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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不像主子。

    墨尘醒时肺若灌铅,嗓中干涩辛辣,呼吸缓而浅薄。感知手腕传来轻微的刺痛,费力睁开眼皮,瞧见手边蹲坐一只纯墨色渡鸦。

    其后幽静无声。

    张嬷嬷告诉他,他是因二小姐才受了赏,便记下了二小姐对他的好。

    别人都是记忆画面,他那却是记忆仓库。

    诧异那素来蠢直的皇帝,竟学会反手堵他的嘴。

    老许深信不疑,顺从道,“那小人便如实说了。”

    “你要翘着裸臀出去吗?”

    墨尘并不意外,阖着眸静息凝神。

    他再道:“说我闲散十年,收入微薄,出不起聘礼。”

    出来一名满面油光的憨厚中年人,围裙都还系着,显然是个厨子。

    若非伴在墨尘左右十几年,他断不能信何为“过目不忘”。

    老许刻意提及了白笙之不受宠这一茬,是有私心的。

    周公公故作正经道,

    “原来如此。”

    思索片刻,他又道:“说我府上煞气过重,不宜女娘生存。”

    忽而耳稍抖动,墨尘眸色生杀,向声源望去,藏于水下的双掌暗暗聚力。

    《换嫁庶女千千岁》

    周公公笑得舒坦:“你倒是眼光不错。”

    径直沉底。

    即便脑中依旧浑噩,他也隐约猜到这药罐是救命的。

    却在见到来人时散了干净。

    墨尘从池底浮起,此时脸上,颈间的血渍已然洗濯殆尽,露出一张孤冷惊鸿面。

    “你那恨你胜过爱自己的皇帝老兄,又来给你找茬了。”

    为何会生出如此幻觉?

    乖巧候在岸边的小巧渡鸦这时展开双翅,轻盈飞落至他肩头。他坦然裸着,慵懒靠坐池壁,于缭绕的泉雾中扑朔长睫,凝思回忆着方才幻觉。

    又觉外衣也脏,大手胡乱撕扯布料,直至条条碎布在池面漂浮而去,他已不着寸缕。

    感知到喉中涌出腥浓的铁锈味,他偏身吐出一口黑血。

    “是。”韩辉由衷钦佩。

    韩辉:“皇帝会送来一百箱奇珍异宝作为聘礼。”

    以便洗得透彻,他扯开高束的马尾,任青丝湿濡垂落。

    他忙坐回水中,面色潮红顿生,尴尬轻咳一声,低低道:“烦您帮我找件衣服。”

    墨尘:“……”

    “许是被你吓傻了。”

    巳时·无名别院。

    “可以是可以。”

    忽而有小官兴奋道:“公公,府里出来人了,不像主子!”

    随即从袖口掏出荷包递给厨子,“告诉杂家,你叫什么?”

    “静观其变。”

    见了大腹便便的周公公,厨子更加坚信这是势力不凡的人物,点头哈腰地问:“您可是官爷?”

    这会儿来了官爷,他觉得他告这一状,许能为二小姐稍解解围。

    “白家。”

    却见周公公听罢,意味不明地笑了。

    他终得清醒。

    周公公随口嗯了一声。

    恍惚见身下血聚成泊,手边不远处落着一个长颈药罐。

    “两名。另个是幺妹,待

    “老许,你莫要慌,杂家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他豁然起身,肩头渡鸦纹丝未动,“您回府接旨,我出去转转。”

    “我若知这是哪出,就不会来寻你了。”韩辉也是个干脆的,直言无法理解。

    不论哪出,拒绝便是。

    墨尘诧异睁了眼,剑眉轻蹙:“赐婚?”

    通身乌黑,并闪鎏紫荧光,胸前厚羽如披针状,暗褐双眸灵动狡黠。

    她有一双灿若繁星的眸。

    他好奇问,“共有几名小姐?”

    费力摘下面具,加重的喘息引他剧烈咳嗽几声。

    韩辉望向泉雾中掀长挺拔的九头身,颇为好奇,

    又补充,“说我命不久矣,不愿耽误女娘余生尽欢。”

    为何枯死半生的心脏,会因她翻涌滚烫的渴求?

    韩辉随即接话:“那巫师还说,煞气过重是因阴气稀薄,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煞气自然消失。”

    只是毫无存在感的寒门白家,如何入了墨肃帝的眼?

    因身肢瘫软无力,他只得向药丸爬去,拾起干吞入口,又曲着胳膊向温泉池爬,将自己噗通一声摔入水中。

    老许道:“                                                这家人虽说不是高门出身,但名声是极好的,可有一事,家主做得不算厚道——家里的二小姐,待遇极低。”

    可她……

    却见韩辉沉默半晌,语气疑惑:“他……给你赐婚了。”

    他昨日受了赏。

    “无碍。”墨尘音色低冷,“没能算好毒发时间,呕了几口污血。”

    “没。”墨尘转移了话题,“您怎么来了?”

    “嗯。”韩辉以指腹缓缓碾揉纸面,严肃道,“赐婚时,锦鲤不在左右,所以不知赐婚原因,只知赐了谁家女娘。”

    于是他踩着寅时的尾巴返回别院,只需服下凝参丸,便如同无事发生。

    许是口渴至极,他无意识伸出舌头,浅浅舔舐焦裂的唇瓣,却察觉嘴角黏糊一片。

    皇宫又称乾坤宫,最外层为浑圆萧墙,内以竖向中轴线对称布局,金銮殿盘踞圆心,朱门金钉,殿宇巍峨。

    他断定其中定有深意,需潜心钻研。

    “可皇帝赐婚的借口,便是为你冲喜。”

    墨尘已很久不曾受伤,这满地残血是怎么回事?

    周公公已到达白府许久,却并未急着进去,而是同几名小官静等在马车中。

    “白家?”

    长眉如剑斜飞,墨眸如鹰锋锐,鼻梁高挺,薄唇外朗,侧颜璞玉雕琢。

    来人是闲郡王府总管家,韩辉。

    可他没来得及吃药。

    含着他不曾拥有的纯粹,一望去便想摧毁。

    墨尘不大认同:“冯戈为何给我许亲?”

    墨尘沉默了。

    韩辉这样道,“锦鲤已阅过圣旨。皇帝会说,他特意寻了巫师为你做法,是巫师建议你即刻成婚,实为冲喜,可助你延年益寿。”

    清冽的泉水散去一身黏腻,涣散的内力也在井然有序地汇聚。

    他不得不承认,他竟对墨肃帝这步棋毫无头绪。

    一望去便生悸动。

    于是问:“这次作什么妖?”

    未时·白府前门侧路。

    为了躲避满京城游逛的禁卫军,墨尘以旁人名义购置了许多宅邸,以便及时藏匿。韩辉知晓墨尘复仇之计,便知他此时人在何处。

    墨尘没应声。

    其后眉头稍展,看向韩辉:“滨州刺史,白寻?”

    “锦鲤”自金銮殿退出,避众行至后宫北偏处,此地有一落尘冷宫,经年荒芜。

    韩辉打破寂静:“应是冯戈从中作梗。”

    渡鸦。

    运气聚焦目色,这才见到四处散落的药丸,最近的一颗离他也稍有距离。

    却又生着两道狰狞可怖的深疤,诡异,且美。

    清心寡欲三十年,他未曾肖想过女子。

    他未伤分毫,只不慎中了上官坞自创的蝎尾鸩。

    半晌,墨尘薄唇轻启:“退婚。”

    可墨尘偏能过目不忘。

    “谁家?”

    “锦鲤”掏出一块桑葚干果喂了渡鸦,将一张长卷纸条绑至其爪间,只听小家伙粗厉而鸣,展翅离去。

    只不过略显好奇。

    墨尘剑眉紧蹙,面色几分凝重,抿着唇静默颇久。

    “出事了呗。”韩辉寻一处半人高的假山坐定,从袖口掏出一张纸条,

    此毒没什么名堂,凝参丸便可解,甚至若在一个时辰内解掉,连毒发的机会都没有。

    “可还有哪里不适?”

    凌晨去上官府讨命,本以为要添伤的,却没想到,那两兄弟不过如此。

    也未曾妄图占有谁。

    否则也不会即刻想起毫无存在感的寒门白家。

    娴熟绕至冷宫后院,左右环顾后轻吹口哨,即见枯树枝头飞落一只小体雀鸟。

    墨尘刹那僵滞,低头望向白花花的身体,眼底浮现罕见的窘迫。

    他费力拿起药罐,却因轻盈的手感稍显茫然——为何是空的?

    墨尘浅做怔愣。

    厨子虽迷茫不解,但见小官穿得华丽规整,瞧着是不好惹的,老老实实跟了过去。

    墨肃帝下达赐婚圣旨后。

    周公公从容下了马车,命小官把厨子唤来。

    韩辉耸耸肩,“你的复仇名单,算上他俩只剩五人,余下三人有一个还失踪着,有一个出家了。”

    *

    周公公撩开车帘望去,遂眯起了眼儿,笑得千娇百媚。

    “这是哪出?”墨尘虚心求教。

    “杂家是宫里派来体恤民情的,这会儿轮到了白家。你只需告诉杂家,这家人是个什么门缝便可。”

    厨子见有赏,亮着眼接来,欣喜答道:“俺叫老许!”

    一路隐秘而来的韩辉本欲歇歇身,却望向岸边狼藉瞪大了眼:“这……”

    无论墨肃帝作什么妖,墨尘总能拔丁抽楔,十年来未曾有过败绩。

    他产生了幻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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