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认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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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啃了块鸡腿肉，骨头上的汤都嗦得干干净净，这可是肉，满嘴留香。

    她琢磨着，等有功夫得多买点零食放办公室。

    食堂的饭算不上好吃，但涂翡觉得很香。

    涂翡一把握住她的手，刘莉试图推拒，但挣扎无果，挡着她的手纹丝不动。

    刚过了下班点，食堂大娘在楼里嗷唠一嗓子：“开饭啦！”

    “哪啊，且得游呢。没军管的时候，天天游行，你说你游就游呗，非得去撩闲，到人家地盘上游。最后牛鬼蛇神没斗咋地呢，小兵们自己先干起来了，人脑子打成猪脑子，各个乌眼青。现在要游得打报告，政保股审批，他们就管这个。”

    涂翡又与她闲唠几句，眼看着她多打了一勺肉汤浇在了米饭上。

    大概是闲的，她开始干老秦交代外的工作，按照检索册检查架子上的档案。

    夕阳的光打在她背后，他没看清她的表情，但却莫名察觉到一丝属于对方的‘杀气’。

    这一检查才发现，档案的顺序相当混乱。就像是经什么意外，所有的档案一股脑混在了一起，档案员没办法，只能按照年份和类别，将其简单粗暴的分开。

    刘莉不信邪，脸上用力，几秒后默默把呲着的牙收了回去。

    这玩意死贵死贵的！刘莉赶紧推回去。

    詹乐贤闻声走到架子前，根据声音找到了涂翡，只见她坐在人字梯的顶端，手肘撑在架子上，侧过了身子往这边看来。

    她早饿了，一上午就吃了几块随身携带的奶糖。

    一直到下午，才有俩人来送文件。一个是上周的出警记录，一份是结案报告。结案报告没有所长签字，让涂翡打回去签字了。

    这几个，三分，这个五分，荤菜一毛二，汤免费盛！”

    “谁？”档案室深处传出低沉冷清的女声。

    “对，涂翡。詹委员，你找我？”涂翡挑了挑眉毛，人没下来。

    她低头俯视，一身制服，身体线条硬朗笔直。

    她决定从档案最少的今年开始整理。

    这鸡挺肥，挺嫩！

    大娘接过钱，顿了顿，犹豫了下将糖放进了口袋：“小涂，你叫我李婶就行，以后对食堂有啥建议尽管提啊，咱们主要的工作就是保证警员们的吃饭问题，得时刻进步！”

    说着又数出钱，包着两块大白兔递了过去：“大娘，我姓涂名翡，你叫我小涂就行。在档案室，以后请多关照。”

    等她把档案挨个理一遍，排序就完成了。

    涂翡疑惑：“不是不让串联，都在本单位革命吗？”

    詹乐贤看清她的眼神，想要质问的音调下意识降低了些：“你就是新来的档案员？”

    刘莉知道她刚转业，对部队之外的事情所知甚少，话就说得多了些：“这不是这些年形势严峻么，老常那边不消停，苏国和咱关系也紧张。不止咱们，所有人都得练。咱们的目标是全民皆兵，老马他们只要不出警，基本天天训练。我估计等学生们惹、活动少了，咱们这些文职也得去拉练。”

    涂翡乐了，将手松开，低头继续吃饭：“姐，别推辞，以后都是同事了，还得互相帮助呢。”

    詹乐贤推开档案室的门，办公桌前没看到人，憋了一肚子的火又咽了回去。

    这活干得糙，有的文件甚至连分类都是错的。

    一顿饭花了三毛，在食堂算高消费了。这是因为今天饭菜好，而她吃的又多，并不是因为卖得贵，派出所食堂的价格相当便宜。

    涂翡听着外面的训练，在档案室呆得浑身难受，最后把脚搭在单人床上，手撑住地面，做了200个俯卧撑。肌肉活动开，总算是舒服了点。

    如果真像她推测的那样，档案室遭了难，那将混成一团的文档重新分类成如今的模样，已经是一个相当大的工程。

    大娘知道她是新来的，给她介绍：“主食要票，粗粮杂粮细粮，吃啥用啥。今天有米饭，拿细粮票了吗？

    .

    刘莉滋溜了一口汤：“今天事少，学生没惹事也没游街，我看他们都有空训练了。”

    虽然单薄，但人们绝不会忽视她那蓄势待发的力量，她像是一只攻击性极强的美洲豹。

    詹乐贤，觉得她态度嚣张。

    档案室里有股陈旧的纸张墨迹味儿，不好闻，但却让人闻上瘾。涂翡站在狭窄的过道中，安静的只有档案翻动和钢笔划在纸上的声音。

    “姐，你坐。”说着涂翡翻翻口袋，趁别人没往这边看，将几块大白兔塞给了刘莉：“那天麻烦你了。”

    食堂菜卖相不是很好，毕竟油水酱油放的都不多。但胜在便宜量大！

    所里女同志不多，大部分还都回家吃，每次她在食堂遇上女同志就拼个桌，也不管对方熟不熟。

    俩人坐的位置偏，食堂声音也吵，刘莉压低了声音，倒也不怕别人听见。

    所里的事，就少有刘莉不知道的。

    细粮哪能天天有，就是派出所的食堂也没这么多份额，一般都是两掺的杂粮。今天涂翡算是赶上了，又有荤菜又有米饭。

    感叹着，涂翡就着肉汤狠狠扒了一口大米饭，东北的大米饭最好吃。

    刘莉无奈点头，到底将糖收下。

    别人就算了，但食堂大娘她讨好的心甘情愿！

    涂翡虽是这么问，但她知道来者是谁。

    李婶一下子笑开了花，胖乎乎的脸上都起了皱纹：“我就说把，长得俊的人说话也俊！”

    她向来是个不怕麻烦的人，给所有档案归档排序本也是档案员的职责，工作量大，那就一点点来。

    她好像被隔离在了这个充满时间印记和历史记录的空间中。

    越干越熟。工作的进展比她预想的快，68年才过了两三个月，档案少，她半个下午就整理完了。

    她不过是要守着一个个格子，将所有打乱的文件按照检索册重新排序。做了这么多年侦察兵，把目之所及的东西记住并稍加分析早就成了一种本能。

    她是个热络的性子，涂翡留给她的印象又很好，所以就愿意和涂翡说些所里的事儿。她是所里的老人，知道的多，随便和涂翡说些，就信息量满满。

    她那屋冷，一进食堂，哪怕远离炉子，体温也迅速上升。喝上一口没有豆腐的勾芡豆腐汤，滑滑溜溜，暖暖和和。

    闻着肉味，看着雪白的大米，涂翡迅速拿出饭盒：“大娘，四两米饭，一份小鸡炖蘑菇，一份白菜粉条。”

    “我看着咱食堂这饭菜色香味俱全，可没什么太大的改进空间。”涂翡脸上表情从没有这么柔和可亲过：“李婶，你想进步，难！”

    她将检索册打开立在柜上，先将要整理的格子清空，再把拿出来的档案一个一个按照正确顺序往里塞，错误分类的扔出去。

    涂翡又问：“所里一直这么重视训练？”

    和刘莉相比，涂翡在档案室呆得与世隔绝，一上午没有人敲门。

    她也不是所有人都要给点糖衣炮弹，有人就不吃这一套，公事公办就行；像是老秦，他心气不顺，你就得给点好处；至于刘莉，她是真心觉得这人人品不错，值得交往。

    正吃着，刘莉在她跟前坐下了：“坐这行吧？”

    食堂在一楼的最左边，和档案室正对着，有两个档案室那么大。除开后厨和打饭窗口，屋里摆了不少不知道从哪个学校淘汰下来的桌椅，两个并成一个桌子。

    《涂警官在七零年代先婚后爱》

    档案柜是落地的，跟书架差不错，很高，离棚顶也就半米距离。每排都被分成了数个不到一米长的格子，黄色的牛皮纸袋紧凑地挨在一起，立在格子中。

    她在办公室的空地上打了套拳，又开始整理67年份的。67的档案放在高处，她把角落里的人字梯搬了出来。

    涂翡端着一盒一盖，找了靠窗的位置。放下饭，她又要了一份豆腐汤，一碗里头有三四块豆腐，这已经是李婶照顾。

    涂翡第一个到的，食堂还没人。

    而与这个庞大工程相比，她要做的更简单。

    这项工作让人平静心安，一直紧绷的心神好像都随着纸张的味道松懈了一点。

    嘿，这姑娘，一身牛劲！

    饭盒不够用，大娘就把干粮打到了盖上。

    啧，小日子很滋润。

    听见喊声，就像学生们放学一样，各个股室都骚动起来。涂翡拿出饭盒，一点不带犹豫的，挂上门就奔向了食堂。

    与之明显的分界线，是军管后老秦归档的文件，这些可以按照检索册直接找出来；而以往二十来年积累的                                                文档，只有分类没有排序。

    人刚进来，她便透过架子上方，眼睛如同盯住猎物的鹰眸，一路盯着他走到她这边。

    凭借良好的记忆力，只要稍微检查检查，她就知道哪些档案已缺失。她另拿了个记录本，标明档案的整理情况，到时候要找领导签字的。

    涂翡没接触过档案室的工作，但军队的图书馆她常去，这样混作一团的档案肯定有问题。若有人来抽调档案，她总不能在一堆文件中现找。

    很好，对方很符合他想象中冷硬不通情理的形象。

    这四两米饭，那是生着的重量，熟了更重。但派出所能吃的人多，李婶对涂翡这个饭量也不吃惊，菜堆在米饭上，给她打了冒尖的满满一饭盒。

    她给了大娘4两的细粮票和2两的粗粮票：“再加个粗粮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