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悲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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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凑近闻了闻，不禁皱眉反胃，向阿沅投去无助的目光：“这、这能吃吗？”

    白芷兰吹了吹勺子，闻着挺香，迫不及待地吃下一大口，眼睛一亮，喜道：

    阿沅见状，立刻起身将她扶住，一手握拳揽住她的腰，稳稳地托住她，让她不至于跌倒。

    他翻开食谱，粗略扫了一眼，便开始生火、烧水、淘米，动作利落。随着白米在沸水中翻滚，米粥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她与卢侍郎对视一眼，随即各自伸手，蘸了茶水，在桌上不约而同地写下一个字。

    她带着几分戏谑，笑吟吟地上前，道：

    “十分？”卢侍郎挑眉问。

    白芷兰此时也已微醺，素来清淡的面容泛起一层醉意的红晕，她纤指一扬，指向对面的卢侍郎，语气带着几分豪气：

    两人饿得前胸贴后背，相对而叹。白芷兰不甘心地说道：“兴许是我不太会处理面食，要不我再换个食谱试试？”

    白芷兰看在眼里，轻咳一声，敛去笑意，故意板着脸教训道：“阿沅，做人要善良。听到旁人死讯，通常要说‘节哀’。”

    阿沅脸色微红，别过头去，盯着桌上昏黄的油灯，道：“我、我不知道。”

    白芷兰抬眼望去，见夜幕渐深，便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对阿沅道：

    沉默良久，他才鼓起勇气般，低声问道：“有人说，你已有未婚夫……是真的吗？”

    卢霖杉道：“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一个时辰后，小芸匆匆赶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身上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青色短打，袖口还微微湿润。

    阿沅缓缓起身跟上，低垂着头，双眼无神，眉梢嘴角微微下撇，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犹如一只被雨水打湿、耷拉着尾巴的小狗。

    白芷兰抬手握拳。

    几家相邻的食铺老板们也禁不住心中激动，关起店门，跑去瞻仰这难得一见的盛况。

    这小子，连装都不会装。

    白芷兰挑眉一笑，“这很贵的。”

    阿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柿子，正是昨日小芸姐妹送给他的。他小心翼翼地将柿子掰成两半，将大的那一半递给白芷兰。

    两人一口吃下，甘美的汁水充盈口腔，甜香四溢，令人意犹未尽。虽暂时垫了肚子，却感觉腹中更加空虚，仿佛这份甘甜唤醒了更深的饥饿感。

    “也对，你睡着了当然不知道。看来得找人盯着你睡觉才行，免得伤口总是裂开。”

    一杯茶下肚，卢侍郎眉宇间又染上些忧愁：“只是明日陛下回朝，届时城中守卫森严，再想引那人现身，恐怕有些难了。”

    见阿沅耳尖和后颈处泛起一片红云，白芷兰不由微微勾起嘴角，边处理伤口，边带着几分戏谑调侃道：

    ………………

    白芷兰笑意渐敛，神色微沉，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药瓶，冷声道：“卢侍郎，这不关你的事吧？”

    白芷兰站起身，轻轻抬起手，示意阿沅随她上楼。

    回到医馆时，白芷兰的酒意已消退大半。

    阿沅舀了一碗，浅尝一口，道：“尚可。”

    “你现在怀疑谁？”卢侍郎问。

    白芷兰目睹了这一幕，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笑得花枝乱颤，险些连站姿都要维持不住。

    阿沅扭扭捏捏地着解开上衣，拆下纱布，躺在榻上。

    酒过三巡，周行已然醉得说起胡话了，先高谈红颜知己，再低叹怀才不遇，最后竟一头栽在桌案上，呼呼大睡，鼾声四起。

    阿沅抓住她伸向米缸的魔爪，“还是我来吧。”

    阿沅的目光终于从油灯上挪开，转头看向白芷兰，却在与她目光交汇时迅速移开，仿佛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定定地望着她头上的素银兰花簪。

    包扎好伤口后，白芷兰见阿沅低头不语，眼神游离，她没有再多说什么，给阿沅拉上衣服。

    “嗯。”

    …………

    二人相视而笑，以茶代酒，举杯轻碰。

    医馆里的油灯已少，昏暗的光线照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交错的伤痕下，隐约可见饱满坚实的肌肉线条。

    白芷兰大惊失色，连忙上前，狂掐他人中，终于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阿沅闻言，眼中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藏不住的喜悦。他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翘起，似是努力抑制笑意，却又难以遏制。

    白芷兰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柿子皮，心一横，决定自力更生。

    阿沅神情微楞，茫然问道：“为何？”

    “真好吃！阿沅，你贤惠起来还真是贤惠啊！”

    阿沅目光涣散，怔怔地点了点头，仿若失了魂魄的躯壳般，踟蹰着向前走去。

    “不迟，我们也刚用完早饭。”白芷兰微微一笑，从书架上取出一本《神农本草经》，递到小芸手中，道：

    皇帝回朝，百官相随，浩浩荡荡的御驾从京城御街缓缓而过，穿过庄严的朱雀门，直往皇宫而去。

    “莫要担心，我酒量好得很，片刻便没事了。倒是你，今日不是说伤口疼痛吗？让我看看。”

    白芷兰轻笑一声，将药瓶抛给他。卢侍郎接过，服下几颗，缓了口气，低声问道：

    听到夸奖，阿沅嘴角微微扬起，脸微微有些红，不好意思似地低下头，轻声说：“有些咸了，蛋花也不够嫩。小姐不介意就好。”

    白芷兰轻轻应了一声，手中包扎的力度微微加重，似乎是弄疼了阿沅，引得他身子一颤，却并未出声。

    她见阿沅目光中带着几分担忧，便笑着安抚道：

    她手里捧着几个自己做的柿饼，略带歉意地说道：“白姐姐，对不起，我刚洗了衣服才来，来迟了。”

    见阿沅走远，白芷兰从药箱里翻出解酒丹，含入口中几粒，片刻后，眼中迷醉之意渐渐褪去，恢复了几分清明。

    “小芸，你先看看这本书，认一认常见的

    然而，白芷兰还是看见他那嘴角愈翘愈高。她摇了摇头，转身推开房门，眼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心中暗忖：

    城内万人空巷，百姓夹道欢迎，争相一睹圣驾风采。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后，白芷兰看到阿沅仍呆站在门口，神情委屈，抬手揉着自己撞红的额头和鼻尖。

    见他双颊绯红，默然不语，白芷兰想起白天的事，又道：

    白芷兰目光微敛，轻叹一声，似是带着几分无奈：“他死了。”

    卢侍郎轻笑一声：“白芷兰，你是当真不知道，你那护卫对你的心思？”

    她瞥了阿沅一眼，打趣道：“看来你不仅爱吃，嘴还挺挑的。想必从前在北燕，王府没有亏待过你，太好了。”

    欢呼声此起彼伏，一派热闹壮观，白芷兰在相距甚远的医馆里尚能听到。

    “时候不早了，得回去了，否则便要触了宵禁了。”

    “卢霖杉，这拼酒可是我赢了，愿赌服输，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不是还有他们在吗？”白芷兰轻点桌上两个空杯，暗指阿沅与周行。

    白芷兰凑近细看，见伤口又有些开裂，便问道：“阿沅，你睡觉是不是不老实？”

    她翻出祖传的药膳食谱，斗志昂扬地进了厨房，挽起袖子，仔仔细细对照着书中的步骤，一丝不苟地操作。锅碗瓢盆在她手中乒乒乓乓地作响……

    阿沅深吸一口气，抱着视死如归之心挖了一小口，缓缓送入口中，立即脸色煞青，头冒冷汗，白眼直翻，几乎要晕厥过去。

    只见卢侍郎扶额而坐，似乎已是昏昏沉沉，口中含糊应道：“知、知道了，我一定说到做到！”

    “我确实是有未婚夫，但你怎么不问问，我如今为何没与他呆在一块儿？”

    阿沅耳根发热，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低垂着头盯住地面，轻声应了一句，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回座位。然后急匆匆地转身出门，去寻马车。

    卢侍郎扶着额，伸手做出讨要之姿。

    却不料，一头撞上了尚未推开的房门，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让我做这出头鸟也无妨，但你得先给我透个底……你有几分把握？”

    最后端出了一锅黑红交杂的不明物件。

    她话音轻柔，谈吐间气息拂过伤口，令阿沅身子微微一颤。

    “记周行账上，他家有钱。”

    “……你在开玩笑吗？”

    “周行嘴欠，卢霖杉心思多，大概都不是好相与的，他们若是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翌日清晨，曙光初现。

    她站起身，脚下却微微一晃，身子不由朝一旁倾去。

    白芷兰笑道：“这些我倒是吃不出来，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上得楼来，行至卧房门口，白芷兰停下脚步，回眸一笑，柔声道：“早些歇息罢。”

    她微微抬眼，慵懒地望向阿沅，语气带着些黏糊：“我走不动了，阿沅，去唤辆马车来吧。”

    白芷兰淡淡道：“我心中已有凶手人选，却不明其作案动机，也不确定能否找到充足证据将其定罪。”

    白芷兰半倚在阿沅身上，唇角泛着一丝醉意的笑容。那双平日灵动的眸子，此刻却带着几分迷离。

    “零分。”

    她提起油灯，灯火摇曳中，映得她清秀的脸庞愈发柔和，唯有眼中闪过的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他又打入两个鸡蛋，再撒入红枣和枸杞，片刻后，热腾腾的米粥终于出锅。

    只是苦了白芷兰与阿沅——买不到早饭吃了。

    白芷兰眼中光芒微闪，反问道：“你呢？”

    阿沅点点头，口中随即道：“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