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纯白芦花，浴血依旧

[    【作者榴莲炖大鹅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和我自己的契约？”

    手中的刃尖调转了方向。

    身上重重一压，一声男人的痛叫传来，这声音熟悉无比，是萧影。那支锋利的弩箭扎入他的后心。

    人群刹那之间大乱，皆似没头苍蝇一般自门窗往外逃窜。

    她似懂非懂：“就是……拿钱办事？”

    “只要船上……还有一个无辜的人，我就该这样做。”

    嘭的一声，自外头冲入一人，撞开扭曲的舱门，直扑而来。

    总有人是无辜的。总有人是无辜的。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想起在常徜尸体前，对萤萤说的话。

    她一拍腰里揣的饼子：“知道知道，不吃外边儿的东西，不喝外边儿的水，只能看外边儿的美景。”

    “就是职业精神。选择了干这一行，就要坚定不移走下去，履行你的职责。摊饼子的认真摊出每一块好吃的饼子，串糖葫芦的裹最厚最甜的糖衣，串最新鲜的山楂。不求分外回报，但求问心无愧。”

    她挠了挠脑袋：“大件货五十文一斤，小件货二十文一斤，货价二两，路程十里起送，否则会亏本？”

    她意识渐渐回笼，醒转之余撑起手臂，却骤然发觉浑身瘫软，伤口更是痛得要命，半点力气也无。

    她扑倒在地。

    “是师父不好，师父瞒着你……”他口角拉成线的血，顺着他的话滴落在她的脸颊上，“师父，只想你……做个单纯快乐的小姑娘。江湖，太残酷了。”

    她迟钝的大脑迟疑了，微微垂下眼睫。

    头颅一沉，手一垂，喃喃声再听不清。

    她兴冲冲地站在院子里，看父亲紧好镖车的绳扣，转过身来，庄肃地问她：“阿惊，你知道咱们走镖的，要谨记什么吗？”

    她想喊他，却只发得出气声。

    梁父：“是契约。”

    唯有门窗透出月光，她直直冲去，挥剑劈开变形堵塞的门窗，口子一开，瞬间人流向外涌去。

    “我只是想活得更重一点，重过青峰山。”

    此刻，她还是做了最简单纯挚的选择。

    他的手朝衣襟里战栗着摸去，握紧瓷瓶。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第一次随父亲走镖。

    “不求回报，不求虚名，但求问心无愧！”

    白衣染血，拔剑冲入，只一道剑气便轰开身前四五高手。

    此刻，这句话反复回荡在她空空如也，四壁皆徒的大脑里。

    风石散的药性过去了。

    裘夫人身手不输当年，见梁惊雪闻声猝然拔剑而来，足下一踏便翻至人群之中藏匿，又射出几箭。

    “萤萤，每个人的命……都很宝贵，不该轻易断送。”

    “也是……侠女，一枝雪。”

    血丝爬满眼白，漆黑的瞳仁，她微微偏了偏头。扭曲的视野里幻化出那日拖着拉柴的板车，立于梦粱城门之前的场景。

    船倾斜得更厉害了，一架紫檀木屏风轰然摔倒，一声巨响，打破嘈杂舱内的惶恐哭喊。

    “我是他的妻。”

    乔玉书                                                一跺脚，喊道：“小一你甭管我！我买的你赢，我乔玉书可以丢人丢脸丢命，就是不能丢银子！别让我看不起你！”

    生锈了的脑子缓缓转动齿轮。

    “活下去……活下去……”

    一支箭矢终于瞄准了正挥剑劈另一扇窗的她。

    “那我长大了要当职业女侠！扫奸除佞，扶危济困。”

    船身又是一抖，愈加倾斜，烛台悉数皆坠地，舱内顿时暗黑一团，瞬间流箭乱射，舱内惨叫一片。

    “阿惊，别信她的！你死了她照样杀这一船人，嫁祸到你头上！”

    这嗖的一声，在嘈杂脚步，喧闹叫喊之中匿去身形。

    “告诉……李焉识。”

    梁惊雪血红的双目缓缓转向乔玉书。

    透支了太多的她，此刻像条脱了水的鱼，只能竭力喘息。

    她双目空洞地望着乔玉书，像个没有感情的木桩：

妖女！”

    梁父一笑：“对，你收了人家的银子，那么就算是死也要把货一件不落，完完整整送到人家的手里。这是你和货主的契约，也是你与自己的契约。”

    是萧影。

    萧影的手颤抖着搭在她的后背，正缓缓注气，愈注，手抖得愈发厉害，唇边鲜血止不住地溢。气时猛时弱，却全没有要止住的意思。他的气自背后，流向她的奇经八脉，再一次将翻江倒海的寒毒压回丹田。

    梁父：“再好好想想。”

    她什么也看不见了，满目漆黑，耳畔嘈杂，听得太多，更是什么声音归属于谁也分不出了，只是凭借直觉闪避流矢。

    与此同时，他飞出的一柄长剑刺入射箭之人的心脏。裘夫人凄厉惨叫一声，便也向后一仰，坠落在地，任人流踩踏。

    “我乃定远将军李焉识之妻，梁惊雪。”她自信地站在百姓身前，昂然高声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