。喟然一声长叹之后，徐锦逢摆了摆手，“我并非是你，不会以打骂泄私愤。况且我已经退让过两次，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开楚晏。”
房里灯火通明，楚晏躺在帐中，榻前的案几上点了香，香烟氤氲升腾，飘散在空气里。
内的住处，又立刻拉被菱生拴进马厩里的那匹白马，直奔城西。
事实果真难料，他的名字，竟然会被楚晏以那样惊惧的语气喊出来。
“夜深了，公子要歇息了吗？”
“嗯，我刚点上香，您快些去吧，免得公子又要梦魇。”
顾长宁好想问这个问题，但他也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格问出口，只盯着楚晏眼底的月色。
“难怪他又睡不着，原来是您来了。臣徐锦逢见过梧帝。”徐锦逢的语气说得格外讥讽，却还做做样子躬身一拜。
楚晏又不舍地望了一眼月亮，才点头。
的确是太迟了，是他醒悟得太迟，也是他来得太迟。他若早知道楚晏还活着！他——
徐锦逢替他拿了个软枕靠在背上，“我再陪你一会儿吧。”
思绪到这里又戛然，就算是他早知道，又能如何呢？也无非是像这样找过来，暗中见上几面。说不定他早些找到楚晏，也只会见到楚晏更加恨他的模样。
已经过了晚饭的时辰，顾长宁却无心用膳，又在墨岩的帮衬下攀上了那棵槐树。院里点着灯，沐浴后换了一身浅黄色衣裳地楚晏一个人拿着蒲扇坐在外头，抬头望着天边，尚未干透的湿发不加打理地垂落在躺椅两侧。
幸好风声骤起，才将这不合时宜的「雨声」掩盖过去。
一时间他还以为是自己上树的动静太大，被楚晏发现了，等了一会儿才发现，楚晏望的是天边的圆月。
这样看来，白天也是，楚晏的腿似乎是使不上一点力气，连被扶着挪过几寸高的门槛的气力都没有。
“顾长宁！”
这才过去了半夜，顾长宁就已经在房顶上看着楚晏惊醒了不下五次，每一次醒来时整个人都惶恐不安，像是拼命地挣扎着才从噩梦里逃脱出来，而每一次逃脱都抽走了他一部分灵魂似的。
徐锦逢的身影带着这句不轻不重的话消融进风里，最后在顾长宁眼底吹起一阵涟漪——
他后来虽知楚晏那三年过得并不好，但也未曾想过连住处都这般简陋。
夜色斑驳，他弯身，双膝压在地面空明的月影上，“我只以曾经好友的身份，求你，求你让我见见他，我什么都不做，我只像今天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就好。”
“陈设都未动过，一切都是兄长住时的模样。我本来想重修这里，让他再住回来，但被他严词拒绝了。连从前在宫外的府邸也不要了，还是徐锦逢左劝右劝，才让他搬去一起住着的。”楚源又补充道。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盛着清冷的月光，痴痴地出了神。
徐锦逢大概也没想到他这样不可一世的人竟然会这样落魄地给他下跪，更何况他如今的身份还是一国之君，所以一时也呆愣在了原地。
顾长宁低下头，迈进去。
离午时还早，顾长宁按捺不住，便想到去楚晏从前住过的东宫走走。只是一见到那年久失修的宫殿，心里便更加不是滋味了。
他不答应也是情理之中，顾长宁自嘲地叹了一声，凄楚地望着楚晏望过的那轮清月，月色被周围的云层遮蔽，再不清晰。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楚毓成了太子之后都不愿住这里，要住自己在宫外的奢靡宅邸？”楚源自己推着木轮，身后跟着为他举伞的宫人。
他说得足够斩钉截铁，似乎已经没有了丝毫回旋的余地。他看了一眼楚晏卧房的方向，转身离开。
夜幕已经笼罩下来，街道上星星点点地亮着灯火，宫外地夏夜不算宁静，人声依然嘈杂，还有不尽的蝉鸣。
夜里的风有些凉意，一阵阵吹过来，拂动天边的星辰。
徐锦逢压低了声音，以免吵到刚睡下的楚晏，“托您的福，的确是夜夜梦魇，不得安眠。”
“还是睡不着吗？”
马蹄声裹着蝉鸣便到了徐锦逢的住宅。
夏日的天气就是变得迅速，前一日还是朗日高照，第二天就是倾盆大雨了。
他此刻只恨不得剜心止痛。
徐锦逢进来之后，只是坐在了榻前，拍了拍楚晏的手背，轻声道：“睡吧，等你睡熟了我再走，不用怕。”
徐锦逢应他的要求，走时顺手把窗户打开了些，清风徐来，倒是让人清爽了些。
顾长宁翻下来，迎着徐锦逢不算友善的目光落到他面前。
一个个的质问，问得他快要窒息。
徐锦逢瞪着他，“所以你如今出现在他面前又是要做什么？亡羊补牢还是江心补漏？他好不容易才从那样的处境里活下来，你又要逼他上绝路吗？”
书房里，的确是楚晏最喜欢的布置，墙上挂着他自己闲时的画作，笔墨纸砚，也都还按习惯摆在原处。
他无奈地笑了一声，一字一顿地吐露：
房内骤然的一声惊呼吓得瓦上的顾长宁浑身一震，他险些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但捏紧了瓦片要放回原处的时候，才明白是楚晏又梦魇了。
大概这样过了一个时辰，屋内有人出来，是红蕊。
他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正要扔掉那树叶翻身回去。却看到槐树那边的院墙下站着徐锦逢，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方向。
毕竟叶笛的声音说大不大，但要想让旁人都听不见也是不太可能的。
“要休息了吗？”一侧的书房里，徐锦逢闻声出来，朝刚把楚晏送回卧房的红蕊问。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将他在雪地拖行的，让他在雪夜长跪的，让他去担水劈柴的，不都是你吗？更何况他先前还戴了三年镣铐，又从那样高的马车上摔下来，新伤旧疾累加，如今膝盖往下，再无知觉。”
尽管比预计中的要困难，但他最终还是爬到了卧房的屋顶。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块砖瓦，忐忑地朝屋内看。
“求你，算我求你了，”说到此处，顾长宁的眼角终究还是滑落两行热泪，“你要如何打我骂我，我都没有怨言，只要你不告诉他来过，只要你不拦着我再来看他，我可以任由你打骂。”
顾长宁心间酸涩，却也只能埋怨自己，毕竟是自己亲手将楚晏推到了徐锦逢的身边。
顾长宁捏紧了衣襟，环顾四周，从这个位置跳到院墙上，再从院墙翻到屋顶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顾长宁拈起手边的一片树叶，放在唇边吹奏。儿时楚晏不喜欢雨夜，他便向宫廷里一个老乐师学了这叶笛，哄他睡觉。
顾长宁的肩上隐隐作疼，他不自觉地把手覆在了右肩上，看着楚晏被推进了卧房。
楚晏从薄被里钻出来，额上蒙着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用还在发抖的手抓着凭几坐起来，给自己披了件衣裳。
他后怕地点头，脸上的惶遽未退，却还反过来安慰为他担心的徐锦逢：“我没事，只是今夜也不知是怎么了，一闭上眼，就全是之前的事。你不必担心，去睡吧，我一个人坐会儿就好。”
泪珠啪嗒啪嗒地落在青瓦上，闹出了些动静，楚晏大概也以为是窗外下了雨，朝外头努了努脑袋，却只见到了满园月色。
“这是怎么了？明明这阵子都好多了，怎么又开始做噩梦了？”榻边的徐锦逢不厌其烦地拍着轻颤的楚晏，叹了一遍又一遍。
“他之前一直这样吗？”
他瞥见楚晏紧皱的眉间似乎纾解了半寸，脸上遗留的惊惧也逐渐消散，神色安定了不少，过了不久后便和衣躺下，闭上眼睡着了。
他的声音哽咽，无尽的悲伤与落寞洒落在他的字里行间。
第三十四章 生离死别
楚晏摇摇头，“明日不是还要早起上朝吗？你先去休息吧，不然我该无地自容了。”
不知为何听见这话，顾长宁竟
] 顾长宁的肩上传来些许闷疼，他稍稍调整了下右臂的姿势，不在意徐锦逢的敌意，只继续问：“他的腿又是怎么回事？”
他言罢，眸光中不加掩饰地盛着杀意：“你说我当初那一箭，怎么就没杀了你呢？”
他掩门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楚晏一个人，静默地望向窗外琉璃般的月色。冷调的树影交错着映在床前，榻上的楚晏弯身捞影，却只在手里捞了个空明。
“明日午后来吧，他要热敷双眸，会小憩片刻。”
榻边的徐锦逢一次次安抚惊醒后的楚晏，甚至揽着他的手放进了掌心。
“您去哪儿啊？”菱生听见了动静追出来，问。
“嗯，顺道帮我开点窗吧。”
红蕊便推着轮椅过来，又叫上不远处的小斯一起，撑着他下来，坐到轮椅上。
顾长宁摩挲过墙面上的山水图，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转过头问楚源：“那从前他送我的那些画呢？不是说我走后，都被他收起来了吗？”
楚源摊摊手，“兄长都带出宫了，现在应当在徐锦逢的府上。”
后者沉默了片刻，神色忧虑地看着榻上未能安眠的楚晏，最后还是妥协，“好，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
“顾长宁”
瓢泼似的雨水倾泻在油纸伞面上，敲打得响亮。
乐声悠扬轻渺，和着夏夜的蝉鸣与蛙声，自然而然地流淌进房间里。
这一次顾长宁没有听错，楚晏的确叫了他的名字，带着万般苦楚和万般无奈，每个字都如同雨点落在他的心头，最后外化于形湿润了眼角。
“出宫。”
果然那一箭是他。
「你会想起我吗？」
徐锦逢一半的脸隐入夜色，但仍然看得出来他在皱眉，他瞥了一眼顾长宁腰间那枚被重新修补过的同心佩。喟然一声长叹之后，徐锦逢摆了摆手，“我并非是你，不会以打骂泄私愤。况且我已经退让过两次，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开楚晏。”
房里灯火通明，楚晏躺在帐中，榻前的案几上点了香，香烟氤氲升腾，飘散在空气里。
内的住处，又立刻拉被菱生拴进马厩里的那匹白马，直奔城西。
事实果真难料，他的名字，竟然会被楚晏以那样惊惧的语气喊出来。
“夜深了，公子要歇息了吗？”
“嗯，我刚点上香，您快些去吧，免得公子又要梦魇。”
顾长宁好想问这个问题，但他也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格问出口，只盯着楚晏眼底的月色。
“难怪他又睡不着，原来是您来了。臣徐锦逢见过梧帝。”徐锦逢的语气说得格外讥讽，却还做做样子躬身一拜。
楚晏又不舍地望了一眼月亮，才点头。
的确是太迟了，是他醒悟得太迟，也是他来得太迟。他若早知道楚晏还活着！他——
徐锦逢替他拿了个软枕靠在背上，“我再陪你一会儿吧。”
思绪到这里又戛然，就算是他早知道，又能如何呢？也无非是像这样找过来，暗中见上几面。说不定他早些找到楚晏，也只会见到楚晏更加恨他的模样。
已经过了晚饭的时辰，顾长宁却无心用膳，又在墨岩的帮衬下攀上了那棵槐树。院里点着灯，沐浴后换了一身浅黄色衣裳地楚晏一个人拿着蒲扇坐在外头，抬头望着天边，尚未干透的湿发不加打理地垂落在躺椅两侧。
幸好风声骤起，才将这不合时宜的「雨声」掩盖过去。
一时间他还以为是自己上树的动静太大，被楚晏发现了，等了一会儿才发现，楚晏望的是天边的圆月。
这样看来，白天也是，楚晏的腿似乎是使不上一点力气，连被扶着挪过几寸高的门槛的气力都没有。
“顾长宁！”
这才过去了半夜，顾长宁就已经在房顶上看着楚晏惊醒了不下五次，每一次醒来时整个人都惶恐不安，像是拼命地挣扎着才从噩梦里逃脱出来，而每一次逃脱都抽走了他一部分灵魂似的。
徐锦逢的身影带着这句不轻不重的话消融进风里，最后在顾长宁眼底吹起一阵涟漪——
他后来虽知楚晏那三年过得并不好，但也未曾想过连住处都这般简陋。
夜色斑驳，他弯身，双膝压在地面空明的月影上，“我只以曾经好友的身份，求你，求你让我见见他，我什么都不做，我只像今天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就好。”
“陈设都未动过，一切都是兄长住时的模样。我本来想重修这里，让他再住回来，但被他严词拒绝了。连从前在宫外的府邸也不要了，还是徐锦逢左劝右劝，才让他搬去一起住着的。”楚源又补充道。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盛着清冷的月光，痴痴地出了神。
徐锦逢大概也没想到他这样不可一世的人竟然会这样落魄地给他下跪，更何况他如今的身份还是一国之君，所以一时也呆愣在了原地。
顾长宁低下头，迈进去。
离午时还早，顾长宁按捺不住，便想到去楚晏从前住过的东宫走走。只是一见到那年久失修的宫殿，心里便更加不是滋味了。
他不答应也是情理之中，顾长宁自嘲地叹了一声，凄楚地望着楚晏望过的那轮清月，月色被周围的云层遮蔽，再不清晰。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楚毓成了太子之后都不愿住这里，要住自己在宫外的奢靡宅邸？”楚源自己推着木轮，身后跟着为他举伞的宫人。
他说得足够斩钉截铁，似乎已经没有了丝毫回旋的余地。他看了一眼楚晏卧房的方向，转身离开。
夜幕已经笼罩下来，街道上星星点点地亮着灯火，宫外地夏夜不算宁静，人声依然嘈杂，还有不尽的蝉鸣。
夜里的风有些凉意，一阵阵吹过来，拂动天边的星辰。
徐锦逢压低了声音，以免吵到刚睡下的楚晏，“托您的福，的确是夜夜梦魇，不得安眠。”
“还是睡不着吗？”
马蹄声裹着蝉鸣便到了徐锦逢的住宅。
夏日的天气就是变得迅速，前一日还是朗日高照，第二天就是倾盆大雨了。
他此刻只恨不得剜心止痛。
徐锦逢进来之后，只是坐在了榻前，拍了拍楚晏的手背，轻声道：“睡吧，等你睡熟了我再走，不用怕。”
徐锦逢应他的要求，走时顺手把窗户打开了些，清风徐来，倒是让人清爽了些。
顾长宁翻下来，迎着徐锦逢不算友善的目光落到他面前。
一个个的质问，问得他快要窒息。
徐锦逢瞪着他，“所以你如今出现在他面前又是要做什么？亡羊补牢还是江心补漏？他好不容易才从那样的处境里活下来，你又要逼他上绝路吗？”
书房里，的确是楚晏最喜欢的布置，墙上挂着他自己闲时的画作，笔墨纸砚，也都还按习惯摆在原处。
他无奈地笑了一声，一字一顿地吐露：
房内骤然的一声惊呼吓得瓦上的顾长宁浑身一震，他险些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但捏紧了瓦片要放回原处的时候，才明白是楚晏又梦魇了。
大概这样过了一个时辰，屋内有人出来，是红蕊。
他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正要扔掉那树叶翻身回去。却看到槐树那边的院墙下站着徐锦逢，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方向。
毕竟叶笛的声音说大不大，但要想让旁人都听不见也是不太可能的。
“要休息了吗？”一侧的书房里，徐锦逢闻声出来，朝刚把楚晏送回卧房的红蕊问。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将他在雪地拖行的，让他在雪夜长跪的，让他去担水劈柴的，不都是你吗？更何况他先前还戴了三年镣铐，又从那样高的马车上摔下来，新伤旧疾累加，如今膝盖往下，再无知觉。”
尽管比预计中的要困难，但他最终还是爬到了卧房的屋顶。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块砖瓦，忐忑地朝屋内看。
“求你，算我求你了，”说到此处，顾长宁的眼角终究还是滑落两行热泪，“你要如何打我骂我，我都没有怨言，只要你不告诉他来过，只要你不拦着我再来看他，我可以任由你打骂。”
顾长宁心间酸涩，却也只能埋怨自己，毕竟是自己亲手将楚晏推到了徐锦逢的身边。
顾长宁捏紧了衣襟，环顾四周，从这个位置跳到院墙上，再从院墙翻到屋顶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顾长宁拈起手边的一片树叶，放在唇边吹奏。儿时楚晏不喜欢雨夜，他便向宫廷里一个老乐师学了这叶笛，哄他睡觉。
顾长宁的肩上隐隐作疼，他不自觉地把手覆在了右肩上，看着楚晏被推进了卧房。
楚晏从薄被里钻出来，额上蒙着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用还在发抖的手抓着凭几坐起来，给自己披了件衣裳。
他后怕地点头，脸上的惶遽未退，却还反过来安慰为他担心的徐锦逢：“我没事，只是今夜也不知是怎么了，一闭上眼，就全是之前的事。你不必担心，去睡吧，我一个人坐会儿就好。”
泪珠啪嗒啪嗒地落在青瓦上，闹出了些动静，楚晏大概也以为是窗外下了雨，朝外头努了努脑袋，却只见到了满园月色。
“这是怎么了？明明这阵子都好多了，怎么又开始做噩梦了？”榻边的徐锦逢不厌其烦地拍着轻颤的楚晏，叹了一遍又一遍。
“他之前一直这样吗？”
他瞥见楚晏紧皱的眉间似乎纾解了半寸，脸上遗留的惊惧也逐渐消散，神色安定了不少，过了不久后便和衣躺下，闭上眼睡着了。
他的声音哽咽，无尽的悲伤与落寞洒落在他的字里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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