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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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懊恼，她悔恨，她恨不得自己的桌肚就是哆啦a梦的时光机，她可以坐着回去狠狠捂住自己当时那张乱说话的嘴。

    ——毕竟，作为半路出家的咒术师，她对咒术界的了解实在太过薄弱。

    夜蛾嗓音冷肃，高大身躯往学生课桌前一站，就几乎挡住了全部的阳光，投下一片小山似的阴影。

    眼皮沉重得有如坠了千斤的担子。

    那就选比较自私一点的想法？

    男人锐利的视线投过来，沉甸甸地压在脸上，带来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夜蛾失望地摇了摇头。

    磅礴悔意犹如燎原烈火，怀着惊人的滚烫热度流经她的身体，灼烧着她的血管。

    小林郁蓦然被拉回思绪。

    五条悟跟夏油杰自然不用说，作为实力强大的一级咒术师，他们时不时地就要飞来飞去到处出任务；而掌握有反转术式的硝子尽管不用像前两个dk那样外出，但也时常会被拉去医务室对伤患进行治疗。

    夜蛾放缓语气，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小林，在你眼里，咒术究竟意味着什么？”

    比方说，有一次，夏油杰就曾提出过“咒术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正论。

    小林郁困惑抬头。

    她不可避免地去想象庞大火舌舔舐过自己与父母躯壳的情形。

    她双手乖巧地端放在膝盖上，表情平静，慢吞吞的嗓音在教室内缓缓流淌，“就其本身而言，武器不存在任何的意义与责任，它的属性是由人后天赋予的。依据属性以及使用方式的不同，武器体现出的样貌也各不一致。”

    总之，先按照教科书上的回答试试。

    夜蛾十分罕见地摘下了太阳镜，一双眼睛沉沉望着面前的学生。

    男人背着光，阴影映照在他脸上，神色莫辨，眼眸沉深。

    房间外浓烟滚滚。

    但比这更痛苦的是，她能一点一点、十分清醒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走向终结。

    她在那场火灾事故中被消防员救走，活了下来。

    但是大火已经近乎堵住了所有的生路。

    片刻的沉默。

    但是，系统没有跳出触发主线任务的提示。

    意识在逐渐飘远。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抬眼：

    有那么一瞬间，小林郁觉得自己的全部想法都被他剖析开来，放在了明面之上。

    她曾经离死亡不过一步之遥。

    还是不行。

    她垂下眼，静默一会儿。

    她想起了夏油杰。

    良久。

    不清楚答错会怎么样，尽量还是往答对的方向靠拢比较好。

    “老师，你说「咒术师不存在毫无悔意的死亡」，但事实上，应该是「人不存在毫无悔意的死亡」才对。”

    “咒术是诅咒，只有诅咒能祓除诅咒。”她瞄着夜蛾的脸色，照本宣科答道。

    最开始，只是乏力胸闷。哪怕用湿润的毛巾掩住了口鼻，呛人的烟雾也仍然执着地穿透每一丝细小的缝隙，混着滚烫的热意往鼻腔里钻。

    也不对。

    因为缺氧，力气好像从身体中被全部抽走了，她十分费劲地抬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艰难扯出一个微笑。

    小林郁眨了眨眼，很快反应过来。她偷偷看了眼任务面板，发现主线任务的标题仍然是灰扑扑的一片，没有任何活过来的迹象。

    她之前因为打游戏输给了五条悟，曾答应替他写一个月的检讨。

    她曾经觉得自己人生倒计时的进度条还有100，然而，这根进度条却在今天一下子从100跳到了1，又在此时此刻，从1开始，渐渐滑向了0。

    塑料烧焦的恶臭、布料燃烧时的刺鼻味道、滚滚冒出的黑色气体，凭着这些，她几乎就能在脑海中描摹出底下火焰熊熊燃烧的景象。

    就在小林郁出神之际，夜蛾突然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渐渐的，随着吸入颗粒的增加，不适症状会不断加重。肺部与咽喉像是肿起了一个含着黄脓的巨大水泡，人会不由自主地干呕、腹部痉挛，但由于水肿的缘故，曾经与生俱来学会的呼吸，在此刻就像喉咙里被塞入了一块炙热的烙铁，困难得难以想象。

    “是为了尽可能的消灭咒灵，维持世界的平衡。”她斟酌着选了一个不会出错的普遍回答。

    一场火灾中，能致人死亡的最主要因素其实并不是燎燎大火，而是火焰燃烧时产生的大量浓烟以及其导致的缺氧。

    也就是说……现在自己已经过了新手保护期了吧？

    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五条悟这人简直就是事儿精本精。三天一小检讨，五天一大检讨，翘课打游戏更是家常便饭，导致在短短的十几天内，她已经写了快不下三份长达三千字的检讨了。

    “小林。”

    夜蛾结束课堂时，小林郁正拧着眉头绞尽脑汁地思考五条悟的检讨该怎么写。

    这个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手机信号还在。

    她曾想过自己可能会报考的大学，想过以后工作时选择的行业，还盘算着要订票与父母一起去新开的游乐园玩个痛快。

    读档。

    虽然外表看着凶冷不好接近，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多少也能察觉到对方其实是一个会关心学生，私下里非常喜欢做萌萌玩偶的手工达人。

    而父母却没能如此幸运。

    光线霎时隐没进男人宽厚的背影，温暖的阳光散去，教室里似乎一下冷了几分。

    很痛苦。

    等待夜蛾回应的时间就像在法庭上等待最终的裁决宣告。

    偶尔，就会出现像今天这样她独自一人上课的情况。

    而全然不知自己已被学生默默贴上“铁汉柔情”标签的夜蛾正道，低头看着眼前正乖巧端坐着的女孩，表情渐渐变得严肃。

    小林郁看懂了表情，读档。

    “咒术师不存在毫无悔意的死亡。www.qingshuang.me小林郁，在你眼里，咒术是什么？你当时为什么会答应入学？”

    眼前被泛起的生理性泪水晕染得一片迷蒙。

    “小林，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少女开口：“是武器。”

    透过被泪水浸染得模糊不清的视野，她瞧见父母颤抖翕动着的嘴唇。

    “但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她谨慎地抄了优等生的答案：“我觉得……跟夏油同学说的一样，咒术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

    而每逢这时，夜蛾就会稍微改变一下授课内容，给她塞一点基础的理论知识。

    读档。

    这个……是那种游戏剧情中常见的考验环节吧？

    半晌，夜蛾轻轻叹了一口气，口中冷肃渐褪：

    夜蛾老师，好靠谱。

    ——人生的倒计时进度条，在以为即将终结的那一刻，奇迹般地又回到了100。

    要是没那么早睡就好了。

    小林郁发现自己的三个同期很忙。www.qinxiang.me

    她好像明白了。

    结果是。

    虽然夏油杰跟五条悟关系很好、没事就勾肩搭背地一起去山下游戏厅打游戏，但这两人平日里也会时不时地就争执起来。

    “下午有一个祓除三级咒灵的任务要交给你。”夜蛾说，“地点在东京都港区，是一所私立的名门贵族学校，名叫秀知院学园，具体内容会由辅助监督跟你详细解释。”

    身体还能动。

    像是地平线上那一轮初升的太阳，充斥满了她的全部视野。

    她被折腾得没了脾气，苦思冥想半天也没能想出点头绪，眼看进度就要卡死在这，她脑内突然滑过一点零碎的片段。

    她苦恼地皱紧了眉。

    她想了想，还是先谨慎地存了个档。

    灿烂而温暖。

    小林郁有些忐忑地抬眼。

    要是没有突发奇想跟父母提议进行这趟旅行就好了。

    夜蛾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类型的答案呢？

    小林郁顿时有些感动。

    这是从她入学以来接到的第一个任务。

    夜蛾低沉的嗓音骤

    先不提问题儿童五条悟，作为咒术优等生的夏油杰给出的正论，应该能算是教师心中的最优解吧？

    很用力很用力，像是耗费了他们所有的力气。

    她能感觉到自己被父母紧紧拥在怀里。

    而在这时，她因为恐惧而不停打颤的身体、她酸软却仍能撑起的四肢、她勉强保持着理智的意识，她死死嵌在掌心中的手机外壳，这全部的一切，她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

    所以，她要给出的，并不是符合夜蛾心意的答案，而是她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几乎能嗅到死神的镰刀横在鼻尖的冰冷铁锈味。

    夜蛾还是摇头。

    然后，他身旁的五条悟立即摆出了一副夸张的作呕表情。

    小林郁怔住。

    “祓除咒灵能拿到很大一笔钱，我想要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好一点。”她闭了闭眼，破罐破摔。

    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力过。

    要是早一点退订离开酒店就好了。

    在意识彻底沦入黑暗的前一秒，混沌朦胧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抹明亮的橘黄。

    不待她有所反应，夜蛾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补充：“鉴于小林你是第一次出任务，所以我找了一名现在正好处于空闲期的三年级学生与你同行，不用太担心。”

    心脏跳动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