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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都比得过你!”

    跟她说了,又能怎样?

    想来这次问题应该很棘手。

    好在老季没什么大碍,轻微脑梗,所有功能健在。

    可最最重要的,是牧野。

    记忆似乎又一次回到了那个风雨欲来的下午,潮热黏腻的空气紧紧沾上人在外裸露的皮肤。

    “嗤。”牧野轻嗤一声。

    沿途路过各式各样的店铺,早起赶路的上班族,和她一样上学的孩子,摆早摊的小贩,上街赶集的叔叔阿姨。

    她没客气,道了声些,秦屿买的东西里有粥,老季可以吃。

    还在冒着热气。

    “季知春,骗子。”

    不是因为老季。

    晨间的病区一片忙碌,护士们推着推车干练地到每一个病房挂水,护理。

    她不后悔争吵,她只是悔恨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说出来,把话说开,用一种积极的态度来解决问题,而不是一直回避。

    忽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有人抬手拂过她的发顶....

    “是吗?”屏幕中的牧野眯起眼睛:“屏幕也黑着——”

    她愣都没打,像平常一样搪塞着:“在医院啊,这个点准备上班呢。”

    距离老季生病已经第四天,第三天老季就已经下床,状态良好,几乎没有任何后遗症,医生说再住一周就可以出院。

    近在耳旁,有似乎隔着两个世界。

    陆阿姨,牧爷爷钱奶奶....

    可她是怎么做的呢?

    “爸错了。”

    她愣了下,视线落到秦屿手中提着的早饭。

    他肯定是知道的。

    她起身就要去按床头铃,老季似乎以为她想走,抬手勾住她的袖子,脱口而出:“对不起,知春。”

    秦屿明显顿了下,他偏过头,早晨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落在他脸上。

    医院门口熙熙攘攘,车声、叫卖声,吵闹声络绎不绝。

    随即,右肩被轻轻拍了下,她下意识转头看去——

    “爸!!!”

    那是记住他的口味和爱好,那些夜里为他讲过的故事,那些藏在细枝末节里,他能感受到的沉重的,炽热的,爱。

    目光转到老季平和安静的睡颜,光影照亮了他半边脸,无数浮尘在光亮中蹁跹,安静的,缓慢的。

    “我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我就是喜欢他!”

    季知春笑笑,慢慢将整个后背靠在墙上,侧着头,看向秦屿:“改天请你吃饭。”顿了顿,她又补了句:“不是客套,认真的。”

    她提着三人份的早餐,来到医院,手机却在此刻振动起来。

    这两天,她请下陪病假,忙前忙后的同时,也很好的糊弄过去牧野。

    直到那个幡然醒悟的时刻。

    电话早已被挂断,可对面的声音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她对上秦屿的目光,那双眸中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就在她忍不住要开口再次询问的时候。

    送走秦屿,季知春坐到病床前,老季还没有醒,她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上的数值,依旧平稳,但她却心乱如麻。

    安顿完老季,看到他重新闭上眼休息,季知春轻轻带上病房门,继而转眸看向站在身旁的秦屿:

    她不敢想。

    一瞬间,所有强压下去的酸意在胸腔涌动,她控制不住地哽咽。

    良久,季知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而开口:“刚刚你说到我们家那儿探望长辈。”她偏了偏头:“我怎么不记得你有长辈住在我们那里?”

    她是争吵过后,以一种漠视的姿态,忽视老季和李女士发来的信息。

    形形色色,都在为生活奔波。

    手不自觉攥紧,一股窒息情绪像是一张无形的网,紧紧裹住她的心。

    就是这样一句道歉,他再也按压不住眼中汹涌的泪意,咬着唇没发出声音,泪水却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昏暗楼道,忽明忽亮的照明灯下。

    阳光公平的落在每一个人身上,现在想起来,她依旧能记得,老季端在她面前都第一晚热粥上蒸腾的热气,夹给她的第一个包子。

    老季又没什么大碍,总归不好让他分心。

    但,

    《对抗路恋爱指南》

    她没想到素日和善可亲,待人彬彬有礼等牧叔叔竟然做下这样的事。

    电话那头传来牧野不爽的轻哼,随即,他挂断电话。

    季知春早已收敛好所有情绪,正要起身去给老季买一些粥回来,却在出门时,迎面对上前来的秦屿。

    再这样寒冷的冬天,老季蹬着自行车送他上学的时候,都会特意绕道西苑阁,带她吃那家的包子。

    静,很静。

    -

    “今天真是多谢你了,跟着忙了一个晚上,早晨还送饭来。”

    许多人在她脑内乱成一团麻。

    要是这次,这次....她下颌逐渐收紧。

    “带了早饭,每样都买了点。”

    是牧野来电。

    人总是意识不到自己的话,造成多大的伤害。

    有人,抬手?

    他们两个静静靠在墙上,谁也没先说话。

    而他在知道的时候,又该以怎样一种心情,来接受父亲的背叛呢?

    “就住在,你家对面。”

    静得连屋外护士的脚步都轻得一清二楚。

    “那是到了医院,不方便。”

    他说:“季知春,你在哪呢?”

    坐在自行车的后座,昏昏欲睡。

    电话那头一声重重的吸气,像是强忍着什么。

    “好吧。”季知春心里一紧,语气却依旧装得轻松:“我是为了吃西苑阁那家的包子,早起了会儿。”

    秦屿甚至比牧野还要大上几个月!

    她以为自己听错:“嗯?”

    “我记下了。”

    而季知春紧绷的身体也在此时松懈下来,伴随心电监护自动测量血压的声音传来,她的注意力又重新放在心电监护上。

    而是在消化刚刚秦屿的话。

    他知道吗?

    思绪在这一刻被拉远,从小到大的记忆中,似乎有无数个这样冬日的清晨。

    秦屿眸色依旧温和,透过镜片,他淡淡看着她:“跟我客气。”

    而这些声音对她来说像是被一层透明的玻璃罩隔绝在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电话那头——绵长又沉重的呼吸声。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老季虚虚抬起的手掌,以及看向她的目光。

    她想起出国前一周,在她凌晨醒来喝水时,都能隐隐约约看到牧野房中透出来的光亮。

    医生很快就来到,细致地做了所有查体。

    垂下眼睛,控制不住的鼻酸,她把头埋进臂弯,没有发出一声声响。

    人在面对生死问题,才发现之前自己有多可笑。

    而此刻,他所坐的车辆似乎停在一处庄园前,牧野淡淡扫一眼车外,看向屏幕:“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老季休假时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为什么,为什么不跟她说呢?

    “行了,知道了,忙你的去吧。”她催促着。

    她想,等他回来再告诉他也不迟。

    昏暗之中,仍不断有光亮投在牧野脸上,照清楚他脸庞。

    素日无甚波澜的眸色透过金丝眼镜,静静落在她身上。

    冬日第一缕阳光,透过光秃枝桠的间隙,落在她眼皮上,冬天的太阳光透过眼皮,是可以看到血色的红。

    对了,医生!

    医生建议可以吃饭,但是尽量选择易消化的食物,最好是流食。

    -

    她按下接听,把电话放在耳边:“怎么还没睡?”

    怪不得,怪不得他对秦屿总是有敌意。

    那时候的她被包裹地掩饰,厚厚的帽子,围巾,手套全都围在身上。

    “秦屿就是比你强!比你好!”

    秦屿淡然开口:“我来拜                                                访我的,爷爷奶奶。”

    她仰着脸,瞪着眼前的牧野,又一种最坚定的语气说着,不经过脑子脱口而出的气话:

    眼下青黑和眉宇间淡淡疲惫,哪怕是有意掩饰,也掩盖不掉。

    早餐摊上升腾的热气,食客呼出的摆起,路边边等人边跺脚的学生。

    她想起昨日李女士向医生口述的病情,一个多月,休息不好,夜里睡不着。

    她不知道。

    怪不得,怪不得要让她离秦屿远一些。

    阳光透过病房高高的窗户落在病床蓝色床单上,后知后觉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来,她慢慢弯下身子,趴到床栏上。

    “骗子。”

    “知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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