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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遗漏的那份,是尚未完善的回信,方才上课时又有新的想法,于是匆忙赶回来又写了一封,只是没想到最初的那封落在了书房。

    华亭无奈只能转回身应道:“先生怎么了?现在不是在石亭的时间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反观文娘子,温柔体贴,大方有礼,一如刚上雾照山的模样。

    祝卿若想通之后,便也不再与林鹤时赌气,虽然二人之间还是刻意保持的距离,但比起之前好似不再往来一般疏远要好上许多,至少这回祝卿若是自愿且认可的。

    这日,他看见先生又带着一张冷脸回竹园,华亭一眼就想跑,只是很不幸,林鹤时就是冲他来的。

    不是她。

    华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谁?”

    难怪这段时间夫子总在疏远她,叫她一头雾水,如何也想不明白,甚至于暗暗赌气,学着他的样子疏远他。

    祝卿若点点头,“是。”

    脚步声很快消失在书房,林鹤时抬眸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书房,又低下头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整理什么的手,自嘲地笑了一下。

    而年夜那晚...

    但林鹤时发现了一点漏洞,她的想法和计谋都很好,可她忘了给陈玄青留下一点希望。

    林鹤时大略看了一眼,计谋甚妙,既能保证不被朝廷发现, 也能在不伤兵力的情况下让方芜全权掌控禹州,与她暗中来往。

    华亭觉得肯定是文娘子先低头, 在他眼里, 他家先生是那种就算做错了, 也决计不会承认的人。

    林鹤时脸色不太好看,重复道:“文麟。

    一日下学后, 林鹤时在无人的书房里整理着第二日要讲的书卷。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就算她询问,也只得到了些无所谓的安慰,根本没有正面回答她。

    几人就在这古怪的气氛下在竹园混了一段时间,谁都不敢戳穿两个主子的心思。

    屋外有脚步声靠近,林鹤时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左右扫视片刻,随即跨步至书桌前,低头作势整理书卷。

    林鹤时的脚步顿住,没有转过身看她,只微微偏过头,“怎么了?”

    “娘子,给!”

    华亭不敢问他,只敢在背后与晓晓她们吐槽先生周围都快冻成冰窖了,也不知道文娘子是怎么忍过来的,每天还是那么一张漂亮的笑脸,先生每每面对,竟也舍得冷脸。

    晓晓笑眯眯摇头,“没关系,娘子有事尽可吩咐。”

    他是什么时候起改变的?

    他实在搞不懂先生的想法,连文娘子都已经转过弯来了,怎么他还这么别扭呢?

    清脆的少女音,带着盎然生机。

    而晓晓找到东西后,很快就回到了祝卿若的房间。

    林鹤时瞳孔地震,下意识回过身面对她,惊愕道:“你...你明白了?!”

    她虽然不在乎世人的看法,但还需要为夫子的清名着想,不能因为她,将夫子这样一个冰壶玉尺,光明磊落的君子拉到淤泥之下,受世人白眼。

    祝卿若陷入思索,仔细回忆导致林鹤时改变的契机。

    写完后,他将两封信对比着,内容长度相同,最终停笔的位置也相同。

    林鹤时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停滞不动了,他屏住呼吸,压下心口震颤,强作镇定道:“所以呢,你知道了我的心思...你要怎么做?”

    林鹤时听见她说:“这些日子,夫子一直在有意与我疏远,我本不理解为何夫子要这么做,但如今,夫子的心思我明白了。”

    林鹤时不知该为她没有发觉自己的阴暗心思而庆幸,还是该为了她未开情窍而失落。

    所以是在年夜那晚,夫子开始转变态度。

    祝卿若对她微微一笑以作回应,随即低头查看着信笺。

    祝卿若从石椅上站起,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他一些,又不至于与他距离太近。

    现在想明白了原因,祝卿若只觉轻松了许多。

    还被夫子捡到了。

    她现在还未与慕如归和离,算作是有夫之妇,在别人眼里,她求学于其他男子已然算是出格。

    也怪她当时只想着与夫子的承诺,一时忘形,反倒叫夫子有了抵触之心。

    他收起书正要离开,经过祝卿若的书桌旁时, 余光瞥见桌角处有一张写了东西的纸笺。

    夜星和岁岁则是觉得两边说的都有理,谁也不搭茬。

    来人脚步匆匆,本以为里面没有人,没想到林鹤时还在房中,她心中奇怪先生怎么还没走,手上朝他行了一礼:“见过先生。”

    那晚之后, 祝卿若与林鹤时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些变化。m.liulanwu.com

    而初一他们不曾见过面,华亭曾说年夜那晚夫子在厅堂坐了一整夜。

    但在落笔前,林鹤时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落下笔迹。

    她将桌上残局一点一点归置好,之后便也离开了石亭,只有崖边悄悄冒出的青草在微风中浅浅摇摆着芽尖。

    林鹤时走回书桌前,执笔点了墨水,就要往信笺上添些字。

    祝卿若一眼便知晓此事是林鹤时做的,可她还是不明白,他明明可以直接与她说,也可以拿着信来找她,为什么他要用这种曲折的办法来帮她?

    林鹤时的脚步微顿, 弯腰将它拾了起来, 这纸敞着胸怀, 林鹤时将它拿起来时不可避免地看见了上面的内容。

    这样的怪异举动引起了雾照山其他人的关注,华亭甚至跟晓晓悄悄打赌, 赌他们什么时候能和好。

    似乎,是在初二那日,夫子在石亭与她说要开始遵循君臣之礼。

    他想了想,放下毛笔,从柜子里拿出一张一模一样的空白信笺,誊抄了祝卿若信中内容,但在信中增减了一些字。

    对于山穷水尽的人来说,若看不到一丝希望,那他便是他人的催命符。此计虽说能挟制住陈玄青,可若他不管不顾,欲要与方芜鱼死网破,也不是没有可能坏了她们的计划。

    “站住。”

    而最初那封信,林鹤时凝视了许久,最终将它叠起,放在了书柜最深处,用古籍压住。

    联想到最近夫子的疏离,祝卿若心中更加不解。

    进入三月以后,雾照山的冰雪已经全部消融,春风拂过,竹园的植物重现生机,一切都是盎然向上的,只有林鹤时的脸,还停留在冬天。

    上午学完棋艺之后,眼见林鹤时起身就要离开,祝卿若出声唤住了他。

    祝卿若想到自己赶回雾照山与夫子庆祝新年,夫子是否觉得她这般行为过于越界了?

    祝卿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眸中眼波微凝,但很快就又恢复到温和有礼的模样。

    她眼睛一亮,将信笺捡了起来,确定是娘子的字迹后,她便又朝林鹤时无声行了一礼,转身就跑开了。

    她将信递给祝卿若,“我在桌脚找到的,许是娘子行走的时候飘下来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若夫子不放心,也可以继续如此,学生再不会有任何不满,夫子放心就是。”

    祝卿若看向左手边的信纸,这是晓晓拿回来的那张。

    未免在她面前露出丑态,林鹤时移开视线,丢下一句“随你”之后就转身大步离开了。

    祝卿若仔细想想,觉得此举对于两个年纪相近的男女来说确实太过亲近,夫子发现并拉开距离,也是情有可原。

    他在期待什么?

    祝卿若接过信,对晓晓道:“谢谢晓晓。”

    之后,华亭发现,自家先生更冷清了。

    林鹤时问他:“她呢?”

    晓晓觉得一定是千山先生先开口求和,她家娘子虽然性格温柔,但也有执拗的一面,若认定了一件事, 很难会改变看法。

    这是她写给方芜的信笺, 信上写了能帮方芜掌控禹州的计谋。

    林鹤时在有意疏远,祝卿若也没再询问原因,只默默拉开了与林鹤时的距离, 每日只在学习的时候才会与林鹤时见面,其他时间,除了必要的交流, 二人都不再与对方说话。

    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林鹤时便晾干了墨迹,将其放回到他拾起信时的位置。

    他什么也不该期待。

    祝卿若认真道:“夫子心思是对的,是我考虑不周,忘了你我虽为师徒,但也还是年龄相近的男女,不该只遵循师徒之谊,也该明白男女之别才对。”

    两封信的内容基本一致,细节与计谋还有结果,全都考虑到了。

    林鹤时眼睛里流转的波澜停住,愣愣道:“你说的,明白我的心思,是明白该与我保持距离?”

    祝卿若颔首道:“是,世人喜欢口舌之欲,我不该将夫子牵扯下来,所以以后夫子不必躲我,学生自会与夫子守好男女界限,夫子只需一如往常即可。”

    林鹤时敛下眼中思绪,抬脚走了出去,书房被他抛在身后,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这一看便让她发现了端倪,虽然这份信纸的长度以及最后的落笔位置与她写的一致,但里面多了一点东西。

    林鹤时手下动作顿了顿,抬眸看了晓晓一眼,“嗯”了一声,然后接着低头整理书卷。

    反正华亭是不舍得的。

    祝卿若将桌上刚刚才写好的另外一封信拿了过来,与手上这张进行比对。

    “夫子等一下。”

    在祝卿若一本正经的脸色上,林鹤时看不出半分玩笑的意思,他知道这是她的真心话,可正是因为知道是她的真心话,林鹤时胸膛那股莫名的火气越来越大。

    晓晓知道他的性子,没再多打扰,走至祝卿若的书桌前,目光上下扫视,最后在桌脚处找到了娘子遗漏的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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