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整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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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意外死、残者，一赔十，即买一百两人身意外险，发生意外死残等情况，最高赔一千两。若因意外受伤，就赔偿治疗的费用，一年内，按最高一千两的额度赔偿。”

    “那如何赔偿？”荣铭晟乘胜追问道。

    安康堂内，众人忽闻一声                                                巨响，皆为之侧目。王彪怒气冲冲，面如雷霆，径直闯入堂中，举止粗鲁。

    为巴结朝中的魏大人，争夺保险经营权。本对保险经营一窍不通朱元乾撤巨资筹建东华堂，不仅生意每况愈下，如今还成了城中笑柄。

    楚琰无奈道，“管家，去取一千两赔给王彪。”

    还有十日便是保险经营权审批的最后期限，照此下去，朱元乾必输无疑。

    楚琰拿起保单，跟管家仔细核实后，点头道，“这份保单的确是从咱安康堂售出，理应赔钱……”

    齐煊上前，“大娘，本官已经命赈灾的官兵寻找您儿子的下落。”

    楚琰闻言，微微转头，侧目，下意识地抿唇，有些无措，背上沁出冷汗。

    加之现在是保险经营权审批的关键时刻，闹出什么不好的传闻，前面一切努力就泡汤了。

    堂内诸客，皆面露惊愕之色，有人掩口低呼，更有人惊魂未定。

    老朽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我儿呦，你怎么就狠心丢下你娘就这么走了。没有你在身边，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呀！”

    “哇，怎会有如此好事儿？死了、残了、连看大夫都能赔钱？只要诊金超过一百两，就能赔。”

    《寡妇靠保险化竞争为共赢》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对面的安康堂。狗腿子王彪弓着腰，站在他身侧，贼眉鼠眼地瞥了眼安康堂，“东家，小的愿替您出手教训胡家那班俺咋，削削他们的锐气，好替你出这口恶气。”

    大堂之内，人头攒动，议论纷纷，争先恐后。簿册递接不暇。银两声响不绝于耳，投保氛围蔚为壮观，竟似市集一般热闹。

    “可不是吗？嘿嘿，俺家世代开医馆、以卖药为生。药价、诊金，还不都是……”

    堂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众人皆陷入沉思。

    楚琰微微颔首，眉目含笑，宛若春风拂面，“大灾面前，意外频发。大至意外丧命，小到猫狗咬伤，皆可依不同情形，按比例予以赔偿。”

    “哪般病症竟需百两银子方可治愈？若得此病症，恐怕早就命不久矣。”

    如若不对买借贷险的客群做还款能力和诚信的评定，大家都买了银钱借贷险而不还钱，会对胡家产生毁灭性的打击，甚至于倾家荡产。

    堂内依旧人头攒动，络绎不绝。两个男子从齐煊身侧经过，并肩走进安康堂，步履闲适，言语间却隐隐透出一丝别样意味。

    “什么一千两，他欠我的可是一万两。”王彪气焰更盛。

    “齐大人，闹事的是王彪，为何责令安康堂歇业整顿？安康堂何错之有？抑或是，齐大人本就有偏袒之心？”

    “住手。”一句沉声的命令，让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楚琰轻拍老朽后背，安抚道，“大娘，当务之急是先去找您儿子……”

    楚琰见来人是王彪，低声吩咐身侧的红烛，“赶紧去县衙请求齐大人派人过来看看，就是朱元乾的人又来安康堂捣乱……”

    “那得病呢？也可以赔吗？”荣铭晟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

    王彪一手拿着保单，另一只手提溜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厮，往安康堂大步走去。

    齐煊正要开口，荣铭晟便询问道，“胡夫人，您刚才所提到的意外险和医疗险是什么样的？给大伙说道说道……”

    楚琰的话让在场的人疑惑了，“少了还不能赔？那多少才能赔呢？”

    朱元乾凝视着不远处的安康堂，心中五味杂陈。安康堂门前人来人往，生意兴隆，而自家的东华堂却门可罗雀，这巨大的反差让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嫉妒和感慨。

    老朽擦拭着萦绕在眼眶之间的泪水，感激地说道，“谢谢……”

    楚琰转眸，看向齐煊，两人默契点头。

    堂内，银两堆积如山、朱玉盈箱，账册上的数字飞涨，令人咂舌。银票如雪片般源源不断，堆叠如山，堂内上下皆为之目眩神迷。

    楚琰指着保单解释道，“保单上明明写清楚，借款一千两……”

    一脚踹开大门。

    齐煊看向荣铭晟目光冷峻，眉峰微蹙，唇角微微下弯。

    众人闻言，满意地点头，议论纷纷，“死了残了都能赔？”

    楚琰落落大方地走向前，王彪把保单往柜上一拍，提起小厮说道，“喂，那小子借了老子的银子不还，还说买了个啥借贷险，赶紧给老子赔钱！”

    现代社会，像这种征信不良的人，根本不可能投保银钱借贷险。设计险种的时候，她只考虑的需求，对后台的赔付风险考虑不周。

    众人闻言，皆面露喜色，纷纷踊跃投保。

    “我爹爹战死沙场，家中无以为生，只有我和娘亲相依为命，受尽欺辱，差点饿死。”

    齐煊的话如平地惊雷，把楚琰炸的有点发蒙。

    当初章公公承诺的种种好处，如今早已落空，心中不免多了一层埋怨。思及此，他心中的不甘和愤懑更是难以抒解。

    楚琰话音刚落，在场众人彼此环顾，难辨世间竟有其事，难辨真假。病了、伤了、残了、死了都有钱赔，这简直颠覆了在场人的认知。可他们不就是最怕遇到疾病和意外没钱治吗？

    “嗨，若不是有胡家保他的借贷风险，谁敢借钱给他……胡家这回只能认栽咯！”

    佟九忙着招呼客商、洽谈费用，忙得不可开交。此情此景无不在诉说着胡家前所未有的兴旺。

    “三年大旱，我家人全没了，白头人送黑头人。就剩我老婆子孤苦无依，囊中羞涩，无以奉养暮年……”

    这不正是人身保险的意义与功用吗？

    “好，意外险和医疗险，各买一百两。”荣铭晟即刻表态，在场的人纷纷跟投。

    楚琰满心期待的眼神看向齐煊。

    红烛点点头，提起轻纱罗裙便从后门跑出去。

    距离经营权的评选不足十日，现在歇业整顿，无异于直接判她落败。这一刻，殚精竭虑地筹谋获取保险经营权后，大展伸手的楚琰难以置信地看着齐煊。

    移步至安康堂牌匾下，齐煊忍不住回望堂内，楚琰与伙计们忙碌不堪，荣铭晟相伴在侧。银两声响不绝于耳，簿册翻动间，笔墨飞快记录。

    “主要是针对花费比较高的疾病，超过一百两的费用再赔，也是一比十的比例赔付，买一百两的话，最高赔付一千两，如此类推。”

    朱元乾默许的眼神瞟了眼王彪，转身，甩袖而去。

    楚琰忙于解释保障条例、计算保费和赔付金额，订立保险契约，一时无暇顾及。

    可眼下，这个哑巴亏，她不想吃也得吃。

    从经营情况来说，目前安康堂遥遥领先，距离赢得保险经营权就差那么一步。此时，千万不能出任何岔子。

    自楚琰设立灾后重建险系列以后，街头巷尾间百姓纷纷交口称赞。行商贩夫皆奔走相告，争相投保，安康堂前，人流络绎不绝，熙熙攘攘，如集市般热闹非凡。

    唯有堂中伙计们强作镇定，眼中亦难掩惊惧之色。

    一进门，王彪把小厮扔在柜台前，扬着手里的保单，一声大吼，“出来给我赔钱。”

    楚琰回眸，惊喜道，“齐大人，适才王彪前来闹事，幸蒙您及时降临，得以安抚众人，维持秩序。”

    “当然。这就是医疗险的赔付范畴了。不仅意外，疾病看诊，我们也可以按额度赔付的。只不过是有赔付起点的，并不是看个小病，几文、几两都能赔。”

    留爱不留债。

    身处灾年，瘟疫横行，意外频发，有此保障，尚可弥补经济损失。

    王彪愈发无理取闹，佟九上前一拳把他撂倒。

    不得不承认，她设计的保险条款有一些的漏洞。

    堂内重归平静，众人的目光皆聚焦在楚琰身上。

    管家那满是褶皱的脸被一下撑开，手握算盘，珠子拨弄声声。

    荣铭晟主动上前，接过楚琰手中的簿册，帮忙登记笔录、账册清点。齐煊转身，微微侧目，眸光流转间黯然几许，未发一言，抬步，轻移步履，隐没于人潮之中。

    “本官已知悉事情原委，现责令安康堂立即歇业整顿。”

    老朽句句提起儿子，却处处为自己日后的处境担忧。

    此时，堂内有人认得那小厮，开始指指点点，“那小厮本是烙城出了名的地痞无赖，欠钱从来不还，竟然还有人敢借钱给他？”

    片刻沉寂后，有人轻轻颔首，眼中闪烁深思之光。有些人则眉头微蹙，显然被其言语所触动。

    二人言辞虽含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齐煊的肩膀微微耸动，似要舒展一下绷紧的身体。

    渐渐地，堂内低低的叹息声此起彼伏，心中涌起感慨。更有甚者，眼眶微润，泪珠在眼角闪烁，虽极力克制，仍不禁轻声啜泣，其言直击心底最柔软处，众口纷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