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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五官虽还没完全长开,却依稀能看到郁落和祁颂的影子。

    身后阿冉补充时,声音竟含了一种微妙的酸意,小声嘀咕:“哼,你都没给我取大名。”

    房门忽然被敲响。

    她深呼吸,转身往房门走,赤足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在桃桃睁着溜圆的大眼睛,期待地朝自己伸出双手像是要抱抱时,郁落有些无所适从。

    “你后来生了女儿。”阿冉说。

    还是那漂亮明媚的五官轮廓,熟悉得她闭眼都能在心头描摹。身形也毫无变化,还穿着昨晚入睡时的那身睡衣。

    默不作声地掐了下自己的手腕,感到疼意。不是梦境。

    眼圈因此不明显地红了一些,开口语气温柔地催促:

    郁落一字一句,话密而紧凑,不敢停下丝毫。就像一旦留出一点缝隙,会被不能接受的真相趁虚而入。

    “我叫阿冉,那是你给我起的名字。”说着,阿冉的眼睛有些亮起来,看向她的眼神也暖融融的,“你和祁颂帮助过我。”

    面前“祁颂”却果断地否认:“我是另一个人......嗯,我其实并不算是人。”

    在这种难以忽略的差异里,郁落心中涌起无边的抵触,忍不住垂眸,不愿看面前这具身体。

    “——对不起。”

    奶团子本还在边喊“妈妈”边掉泪珠,在望见郁落时却蓦地止住声音,忘记了哭。

    抵着门,在紊乱的心跳里艰涩开口:“你是谁?”

    郁落浑浑噩噩地将手递过去,被软乎乎的小手握住了食指。

    巨大的荒诞感如黑云压城,将郁落摧折得站立不稳,忍不住半倚门框。

    ......门外只能是祁颂。

    爱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温和,含了某份怀念或遗憾的情绪。

    祁颂怎会敲自己卧室的门?

    没有热烈的

    “喏,你女儿。”

    阿冉眉梢敛起,有些担心地看着郁落。

    这份温热带来了一种无法反驳、无法推翻、无法抗拒的真实。

    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

    ......门外不是祁颂。

    “你现在确实不认识我,因为我们本来几年后才相遇。”

    这本该是郁落的人生里格外寻常的一天。www.aihaowenxue.com

    “......你,你是她的另一个人格?”她的喉咙有些胀痛,努力了半晌才发出一点声音。

    她头脑一瞬发白。

    只不过说要等她醒来的人没有兑现这个小诺言而已。

    ——心疼这个小孩儿在哭。

    她盯着面前熟悉无比的房门,心跳狂乱,竟感到害怕起来。

    又是一阵凝滞的沉默。

    肯定是去厨房了。

    她慢慢打开门,抬眸看到熟悉的身影,有些委屈地嘀咕:“我有点被吓到了......”

    见郁落陷入茫然的浑噩,半天没有反应,她不得不抬手握住郁落的袖口,将人拉至客房里。

    “我们几年后才相遇”,“我来自未来”,“你后来生了女儿”。

    空气一时陷入静默。

    “对不起。”

    可眼前这个小女孩儿的存在将一切猜测都作废,彻底印证了阿冉方才的话。

    她的手抬起一些,似乎想安慰对方,最终还是克制地放下。

    分明心里已经觉得这不是祁颂,她仍然忍不住揪着那最后一点可能性,语气脆弱地恳求。

    不可能是。

    说着,她朝祁颂伸出手,习惯性地想窝入那温软的怀中。

    郁落被冻得哆嗦了一下,空虚感开始在心头发坠。

    “别害怕。”

    客房陷入长久的寂静,仿佛灰尘落地的一瞬都能产生巨大

    细细软软的声音含糊地喊道:“妈咪......”

    那奶团子边喊着“妈咪”,边努力伸出手,想够到她。

    这是她们二人的家,从来不会有别人。

    “可能让你难以置信,但我确实从未来过来。剩下的我无法多说,等一切尘埃落定,你自然就知晓了。”阿冉无奈地摊手。

    她看着面前的女人,仿佛透过漫长的时光看着另一个场景。

    “......祁颂?”她的唇瓣嗫喏了一下。

    她的指尖蜷缩,魂不守舍地说:“我......我并没有生过孩子。”

    做摊手的动作。

    而祁颂想必也会将她抱紧,心疼地拍拍她的背,温声细语地安抚她。

    大抵这一出只是在逗弄她。

    她不自觉地迈步,缓缓往床边走去。

    郁落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盯着床上的奶团子。

    她下意识抬眸仔细看向祁颂的面容,随即瞳孔骤缩。

    房门再度被敲响,这次略重了一些。

    “至于祁颂......她有必须去做的事,只能由我暂时保管她的身体。”

    只一眼,郁落就知道这不是她的小狗。

    这个人和祁颂相似到不值一提,又相异到难以忍受。

    她被那种陌生的割裂感磨得心头钝痛,不自觉陷入惶恐,踉跄着后退几步。

    面前的“祁颂”轻轻打断:“对不起,我真的不是她......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不害怕,但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如果说其他都可以强行解释得科学——譬如身后的祁颂还是祁颂,只不过是另一个人格在做恶作剧。

    郁落的手臂维持着伸在半空中的姿势,浑身僵愣住了。

    “郁落,快去看看你的女儿。”

    可是——

    郁落被一系列诡异的词击得头晕目眩:“几年后?保管身体?你,她,灵魂......?”

    床上竟躺着一个奶团子,大约一岁的模样。

    那声音轻巧落在郁落的心头,浓烈的宿命感让她瞬间浑身发软,四肢百骸里都游走着剧烈的麻意。

    人格分裂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她猝不及防地被那份真实绊倒,晕眩和疼痛得半晌都没能爬起。

    那响动在空气中震颤着荡开,如命运的洪钟,沉重嗡鸣在郁落心头。

    “咚咚咚。”

    “她的名字叫郁风,小名是桃桃。”

    温热的。

    经过卧室房门的阻隔,祁颂的语气变得朦胧,但郁落一听到那清润的音色便不自觉有些放松下来。

    况且,祁颂从不

    “你要照顾好你们的女儿,然后耐心地等她回来。”

    似是一种回应——忽有一阵孩童的呜咽声隐隐传来,轻巧落在郁落耳畔。

    “我们下午还要出发去D市,你不是很向往重游巨石么?只要你想,我们可以在D市多住一段日子......”

    郁落的头顶蓦地掀起一阵麻意。她屏住了呼吸,唇瓣用力抿得发白。

    很久很久后,郁落的眸光里才终于有一丝理智将那混沌破开,怅惘地问:

    郁落的背脊冒出冷汗。

    门外静了几秒,随即有熟悉入骨的声音响起:

    克制而礼貌的力度,显得很有距离感。

    可眼前的“祁颂”无奈时却眉眼耷拉,无力且为难的模样。

    郁落的话散在口头,苍白的唇瓣翕动,面上流露出惹人生怜的无助和仓惶。

    阿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郁落僵滞的视线微动,垂落到床上时,浑身都忍不住震颤了一下。

    阿冉的目光变得深沉。

    她的唇瓣抖了下,忍不住又后退一步,小声说:“祁颂,别这样捉弄人了,姐姐真的有些害怕......”

    郁落面色苍白,霎时失语。

    我们的女儿??”郁落本就被搅弄得一片混沌的眼眸里浮上更深重的困惑。

    “你能不能把她还给我......”

    阿冉看出来了。

    须臾,她发颤的嗓音已经有些哽咽:“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只想知道祁颂去哪里了?昨晚睡前分明还好好的。”

    祁颂平日无奈的时候,那双眼睛也总是温润地笑着的,显得明媚而从容。

    分明对这个婴孩陌生,可是在一种难以言喻的血脉相连感里,郁落先于所有思绪,感到一种深重的心疼。

    灼烫得刺眼的阳光拂在肌肤上,竟泛起一阵寒意。

    “祁颂”后撤一步,避开了她贴过来的动作,“是我没做好,我答应了她不让你害怕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未来发生了什么?”

    “咚咚咚。”

    没有任何预告和暗示,于是生活应该继续顺遂地流淌。

    可是眼神和表情却过度陌生。

    .......仅此而已?

    她压住莫名其妙汹涌起来的意乱心慌,掀开被子下床,几步冲到浴室门旁。

    手握上门把手,刚往下压——

    可是祁颂的眼睛里摇曳着不属于祁颂的眸光,让郁落只觉得心头惶然。

    她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被泪水洗涤过,格外晶莹透亮,紧紧盯着郁落。

    但她没有介意郁落的反应,眼眸里浮起一种温和的包容,轻声说:

    的坠响。

    她穿着可爱的奶黄色婴孩装,一张小脸粉雕玉琢,嘴里咿咿呜呜地喊着“妈妈”,大眼睛可怜地晃荡着湿漉漉的水光。

    推开。

    震感顺着门把手传递到手心,清晰强烈得近乎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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