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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方见老爷半晌不语，猜想他是被大姑娘气得怒火中烧，忙福身谢恩接过赏赐，继而退出门外等着好戏上演。
林梧顾不得男女大防，连忙扶着凌霄在长椅躺下。
萧珩只觉眼前人神情有些熟悉，微微抬手示意她把话说完。
“这山路崎岖难行，庙宇荒废多年，我也是采草药时偶然发现的，官兵应该不会寻到此处。www.yanying.me”
“官兵……上山抓人了……”
华贵的马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引得百姓好奇张望，却畏于御林军的肃杀声威不敢靠得太近。
裴沉榆莞尔一笑，用披风罩住头脸，沿着原路踏步而去。待到客栈时，于佛晓之际出门访寻商铺的裴穆已经侯在堂内。她打了声招呼，准备先回房沐浴去去寒气。
“那我们该怎么办？”下山会被官兵抓走严刑拷问，但困在这里不是饿死便是病死。
此事过后，商队众人瞧见裴沉榆的本事，也不敢再出岔子。只是城中气氛愈发压抑，不仅城门处重兵把守，街巷内也常见护军巡逻，据传是为恭迎公主车辇加强防御。
“大胆！”为首的守卫沉喝，“你是何人，竟敢拦公主凤辇？”
裴沉榆敏锐地捕捉到其中异常，眼下正值岁暮天寒之际，耕地纷纷闲置，又有什么活计要用到这么多人？
刘方颓唐地摔坐在地，已是哑口无言。
“刘方！”裴穆突然唤道。
裴沉榆换了身衣裳下楼，抬眼瞥见桌上尚未动筷的丰盛菜肴。
曹淮一见此信，顿时如同晴天霹雳般骇然失色，拼命似的想抢回来。
士兵闻令而动，也不怕引起民怨，一间一间屋舍搜了起来，只是四处搜遍竟也没发现半片人影。
五皇子萧珩飞身跃上马背，双手攥紧缰绳，原本狂躁不安的马儿骤然止住脚步。他俯视着马车前的女子，瞳眸幽邃。
裴穆神色陡然间变得冷厉，他蓦然收回目光，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刘方。
裴沉榆微微颔首算是应答，她方才还在奇怪，众人所得的疮病看似凶险，但不至于夺人性命。为何不久后人全没了？
凌霄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官兵来此处干嘛？”
“小女裴沉榆，有冤要奏，请殿下明鉴！”她声音清冷，字字透着不卑不亢。
“是。”林梧不假思索地应道。
“老爷，小的在。”刘方一进门便赔笑道，“要我说姑娘久居深闺，不知世事险恶也是自然的，还请老爷看在我的薄面上饶她这一回吧。”
这一日风云乍起，眼见暴雨将至，裴沉榆嘱咐林梧注意隐蔽，切勿暴露自身行踪。
裴沉榆淡然开口：“冤枉？说也奇怪，去岁冬月以来裴家吃穿用度的开支水涨船高，好像正是自你领了采买一职之后呢。”
“为父知道你所作所为有自己的思量，不过别人告到我这里，我总要给个交代。”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代大家谢过姑娘了！”凌氏感激涕零，说话间就要跪下行礼。www.jingruo.me
裴沉榆心知缘由，她日日听着林梧汇报，如今城门外早已不见流民徘徊的踪影，唯有山上的老幼妇孺侥幸存活。
过不多时，一群官兵围住了迎春客栈，却见客栈上下人去房空，只剩个掌柜一问三不知。
裴沉榆不动声色地斟了一盏茶，淡然自若道：“父亲教训的是。”
“事关重大，我们绝不会对外泄露，你的恩情我会铭记。”凌霄紧咬下唇，黑如点漆的眼眸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方才听闻下属没能找到客栈的人，忙命亲信将牢狱里的流民秘密处决，那批救济粮也早已消耗殆尽，仅凭一方证词可治不了他的罪。
忽见一位女子从旁冲出拦住马车去路，那匹奋鬃长鸣的骏马受惊一般扬起前蹄，嘶鸣声尖锐刺耳。
“那这总不是民女所劫之物吧。”裴沉榆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这是在知州府邸上找到的，上面还有曹淮的印玺，用的竟是北域胡语！”
“束手就擒的人带走关押，敢于抵抗的人就地斩杀，我在娘亲拼死护佑下才逃出来报信……”
“那日你走之后，你三叔不知从何处打听到城郊有东家雇人务工，便寻了不少汉子一起去了，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刘方躲在门后竖耳细听，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这大姑娘尽指使他做些赔本卖力的勾当，还真以为自己是家主不成？
“你私底下的那些手脚我并非不清楚，只是念着多年情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裴穆起身走到刘方身旁，厉声道，“如今你连最起码的忠心侍主都做不到，反而处处搬弄是非，那就恕我裴家不留人！”
“给我四处搜！”校尉手持长剑，声色俱厉地喝道。送亲的队伍已在三里开外，到时知州怪罪下来他可承担不起。
“别急。”裴沉榆轻声呢喃，也不知是说给凌霄还是说给自己听。
想来这位曹知州原本的打算应是任由流民在城外自生自灭，后因凌霄族叔状告转运使方才觉察尚有他人知晓他的罪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了个赶尽杀绝。只是担心贸然镇压会引起民乱，这才放出雇工的假消息守株待兔。
裴沉榆温声安慰：“这怪不得你，是他们贪欲过甚，妄想瞒天过海。”
裴沉榆站起身，对身后二人道：“林梧，刘方，劳烦你们接下来几日以采集茵犀香为名送粮药上山，可有问题？”
话音未落，曹知州立即不慌不忙地站出来驳斥：“笑话，你一介平民空口无凭，竟也敢污蔑朝廷命官？”
刘方碍于情形不敢吭声，却早已是满腹怨言。这大姑娘生意还没做就敢得罪官府，到时候势必牵连大家，岂能任由她这般胡来？他只好先假意应下，后面再见机行事。
“裴姑娘可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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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氏思索片刻后接道：“但我之前见过山脚道路旁有三两士兵结队巡逻，像是在搜捕什么人。”
“老爷是说林梧？确实这事他也有错，知情不报理应该罚。”
曹淮吓得双腿发软，跪在地上叩头求饶：“微臣，微臣不敢……这些小人一派胡言设计陷害，或许她们就是劫粮的山贼！”
“小女状告知州曹淮勾结乡绅，私吞朝廷赈灾钱粮，并暗中扣押百姓，滥杀无辜，实是罪不容诛！”
凌霄想清楚其中缘由，眼眶里霎时噙满泪水，声音哽咽道：“他们被抓是因为……我？姓曹的是担心还有其他人知道他私吞赈灾粮，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狠毒！都怪我多嘴连累了大家……”
萧珩神色冷冽，眼底倏然闪过阴鸷的光芒：“曹知州曾上奏救济粮尽数被山贼劫走，那你说说这是何物？”
裴穆寒声道：“你既能直言不讳指出姑娘错处，我若是敷衍了事岂不是令人寒心？现在过错已犯下，若不是姑娘担责也得有别人担责。”
她眉头紧蹙，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半晌才斟酌问道：“你们可曾在附近见过官兵？”
“难道说？”凌霄瞳孔骤然紧缩，夹杂着几分惊慌失措，“三叔他们被官兵抓走了？”
“我说的是你。”裴穆猛然抬头直视眼前人，“方才给你的银子就算作遣散费，等回云京后另谋他事吧。”
“榆儿。”裴穆肃然道，“为父自幼教你与人为善，是不是也教过你商贾之人绝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刘方登时提高音量，笃定道：“千真万确，小的亲耳听见。大姑娘年少气盛不知轻重，竟敢公然与官府作对，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我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忽然间大雨如注，铺天盖地而来。满身是血的凌霄如同鬼魅般站在客栈门口，身体踉跄着倒了下去。
刘方见四下无人，神色鬼祟地来到老爷身边，悄声把事情添油加醋地禀告了一番。
正午时分，雨势渐停，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终于抵达，襄州知州曹淮亲自在城门口迎接。
“殿下，民女可以作证！”凌霄一瘸一拐走出来，“民女正是岐州的流民，曾亲眼所见曹淮私藏救济粮，并纵火销毁证据，民女侥幸留下此物，还请殿下做主啊！”
“官兵逢人便问是谁在幕后相助，那些流民见过你的样貌特征，难免会屈打成招啊。他们很快就会查到这里，到时候还不是随便安个名头就关进大牢！”
“老爷！老爷！您这是何意？”刘方慌忙跪下，额上渗出层层密汗，“我自幼就跟着姑母来裴家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再宠姑娘也不能这样凭白冤枉好人啊！”
她双手呈上一块绣着“救济”二字的麻布，虽已被烟火熏得昏黄，但仍可辨别出布料纹样是官家的东西。
“哦？此事当真？”
萧珩命护卫将他拦住，接过书信翻看：“上书何意？”
“娘这话是何意？”
裴沉榆伸手扶住，正色道：“凌姨不必如此，只是方才所说之事你们切莫声张，人若是面临绝境，难免会做出傻事。”
“回殿下。”裴沉榆幽幽道，“小女大致学过几句胡语，上面写的是逆天意，失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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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梧顾不得男女大防，连忙扶着凌霄在长椅躺下。
萧珩只觉眼前人神情有些熟悉，微微抬手示意她把话说完。
“这山路崎岖难行，庙宇荒废多年，我也是采草药时偶然发现的，官兵应该不会寻到此处。www.yanying.me”
“官兵……上山抓人了……”
华贵的马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引得百姓好奇张望，却畏于御林军的肃杀声威不敢靠得太近。
裴沉榆莞尔一笑，用披风罩住头脸，沿着原路踏步而去。待到客栈时，于佛晓之际出门访寻商铺的裴穆已经侯在堂内。她打了声招呼，准备先回房沐浴去去寒气。
“那我们该怎么办？”下山会被官兵抓走严刑拷问，但困在这里不是饿死便是病死。
此事过后，商队众人瞧见裴沉榆的本事，也不敢再出岔子。只是城中气氛愈发压抑，不仅城门处重兵把守，街巷内也常见护军巡逻，据传是为恭迎公主车辇加强防御。
“大胆！”为首的守卫沉喝，“你是何人，竟敢拦公主凤辇？”
裴沉榆敏锐地捕捉到其中异常，眼下正值岁暮天寒之际，耕地纷纷闲置，又有什么活计要用到这么多人？
刘方颓唐地摔坐在地，已是哑口无言。
“刘方！”裴穆突然唤道。
裴沉榆换了身衣裳下楼，抬眼瞥见桌上尚未动筷的丰盛菜肴。
曹淮一见此信，顿时如同晴天霹雳般骇然失色，拼命似的想抢回来。
士兵闻令而动，也不怕引起民怨，一间一间屋舍搜了起来，只是四处搜遍竟也没发现半片人影。
五皇子萧珩飞身跃上马背，双手攥紧缰绳，原本狂躁不安的马儿骤然止住脚步。他俯视着马车前的女子，瞳眸幽邃。
裴穆神色陡然间变得冷厉，他蓦然收回目光，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刘方。
裴沉榆微微颔首算是应答，她方才还在奇怪，众人所得的疮病看似凶险，但不至于夺人性命。为何不久后人全没了？
凌霄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官兵来此处干嘛？”
“小女裴沉榆，有冤要奏，请殿下明鉴！”她声音清冷，字字透着不卑不亢。
“是。”林梧不假思索地应道。
“老爷，小的在。”刘方一进门便赔笑道，“要我说姑娘久居深闺，不知世事险恶也是自然的，还请老爷看在我的薄面上饶她这一回吧。”
这一日风云乍起，眼见暴雨将至，裴沉榆嘱咐林梧注意隐蔽，切勿暴露自身行踪。
裴沉榆淡然开口：“冤枉？说也奇怪，去岁冬月以来裴家吃穿用度的开支水涨船高，好像正是自你领了采买一职之后呢。”
“为父知道你所作所为有自己的思量，不过别人告到我这里，我总要给个交代。”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代大家谢过姑娘了！”凌氏感激涕零，说话间就要跪下行礼。www.jingruo.me
裴沉榆心知缘由，她日日听着林梧汇报，如今城门外早已不见流民徘徊的踪影，唯有山上的老幼妇孺侥幸存活。
过不多时，一群官兵围住了迎春客栈，却见客栈上下人去房空，只剩个掌柜一问三不知。
裴沉榆不动声色地斟了一盏茶，淡然自若道：“父亲教训的是。”
“事关重大，我们绝不会对外泄露，你的恩情我会铭记。”凌霄紧咬下唇，黑如点漆的眼眸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方才听闻下属没能找到客栈的人，忙命亲信将牢狱里的流民秘密处决，那批救济粮也早已消耗殆尽，仅凭一方证词可治不了他的罪。
忽见一位女子从旁冲出拦住马车去路，那匹奋鬃长鸣的骏马受惊一般扬起前蹄，嘶鸣声尖锐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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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这位曹知州原本的打算应是任由流民在城外自生自灭，后因凌霄族叔状告转运使方才觉察尚有他人知晓他的罪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了个赶尽杀绝。只是担心贸然镇压会引起民乱，这才放出雇工的假消息守株待兔。
裴沉榆温声安慰：“这怪不得你，是他们贪欲过甚，妄想瞒天过海。”
裴沉榆站起身，对身后二人道：“林梧，刘方，劳烦你们接下来几日以采集茵犀香为名送粮药上山，可有问题？”
话音未落，曹知州立即不慌不忙地站出来驳斥：“笑话，你一介平民空口无凭，竟也敢污蔑朝廷命官？”
刘方碍于情形不敢吭声，却早已是满腹怨言。这大姑娘生意还没做就敢得罪官府，到时候势必牵连大家，岂能任由她这般胡来？他只好先假意应下，后面再见机行事。
“裴姑娘可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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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是说林梧？确实这事他也有错，知情不报理应该罚。”
曹淮吓得双腿发软，跪在地上叩头求饶：“微臣，微臣不敢……这些小人一派胡言设计陷害，或许她们就是劫粮的山贼！”
“小女状告知州曹淮勾结乡绅，私吞朝廷赈灾钱粮，并暗中扣押百姓，滥杀无辜，实是罪不容诛！”
凌霄想清楚其中缘由，眼眶里霎时噙满泪水，声音哽咽道：“他们被抓是因为……我？姓曹的是担心还有其他人知道他私吞赈灾粮，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狠毒！都怪我多嘴连累了大家……”
萧珩神色冷冽，眼底倏然闪过阴鸷的光芒：“曹知州曾上奏救济粮尽数被山贼劫走，那你说说这是何物？”
裴穆寒声道：“你既能直言不讳指出姑娘错处，我若是敷衍了事岂不是令人寒心？现在过错已犯下，若不是姑娘担责也得有别人担责。”
她眉头紧蹙，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半晌才斟酌问道：“你们可曾在附近见过官兵？”
“难道说？”凌霄瞳孔骤然紧缩，夹杂着几分惊慌失措，“三叔他们被官兵抓走了？”
“我说的是你。”裴穆猛然抬头直视眼前人，“方才给你的银子就算作遣散费，等回云京后另谋他事吧。”
“榆儿。”裴穆肃然道，“为父自幼教你与人为善，是不是也教过你商贾之人绝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刘方登时提高音量，笃定道：“千真万确，小的亲耳听见。大姑娘年少气盛不知轻重，竟敢公然与官府作对，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我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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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方见四下无人，神色鬼祟地来到老爷身边，悄声把事情添油加醋地禀告了一番。
正午时分，雨势渐停，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终于抵达，襄州知州曹淮亲自在城门口迎接。
“殿下，民女可以作证！”凌霄一瘸一拐走出来，“民女正是岐州的流民，曾亲眼所见曹淮私藏救济粮，并纵火销毁证据，民女侥幸留下此物，还请殿下做主啊！”
“官兵逢人便问是谁在幕后相助，那些流民见过你的样貌特征，难免会屈打成招啊。他们很快就会查到这里，到时候还不是随便安个名头就关进大牢！”
“老爷！老爷！您这是何意？”刘方慌忙跪下，额上渗出层层密汗，“我自幼就跟着姑母来裴家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再宠姑娘也不能这样凭白冤枉好人啊！”
她双手呈上一块绣着“救济”二字的麻布，虽已被烟火熏得昏黄，但仍可辨别出布料纹样是官家的东西。
“哦？此事当真？”
萧珩命护卫将他拦住，接过书信翻看：“上书何意？”
“娘这话是何意？”
裴沉榆伸手扶住，正色道：“凌姨不必如此，只是方才所说之事你们切莫声张，人若是面临绝境，难免会做出傻事。”
“回殿下。”裴沉榆幽幽道，“小女大致学过几句胡语，上面写的是逆天意，失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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