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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殿下给人做过赘婿的事情实在不宜声张。

    “我现在又不困了。”桃夭推开窗子朝那边张望,见极目之处有一光亮处正朝着这边水域驶来。

    虽说小姐已经嫁过人, 可总归不好。

    可思来想去,除却年少时那件事外,便是今晚宴会上溜出去夜游之事,正要主动开口解释,突然听见他道:“沈卿可有婚配?”

    齐云见他面色也不好看起来,以为他是担心沈时。

    桃夭托腮, 眼睫轻颤, “可是哥哥同沈家二哥哥也去了。”

    难怪这小子方才笑得春心荡漾,感情是没成婚便占了阿宁的便宜!

    他身为伴读,时常随侍左右,从未见太子殿下与女子过分亲密过。

    虽是深夜,可船上却亮如白昼,有人认出那肤白若雪,美丽妖娆,正含羞带怯望着自己太子殿下的女子正是秦淮河的花魁娘子苏月月。

    沈时回道:“尚无。”他高中时恰逢祖母去世,再加上他心里记挂着许家妹妹,一直无心婚嫁,一拖再拖。

    船离了画舫,划出几丈远,面无表情的沈时一张清隽的脸彻底垮下来,阴恻恻道:“太子殿下好雅兴!”

    她揉揉眼睛,“我只是突然想起我的赘婿。他走那日,我连句好听的话都不曾同他说过。”

    立秋时节,入夜外头还有冷,微凉的风从江心吹来,刮在人脸上极不舒服。

    只可惜沈二公子表明自己无意,也只好作罢。

    不然总这样熬着,恐怕熬到长安人非得倒下不可。

    舱外甲板上。

    怎么他们应酬得这样晚?

    他面色稍霁,“回去饮宴罢。”

    可他确实偷溜出去与人夜游,也无可辩驳,只好告罪,“微臣谨记殿下教导,以后必当谨言慎行。”

    桃夭其实心底也这样想。

    采薇道:“那样艳丽招摇的船, 想来是秦淮河上的妓子,娘子还是莫要看的好。”

    可谁让沈探花这样不检点,先是在万安县勾搭小寡妇,勾得心思单纯的小寡妇看上他,同殿下说要嫁给他也就罢了,转头竟然又与一妓子公然亲热,恰好触了殿下的霉头。

    他总是那样严苛,这不许,那不许,不是要扒她的皮,就是要打断他的腿。

    第44章

    “那怎么能一样呢, ”采薇笑, “咱们家的郎君同沈家二郎君自是与旁人不同。”

    桃夭只好作罢,心想那太子殿下管旁人倒是宽得很,自己却偷偷找了女子厮混。

    不是太子殿下还是谁?

    齐云瞧见自家主子又望着姑苏的方向出神,想到他这些日子以来夜夜不能安寝,忍不住道:“不如微臣安排女子今晚给殿下侍寝?”

    随即反应过来,定是他帮宁妹妹吹眼睛时被太子殿下瞧见误会了。

    她虽是王家的婢女, 可公子为了找寻自家妹妹, 每年都要来金陵一段时日,一向是她与白芍服侍,是以对于公子的品行自然有所了解。

    沈时楞了一下,面红耳赤解释,“并无此事!”

    叫你多嘴!

    许凤洲见他面色不大好看,皱眉,“可是殿下有交代?”

    除却莲生哥哥同先生外,哥哥同沈二哥哥在桃夭心中便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自然要比那个“假道学”太子强得多。

    许凤洲闻言眉头紧皱。

    齐云心里咯噔一下,这,这是想开了?

    齐云环顾左右,小声道:“沈探花胆子夜忒大,在宴会时偷溜出去不算,竟然还与一妓子在船头亲热,被殿下瞧个正着。”

    不知哪个人多吃了两杯酒的人小声嘟哝了一声,“这,这是殿下深夜寂寞,特邀了花魁娘子来谈心?”

    一旁的许凤洲扫了一眼在场还傻愣愣站着的人,冷冷提醒,“怎么,诸位是想要留下来陪太子殿下赏月?”

待人出了宴会舱,许凤洲问齐云,“殿下好端端叫他做什么?”

    桃夭楞了一下,心想这个谎话只能这样圆了,抬起湿漉漉,还挂着泪珠的眼睫,吸了吸鼻子,乖乖应了声“好”。

    众人才出舱房,就瞧见甲板上伫立着一身姿挺拔颀长,俊雅如玉的美貌郎君。

    *

    从前县里也总有人请莲生哥哥赴宴,可莲生哥哥不爱去,十之八九是要拒绝的。

    不过他们怎么能吃酒吃一个晚上?

    两艘船相隔半里地,因距离实在太远,她只模糊瞧见一身段窈窕的女子由人搀扶着上了画舫, 向伫立在甲板上,身形颀长的郎君行了一礼。

    不过如今人已找到,心中也有了婚嫁的打算。

    莲生哥哥同先生也喜欢吃酒,可都吃得极少。

    以殿下的性子,即便不会罚他,也会小惩大戒。

    回到船舱没多久, 桃夭听着原本静悄悄的江面好似又热闹起来,问采薇:“哥哥还没有回来吗?”

    那郎君的身形与先生实在太像,以至于桃夭一眼认出是太子殿下。

    她见那女子朝着太子殿下靠近,正想要看看他们要怎样胡来,采薇上前关了窗子,笑,“还是别看了,免得污了小姐的眼睛。”

    殿下教训教训他也是应该的!

    她方才听着曲子停了,还以为宴会结束了。

    想听他说说话。

    她有一次瞧着他一个人坐着实在无趣,想要陪着他吃两杯酒,却被他骂了,说若是他瞧见她同男子饮酒,必定打断她的腿。

    等了约有半刻钟的功夫,那艘挂了好几盏艳丽花灯的乌篷船停靠在靠在对面的画舫旁边。

    府里头的几位待嫁的姑娘也曾属意他为如意郎君。

    王家船上。

    先生是外乡人,没有人邀请他去玩,只有在下雨无聊时吃一两杯,便不肯再吃了。

    好半晌,他突然听到殿下道:“准。”

    沈时也不好明说,只好道:“太子殿下的心思着实叫人难猜。”

    一向洁身自好的沈时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说德行不好,好似又回到当年被他训斥文章“狗屁不通”的年纪,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自心头涌出来,羞得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背后也汗涔涔。

    

    沈时松了一口气,只想着立刻离了此地,向他告退后疾步朝着宴会舱行去。

    许凤洲听出他话语中的讥讽,迟疑,“太子殿下从前并不好此道。”

    只是殿下此次失踪三四个月后回来确实与从前大不相同,他今日瞧见殿下从怀里摸出一女子用的木制发簪,神情极其伤感。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重了。

    他脑子迅速转动,不断思考着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眼前负手伫立在栏杆旁,心思深沉的东宫储君。

    他自己要做圣人,难不成还要求臣子们同他一起!

    采薇瞧见抱膝坐在床上,生得明眸皓齿的少女眼眶微微泛红,担忧,“小姐怎么好端端伤心了?”

    说不定睡了第二个,知晓旁的女子好处,心里也就没有那么记挂了。

    采薇比她大了两三岁,想着她年纪这样小就没了两个夫婿,也跟着红了眼眶,不由自主摸摸她披散在背后漆黑浓密的青丝,“人死不能复生,小姐请节哀。”

    他那妹妹成了两次婚心思还单纯得很,不晓得被他哄成什么样!

    “即便是无,”眉眼矜贵的储君冷睨他一眼,声音低沉,“君子当时刻谨言慎行,方是立身之本。”

    才踏进门槛,迎面碰上来寻他的许凤洲。

    “确实如此,”许凤洲深以为然,拿眼睛斜他一眼,似笑非笑,“不如夜卿先同我说说夜游同阿宁亲热之事?”

    原本就不踏实的心又像是被人提溜起来,正要上前行礼告退,只见一身形窈窕的女子袅娜行到太子殿下跟前行了一礼。

    还保持着拱手请安的姿势,头低了快有一刻钟的沈时只觉得脖子都僵了。

    可即便是真的,他一个未婚男子与一女子亲热又有什么不对?

    舱房内的宴席终于散了,赴宴如赴刑的官员们像是得到特赦一样终于可以走了。

    他含糊道:“许侍从倒也不必太担心,咱们殿下最多也只是提点一二,叫他以后注意些就是。”

    她常听人说,出来这里玩乐的人,几杯酒下了肚, 什么君子礼仪都没了,有些甚至就在外面荒唐起来。

    采薇摇头, “恐怕要后半夜才散, 小姐不必等着, 不如奴先服侍小姐睡觉?”

    甲板上。

    *

    可她不知为何,总很想他。

    许凤洲是东宫亲信,他这样说,那就是不必行礼的意思,哪里还敢留,忙各自上了自家停靠在画舫的乌篷船,只恨不得船生长了翅膀,赶紧飞上岸才是。

    “沈卿能如是想,便是再好不过。”

    夜色渐浓。

    许凤洲与沈时上了同一条船。

    他暗自抽了自己一巴掌,忙告罪,“是微臣口误。夜深了,还请殿下早些安寝。”

    这太子殿下未免管得太宽了!

    彻底不要小寡妇了?

    话音刚落,齐云只觉得一道阴冷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今晚因为太子殿下设宴的缘故,周遭不允许靠近, 也不晓得什么人那么大胆竟然敢过来。

    可见这个太子殿下不但是个“假道学”,还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回长安

    其他人哪里敢应,犹豫着还该不该上前行礼。若是去,恐怕要打扰太子殿下与人“谈心”,万一遭了记恨,若是不去,谁知道心思难测的太子殿下会不会转头治他们一个“大不敬”之罪?

    至于沈家二公子,无人不赞他是翩翩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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