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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驸马去世,昌乐公主特立于这世间,要的就是肆意,凭的就是放肆。

    昌乐被堵得无话可说,只重复一句话,“我不嫁,就是不嫁,不嫁,不嫁,你说什么我都不嫁,你非要下旨让我嫁,我就出家做姑子。”

    “放肆!”

    于他,又是怎样的情愫。

    *

    “昌乐公主府上的幕僚。”钟行简面不改色。

    昌乐不以为意,“你们要把自己困在莫名其妙的规矩里,与我何干,反正我不愿。”

    但落在钟行简眼中,多了份界限。

    江若汐嗓音珠圆玉润,十分好听。

    二房三个女人,在常年累月拮据的日子里,相敬相依,并无甚多少争吵和暗斗。

    林晴舒听出徐氏顾虑,坐下握住徐氏的手,“母亲,这些事大嫂都考虑到,我们会邀请昌乐公主作为靠山,大嫂谈论此事时胸有成竹,我相信她,定能挣来银两。”

    徐氏仍踟躇不为所动。

    “欧阳拓。”

    殿内已经被打扫干净。

    昌乐全然不买账,她不喜朝堂之争,甚至深恶痛绝,“你们朝堂的争斗,非要牺牲我的婚姻嘛!况且,我已经牺牲过一次了,你竟然还想再利用我一次。”

    “谁?”昊帝本就没得人选,才点了钟行简,这下倒打起精神好奇了。

    钟行简拱手,“官家,臣恐不能胜任,倒是有个合适人选。”

    殿内,噼里啪啦一阵,龙案上的劄子、笔砚、茶盏一股脑被昌乐扫到地上。

    昌乐也不示弱,吼道,“为了你的权力,凭什么让我一个女子献身,你们这些男的都是白费的嘛!”

    “不过,学什么朕定。将朕学的诗书子集全部让她学一遍,还有治国之策。”

    馨姐儿上次先用饭得了训斥,这次躲得钟行简远远的,黏在母亲身边,江若汐拉着馨姐儿坐于钟行简对面,

    半响,昊帝收起怒意,撩袍重新坐回龙椅上,仍是那个站在权力之巅,俯瞰众生的王,“你看哪个公主、皇子的婚姻不是家族联姻。驸马去世后,你在府上养……那些,你不是一直标榜说,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养乐伎,你为什么不可。”

    *

    崇政殿内,官家捏捏眉心,压着怒低喝,

    官家这话唬不住她。

    “不知世子要来,茶饭简陋,请世子海涵。”

    对上妻子浅淡的笑容时,钟行简眼底深埋的那抹不快隐隐浮上来,仿佛有什么捉摸不透的东西                                                卡在心口。

    自己的妻子,刻意疏离他。

    林晴舒和钟珞儿应下,挽手一齐到钟珞儿房里,合计绣样、茶水果子之事。

    “难道我的婚姻,就没有被利用,我娶的两任皇后,后宫佳丽三千,哪个是我喜欢的。”

    可开茶馆、绣庄也不能全让大嫂拿钱,自己只坐享其成。

    连板子都打了,昊帝实在没什么办法,不禁感叹,“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后宫不可干政。朕的后宫可以不干政,可是,朕的妹妹不能如此不知礼。”

    “这事我一直放任你。学男子享受,也要担男子的责任。”

    “即日起,你去长公主府任先生,等同于太傅。”

    “娘亲,我知道,您这些年过得清苦,可我相信大嫂和四嫂,挣了银两也可填补家用。”

    杖声响起之时,钟行简快马加鞭赶回来,他冷峻如初的目光扫过,径直走入崇政殿,

    昊帝按着突突跳的眉心,神情疲倦,摆手,“起吧,起吧。”

    拾筷前江若汐向钟行简礼貌寒暄,便再没和他说过话,他信奉食不言寝不语,故而,江若汐不打搅他用饭,只和馨姐儿说话,

    “是谁!”

    何公公进门,只听见昊帝命令,“昌乐公主触怒龙威,杖十。”

    自端午那日起,他观妻子有过怨恨与不喜,转而疏离生硬,再到现下以礼相待,不知经历了怎样一番情绪波折,

    “利用!”年轻昊帝的脸上,早已印上站于云端的威严,如巨龙沉吟,

    “闭嘴。”昊帝怒喝,嗓音随之压低,“能用一人悄无声息分化军权,我为何要起兵变,让无数将士白白丢了性命。难道,你一个人的婚姻,就比数百数千人的性命金贵!”

    徐氏怎可能被这样的三言两语说动,执意不肯。

    他胸口,无端很痛,“我知道你喜欢现在自由生活,喜欢的都可入你的公主府,我难道就没有喜欢的人。我等了她那多年,她终于肯进宫见我,竟是为了求一张赐婚诏书!”

    “不是我不给你,你的嫁妆,是我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的,你现在做生意。如果赚了也就罢了,如果赔了,再过一两年,你如何出嫁。”

    不打招呼自来,定然有事。

    内心自以为恢复了的平静,落入了一粒石子。

    不过,临行前徐氏嘱咐她俩,“大房如今事多,你们不要掺和过深。尤其中馈之权换人,现今看,老二媳妇不像个会打理的,中馈之权在她手里不一定能长久。两个妯娌之间,还得有几番不快。”

    亲疏远

    钟珞儿何尝不知这些年母亲在大娘范氏的欺压下,过得艰难拮据,母亲不喜争斗,从不与大娘争,嫁妆都是一点点省下来的。

    此事又辗转拉扯了几回,最后就如此定了下来。

    “你想娶陈姐姐就去娶啊!你是官家,让她进宫轻而易举。”昌乐最见不得这些扭捏和所谓的无奈,都只是无能的借口。

    隔着一个圆桌的距离,听在钟行简耳郭里尤为熟悉,又异常陌生。

    林晴舒知道天下没有空手套白狼的好事,尤其对于自家人,更不能累及,她命丫鬟拿过锦盒,放于徐氏怀中,

    “不通情理、不可理喻。”昊帝再次拍案而起,“来人。”

    “母亲,这是我的陪嫁,全在这里,我愿意用这些换大妹妹的嫁妆。”她不舍得拿这些当了做本钱,压在母亲这里,也不算白白扔了。

    “我不嫁。”这是她的态度。

    能得钟行简此评价实属不易,昊帝沉吟片刻,恩准,“好,就依卿所言。”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心,想做点生意填补家用,都怪我无能。可是,你们阿爷和行健,都只捐了些散官,正所谓士农工商,商为末流,你们没什么势力做靠山,如何能在京城开下去,你陪嫁的那个酒楼,入不敷出,勉强营生,不就在于此。”

    她顺势握着钟珞儿的双手站起身,“做生意填补家用的主意本就是我出的,拉大妹妹入股,我也怕事不成连累了你,押这些在母亲这里,我也安心。大妹妹怎么能说自己乐享其成呢!我们可都仰仗你的手艺呢。”

    他现在不说,只是时机未到。

    极其明确。

    只有东院二房的屋里,有些低忍的哀求和凄婉的哀怨。

    只不过,自昨日在惠安寺参禅后,他愈加善于藏匿情绪于无形。

    明明是自己家,这有矩有节的语气,分明当他是客。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徐氏自然也不会因这话呵斥儿媳,只又深深叹了一口,“不是我不给,是我不能给啊。”

    心痛得无法呼吸。

    一记记板子打得昊帝不解恨,反而愈加忧愁。因为殿外,被打的昌乐,还在死咬着牙不嫁。

    “你应该也听说,自从老尚书和皇姑母离朝,中书令势大,我凭老尚书和皇姑母留下的势力,勉强可以与中书令抗衡,半刻不敢松懈。”

    到底是何种因由?

    沉寂的目光缓缓流过云烟星光,直到如晨光熹微沉静,钟行简方开口回道,“无妨,君子本不该有过多口腹之欲,夫人和馨姐儿爱吃便可。”嗓音罕有得清润,似是与爱妻对酌,并无丝毫嫌隙般。

    闻言,昊帝在朝中思索半响,没找到这个名字对应的身影。

    二奶奶徐氏眉间因常年积愁,竖着两条深深的褶皱,“你虽不是长房的嫡女,却也是我的宝贝疙瘩,我定然要多给你攒些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大妹妹不要着急,这些我只是暂放在母亲这里,等你拿到银钱,帮我赎回来便可。”

    《表妹投奔夫君后(重生)》

    “我不,大昊那么多将士,留着都干什么的,让他们去把中书令杀了。”昌乐油盐不进。

    钟行简目光微沉,搭在膝上的手掌不觉间攥紧,

    “不可。我之所以要嫁妆,就是不想茶馆、绣房全都由你和大嫂出资,我乐享其成。四嫂,你这样又要置我于何地。”

    此时,珠帘响动,林晴舒挑帘而入,“母亲,大妹妹执意想拿自己的嫁妆入股,也是她的一番心意和自尊。母亲,不如咱们就成全大妹妹。”

    此时的钟府,寂静清宁。

    “臣钟行简参见官家。”

    钟行简神色肃然,不像开玩笑,“官家,此人现在虽为幕僚,却才品俱佳。”

    可江若汐太过于了解他,甚至比他更了解自己。

    钟行简回府之时,静尘院正准备用晚饭。似是知道江若汐不等,钟行简特意早来了些时辰。

    昊帝怒气升腾,拍桌而起,喝道,“你是公主,这是你的责任,是受万民供养的责任。”

    训斥无用,昊帝只能变换策略,他示意众人退下,才道出其中缘由,

    “不行。”昊帝差点把钟行简拉出去一起打。

    一直默不作声的钟珞儿欲要夺过锦盒,被林晴舒按住,

    官家右手攥紧扶手,呼吸短促,“她不愿入宫,我也不能给她皇后之位,甚至一个婚礼……只能成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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