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改头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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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洗好了。”

    见阿沅吃得津津有味，满足地眯起双眼，腮帮子鼓鼓的，白芷兰不由勾起唇角，心中暗笑：真像小狗。

    趁管家鞠躬，白芷兰悄悄向阿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

    她抬头一看——是白府的老管家回来了。

    白芷兰见阿沅几乎缩成鹌鹑模样，忙摆手道：“不必了，很满意，就这样吧！”

    “再说了，谁说他是外男？”

    “小姐，您可算回府了！”

    “可老奴听丫鬟说，小姐昨晚又遇见了凶徒，九死一生……幸得一少侠搭救，方才平安归来。”

    来人一袭水蓝色云纹襦衫，乌发盘成同心髻，缀以几只白玉莲花发簪。

    阿??嫌疑人??女装版??沅：“…

    一炷香后，白芷兰已在院中厢房内写了三页纸，忽听有人来报：

    “不能吃。”

    见阿沅仍愣愣盯着她额前的珍珠花钿，无奈叹道：

    “这是珍珠，不是饭粒……你又饿了？”

    “这也不能吃。”

    “……”

    白芷兰凑近了，闻到浓郁的桂花香气，鼻头一皱，“这桂花头油是不是擦多了些？”

    时近晌午，白芷兰带着阿沅离开祠堂所在的花木葱茏的院落，穿过青石小径，来到开阔明亮的白府正厅。

    白芷兰端来一盘白面馒头，摆到阿沅面前，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上次欠你半个馒头，今日还你十个。吃馒头吧。”

    白芷兰此番打扮，明艳动人，与她平日青裳素面的样子截然不同，仿若脱胎换骨，判若两人。

    原来管家前日去郊外庄上收租，遇到佃户闹事便留了两日，刚回城就听说这两日城里不太平，连连有年轻女子惨遭杀害。他去了白芷兰的医馆，见大门紧锁，顿时心急如焚。

    她道：“昨晚是事急从权，才让你住在我的幽兰院。现在翠竹院已经打扫妥当，以后你暂住这里。安全起见，我们先不回医馆了。”

    阿沅摇头，伸手一指白芷兰，示意她也吃。

    “不能……”

    阿沅生无可恋，仰头望着马车顶，双眼空洞，仿佛被抽干了灵魂。

    阿沅摸了摸空瘪的肚子，“嗯。”

    他拱手道：“今日真是辛苦白小姐跑两趟了。天刚亮便来帮忙验尸，还提供了极为重要的线索。大人们已在部署安排，今晚定能保护百姓，不再遭歹人毒害。”

    白芷兰一喊，阿沅连忙加快速度，把馒头塞进嘴里，生怕她说这也不能吃。

    却听白芷兰道：“一会儿你也会变得好看的。”

    软糯的山药圆子。

    然而，此刻她放眼望去，桌上几近满盘皆空。

    他满脸担忧地拉着白芷兰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叹道：“您无恙便好！”

    阿沅握紧筷子，虎视眈眈地盯着一盘金黄的白切鸡，刚要夹起一块油嫩的鸡肉，就听白芷兰正色道：

    “去大理寺吗？”

    待咽下馒头再转眼一看，白芷兰已捂嘴偷笑得直不起腰了。

    白芷兰忍住笑，正色道：“是你自己说好看，我才给你扮上的，你可不能怪我。”

    老管家一愣，从善如流地行礼道：“原来是位女侠，多谢昨日对小姐的救命之恩。”

    阿沅望着那一根根苍翠绿竹，目光锁定在新冒出土的竹笋尖上。

    小院清幽雅致，四周竹林环绕。

    她浅笑嫣然，“好看吗？”

    阿沅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块，鱼肉鲜嫩，伴着淡淡葱姜香气，入口即化。

    “还吃吗？”

    阿沅用力摇头。

    她笑吟吟地问“罪魁祸首”阿沅：“吃饱了吗？”

    “若真想吃笋，晚上带你去饭馆里吃，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杜若！”

    白芷兰朝陆官差回礼道：“能帮上忙是民女的荣幸。”

    “好吃吗？”白芷兰问。

    阿沅点点头，“差不多。”

    白芷兰起身，道：“那走吧。”

    老管家睁大眼睛，面露难色：“可这……”

    额心一朵红莲钿，左眉间有一道浅浅疤痕。面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水波盈盈的眼眸。

    白芷兰忽然恍然大悟，终于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劲了，头痛道：“你跟我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就不用再装哑巴了！”

    她放下纸笔，走进阿沅房内，只见他正手足无措地坐在凳子上，任由小厮用干布巾给他擦头发。

    白芷兰轻轻一笑，压低声音道：“父亲随陛下去泰山，再有三日才回，姨母更是要在庙里住上半月。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会知晓？”

    “与平时大不相同，有点……认不出来了。”阿沅道。

    白芷兰点头道：“救我之人乃是我新雇的护卫，我已安置他在翠竹院住下。”

    她将阿沅推入房内，对站在浴桶边的魁梧小厮道：“麻烦你为他擦身洗头，务必要把鱼腥味洗净，但下手要仔细些，千万别让伤口沾水。”

    老管家犹豫再三道：“这护卫虽对小姐有救命之恩，但毕竟是外男，贸然带回府上，若让老爷和夫人知晓……”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至于为何要给你扮女装嘛……我并非故意捉弄你，等到了大理寺你就会明白了。”

    抵达大理寺，白芷兰欲求见刘少卿，却被相熟的陆官差告知，他正在同刑部和户部的官员们议事。

    刚写了两行字，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沅又朝清淡的豆腐白肉进攻。

    她笑得花枝乱颤，肚子隐隐作痛，缓了好久才直起腰来，却见阿沅正眼巴巴地望着她，眼里明晃晃地写着“委屈”二字。

    祠堂内烟火袅袅，檀香缭绕。

    阿沅毫不气馁，转而看向鲜香的清蒸鳜鱼，就在筷子即将碰到鲜白鱼肉时，白芷兰又道：

    “林伯，阿沅……女侠嗓子受了伤，说不了话。”

    管家取出一封信，老泪纵横道：“老奴回府才知，大理寺前日便遣人送信来，府上看门人不识字。老奴方才看到信，得知是刘少卿告知小姐遭歹人追杀，提醒我们派人去保护小姐。可却因老奴的失职……”

    阿沅幽怨地望向白芷兰，“我能吃什么？”

    小厮十分敬业：“小姐若是不满意这颗头，可以重新洗，洗到您满意为止。”

    白芷兰眼看着他喉头动了一下，立即警告：“不许挖笋吃。”

    白芷兰朝翠竹院正房里唤了声，一名叫杜若的丫鬟推门而出，行礼道：“小姐，都准备好了。”

    她自己则回到厢房继续书写案件线索。

    见白芷兰真的不再出声阻止，他才大快朵颐起来。

    “等等！”

    阿沅点头。

    “等等，这也是发物，不能吃。”

    见老管家面露疑惑，白芷兰笑嘻嘻地拉着他去了正房门口，喊道：“杜若杜衡，快带阿沅出来吧。”

    小厮拍胸脯保证：“小姐放心，我在入府前曾在浴堂做过搓澡工，一定洗得干干净净！”

    老管家连声道歉。周围的婢女小厮们早已被白芷兰“收买”，此刻只抬头望天，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步履轻盈，宛如莲花出水，仪态万方。

    “唔，那我再吃点。”

    阿沅沉默片刻，放下手里筷子，抓起一个馒头啃了起来。

    她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抱歉，我刚才是逗你玩的，这些菜你都能吃，是厨娘特意做的，对伤口好的。”

    汤足饭饱后，白芷兰带阿沅来到一处翠竹掩映的院落。

    官差引二人入正厅落座，奉上香茗等候。

    随着丫鬟的一声应答，房门缓缓打开，一道高挑身影走了出来。

    直到带着阿沅出了白府，上了前往大理寺的马车，白芷兰才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

    ……

    见阿沅双眸略微有了些神采，白芷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竟是两块槐花饼。

    白芷兰递上手绢，宽慰道：“林伯，这不怪你。而且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

    白芷兰起身插好香，俯首一拜后，转身走出祠堂。

    白芷兰夹了几块鱼肉放进阿沅碗里，算是为刚才的玩笑赔礼道歉。

    阿沅看了看眼前的槐花饼，又看了看正冲他笑的白芷兰，终于拿起一块，从面纱下放进嘴里，眸光顿时一亮。

    蜜煎樱桃。

    “哦。”阿沅垂下眼眸，略显失望。

    白芷兰摇头：“不急，晚些再去。”

    一盏茶的功夫，菜过五味。

    红木方桌上已摆好丰盛午宴，白瓷盘内盛着各式珍馐佳肴。

    白芷兰轻咳一声，故作淡然道：“穿女装感觉如何？”

    白芷兰已吃过早饭，如今只用了半碗梅花汤饼便觉饱腹。

    白芷兰点头，看向阿沅，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阿沅，你看我今日的装扮如何？”

    阿沅低头看向脚尖，默不作声，许久才轻轻应了一声：“嗯。”

    白芷兰逗弄他够了，这才解释道：

    陆官差神情愤然：“只是昨晚那杀了人又挟持您逃跑的嫌疑人，至今尚无消息。”

    …………

    “且慢，你伤还未痊愈，不能吃这个，这是发物。”

    “昨夜你说你并不认得我的面容，只知道我素日里穿青衣，头戴素银兰花簪，便认出了我。我此番更换装扮，便是想试试那黑衣人是否也是凭此认出我的。毕竟他每次行刺我都是在夜间，或许并未真正看清过我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