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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说假大空的正义之词。

    ……

    顾朝朝这个人原本不是敏感娇气又好享受的性子,奈何被许言清的好东西惯坏了。

    她这么想着,打起精神回旁侧另一个博士的问题,女博士来自英国,有三千次的解剖经验,两人聊起来有些忘我。

    崔诚仿佛被逗笑了,他脸颊上的黄色油彩弯起漂亮的弧度:“那我说,这个世界太烂了,烂人被清理掉,留下善良的人,是我创造的物竞天择……这样可以了吗?”

    比方说,家里的香氛,是许言清提取的植物精油,自己制备的,是一股淡淡的极其好闻的香味。

    在空姐的催促下,顾朝朝下了飞机。和她一同参加学术会议的助理,在行李转盘取了自己的行李箱与她回合后,两人打车前往预定的酒店。

    他没做错什么。

    -“欧洲的香氛,贯会用香精激发气味,香精比之植物精油可差远了。”

    就这样静了五分钟,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平静地让人觉得可怕,五分钟之后,他才捏了捏手心,起身。

    他穿着一身针织毛衣,斯文儒雅极了。

    顾朝朝冲着在房间另一个角落自顾自画着油画的男人喊道。

    一副颜色艳丽,光彩夺目的向日葵。

    和助理从预定酒店那刻起,应该就在这个男人的监视之下。按照这株向日葵的新鲜程度,甚至可以说……自己踏入酒店的前脚就送来示威了。

    其实不然,君子才会守规矩,有钱有势的烂人只会利用规则来驯服弱者。

    他收了笔,才回过头:“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不意外?”

    顾朝朝:“那你要说大道理,让我这个顽固不化的反派,回头是岸吗?”

    也无需向任何人解释,无需任何人理解。

    然后,便是门。

    熬到午夜,顾朝朝也无法入睡,索性起身,把助理送的玻璃制的六只小猫工艺品纷纷取出来,放在紧闭的玻璃窗沿上,每扇窗前各有一只守护着。

    “不会。”

    急到在异国他乡,不惜涉及大使馆,也要绑架自己。

    多亏了那两倍浓缩的冰美式,顾朝朝才顺利完成了自己的演讲,不至于坐在底下连听报告都要打瞌睡。

    “……嗯,我认床。”她敷衍道。

    “哦,可是我没兴趣。”

    *

    他看到了脸色苍白,手臂血肉模糊的女孩。

    所以,他不会伤害朝朝。

    许言清的影子扭曲,他此刻不像是来谈判,他像是头猛兽,想要冲过去扭断对方的颈项一样,对着崔诚咬牙切齿地说道。

    “放了她。”

    那时,距离李泽收到许言清说收网的信息,还没过多久。

    “那不就得了。”

    朝朝呼了口气,被人吊着的滋味是真不好受,她不太想让话题结束,试图聊天来拖延等待救援,于是说道:“电影里的反派角色,不都在这个时候,要和主角说些什么的吗?”

    崔诚默了默。

    啧,怎么又想到他了。

    朝朝把墙边柜横移,抵住门,又将花瓶放在了柜门边脚,如果有人推门,柜子带动玻璃瓶,她也能听到。

    等再次醒来,就是在一座奢华复古的城堡里。

    朝朝自然不意外。

    顾朝朝揉了揉后颈,懊恼地踢了脚墙。

    *

    崔诚静静地看着她吃痛,挂着冷汗的脸。

    ——他想做什么?

    崔诚抬头看了眼她,一瞬间忽然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吸引人了,吸引他们这些不正常的人。

    这意味着,她就算现在临时换房间换酒店,也于事无补。

    崔诚:“什么?”

    反社会者的情感依托是固定且唯一的。

    仿佛在提醒着自己,

    没办法挣扎,脚也够不到地板,一动就晃来晃去。

    守着旧规则,无视他人的苦难,整天只会抱着——正义虽迟但到的假大空话,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别人。

    顾朝朝目光垂低,在原地站了会儿。

    《狐狸与荆棘鸟》

    李泽松了口气。

    从会场出发去机场不好打车,公共交通加上机场安检和值机的时间,指定要误机,幸好女博士说她有车,能载她过去。

    助理等了好一会儿,也给顾朝朝打了好几通电话,一直到误了飞机点都没联系上人。他觉得不对劲,就没上飞机,联系大使馆。

    说实话,这个时候收网是最适合的,若是因为顾朝朝而放弃,崔诚这条滑不溜手的鱼真的落入了大海,再找就找不到了。

    脑中忽然闪现了这样一句话。

    做好这些,她靠坐在了房间最角落的沙发上,稍微松了口气。

    他穿上防弹背心,检查了手枪的子弹荷数,对着耳麦那头的男人说:“法医在你那边,失踪了。”

    李泽有些犹豫,在紧要关头崔诚抓走了顾朝朝,无非就是借此威胁许言清。现在,人质在他手里,被动的人变成了他们。

    她在象牙塔里待得太久了,久到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是好人,都会遵循那套做坏事会受到惩罚的规则。

    大局更重要。

    如果有人试图从窗户进来,碰倒玻璃小猫,她必定会听到。

    顾朝朝不疑有他,上车前给助理发了个短信,让他先过安检在值机口两人碰头。

    正是这一脚,让她发现了墙边柜上横摆着的礼品盒。盒内,是一株带着晶莹露珠的向日葵。拿起压在花苞下的一张明信片,用着花体华丽的英文写着——欢迎来到我的国度。

    他说:“嗯,收网。”

    助理一见到她,忍不住问:“顾博,你昨天晚上没睡吗?”

    朝朝:“还有呢?”

    “这铁定是崔诚干的,还收不收网?”

    “顾朝朝,明明你才是顽固不化的反派才对。”

    刺骨的痛麻感侵入肌肉,带来可怕的痉挛,只一瞬间,朝朝就失去了意识。

    ——两面墙的夹角,比较安全。

    崔诚知道她早就醒了,却没管,兀自用笔刷蘸取颜料,把那块因她突然的叫喊导致笔误的地方修正。

    崔诚以设计精妙的犯罪计划为乐,这种技巧型反社会者,习惯对自己的绝对掌控,换言之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下午三点半的飞机回南市,至少能在飞机上睡一觉。

    血花飞溅,顾朝朝闷哼一声,奶白色的臂膀上立刻挂上了鲜红的血渍。

    “喂,你绑了我,就没什么话要说吗?”

    朝朝看着明信片上的字迹,手不自觉得收紧,向日葵花柄的粗糙,磨得她手心有些微的疼。

    他胸腔里溢出一声冷笑,而后从腰侧拔出手枪,毫不拖泥带水的对准顾朝朝的右臂——他自己的右臂上曾经被她射击的位置。

    崔诚放下笔,走近了些。

    她被人绑着腿脚吊在天花板上,有点像悬梁自尽的姿势。和它唯一的区别大概是悬梁自尽挂的是头,而她挂的是……双手。

    从在酒店收到那株向日葵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不容易离开意大利了。被他抓过来在意料之中,不害怕……纯粹是觉得他抓她有用,对许言清有用。

    “我害怕,你就会放了我?”朝朝微微垂下头,忽而扬起笑脸,“那这样,我立刻哭给你看。”

    他临到挂通讯,想想又补了一句:“我带了狙击手,就算是对峙,也是保护人质优先。所以……你放心。”

    为了防止顾朝朝的反抗挣扎,女杀手用了电击针,就卡在了安全扣的位置,朝朝的手一碰上去就中了招。

    果然发现了问题,那个和顾博士聊天的女博士冒领了身份,她可不是什么解剖经验丰富的教授,而是职业杀.手。

    朝朝:“就说些毁灭世界的话……”

    “砰——”

    *

    等再看时间,便是两点半了。

    这世界上最著名的向日葵是梵高笔下的,炙热的黄色花朵,却带着花开荼蘼的颓废之态,崔诚在画的也是这样的花朵。

    酒店的这种,和家里的比起来,不得是差远了嘛。

    她没去了解,卧底和暗网进展到了什么程度,那是李泽在忙活的事情。现在仅凭自己被绑来,朝朝也大约猜到——崔诚,他急了。                                                /p>

    他的心从未沦陷。

    朝朝的眼底,粉底液都遮不住的黑眼圈。

    大使馆联系国内警察。

    许言清在脑中不断完善对崔诚的侧写,就算如此,在听到城堡里那声尖锐划破夜空的枪鸣时,还是心脏不可自控狠狠颤抖了下,连带着开门、走路的姿势都仓促起来。

    他看起来似乎只是在满足顾朝朝这些莫名其妙的要求,但玩笑中又透着些许正经。

    落笔的署名:Rain崔

    第二天去了报告厅,挤在咖啡厅乌泱泱的人群里,顾朝朝好不容易点到了一杯冰美式,两倍浓缩。

    对尸解别有见解,不过是因为手上人命太多。

    许言清沉默了一会儿。

    为了节省经费,酒店选的是平价连锁,助理订了两间大床房。朝朝推开其中一间的门,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精制香氛味,鼻子好一会儿不适应。

    该死的,是崔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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