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拒绝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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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玉拔了他的筷子，“别吃了！”

    钟行简的脸色显而易见地阴沉，如皓月当空的黑夜，乌云一层压住一层，暗含风雷。

    夫妻之间，哪有隔着整个屋子说话的道理。

    “夫人。”他开口唤她。

    江若汐神色稍缓，笑容敛起，“如果世子非要追究我隐瞒何事，我只能说：我不想说。”

    “两月。”

    一抹不快滑过心头。

    目光穿过他落在水波漾漾中……

    “多少时日？”钟行简薄唇轻抿，几个字仿若是从牙缝里挤出的。

    钟行简回身看她，面颊被灯芒映得明净如玉，眼底却微有些冷意，

    只可惜，过日子好皮囊做不得数。

    这就尴尬了。

    馨姐儿见到母亲，哪里顾得上什么礼数，扑到她怀里，满心委屈顺着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

    钟行简神色平静，“今日在母亲那，你是否有事隐瞒？”

    《表妹投奔夫君后（重生）》

    江若汐泛起冷笑，“世子这是在审我吗?”

    钟行简起身朝盥室走，今晚这是打算留宿了。

    江若汐边哄她，边命人端碗温水，"哭着吃饭闹肚子，馨姐儿不哭，喝完温水接着吃。”

    江若汐可没工夫揣度钟行简片刻功夫心里经历了怎样一番波折路程，拉着馨姐儿坐下，继续吃。

    江若汐眸光轻颤，唇角的笑僵了一瞬，还是逃不过他的眼。

    “嗯。”钟行霖又夹了筷小炒羊肉，含糊应答。

    没人布菜。

    江若汐自是不做。这两日夫人变了心性，荷翠、菊香没得到夫人的命令，也不敢动。

    *

    刘玉直接催促，“那你还不快到婆母那里替我把中馈之权要来。”

    一丁点虚与委蛇的理由都不找。

    他完美无缺的浅淡表情渐渐出现一丝裂缝，眉心冷峻，似有滚滚风雷从中而过，

    不是生气，

    又有隐瞒。

    从前亲昵轻柔的“夫君”二字，不知何时变成了冷冰冰的“世子”。

    江若汐静静望他，“世子还有何事？”

    上一世的事他没亲历，重生又如此匪夷所思，说出来又能如何？！

    半响，吐出两个字：“不是。”

    撤掉席面后，馨姐儿跑到院子里水池边玩耍，江若汐靠在临窗的贵妃榻几旁，探身往外瞧，弯起眼笑着，金红色的暮光落入眼眸，碎成粼粼的光，十分好看。

    是什么他一时分辨不出。

    只不过是自己找气受。

    不着一语，抬步跨出门槛。

    钟行霖放下茶盏，死赖道，“就是不要。”

    茶盏放下，手却未离开，钟行简略带薄茧的手掌磨搓茶碗，浑然不知热。

    样貌气韵在京城里，算是数一数二的。

    这大抵是成亲以来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如此长时间看她。

    “不去。”钟行霖甩了她俩字。

    钟行简眉尖倏忽皱起，定定看她。

    知冷知热才为上佳。

    直到馨姐儿气顺，再次夹上肉往嘴里塞，江若汐才转眸，看向被晒在一旁半刻之久的钟行简，

    他生气了。

    江若汐嘴角噙笑，“世子此话何意？”

    钟行简坐在十步之外，轻抿茶盏，平静的面容再起波澜。这份笑，好似以前专属于他，然今，她看他的目光只剩清冷。

    “就算是我做了场大梦，昨日梦醒，看清了许多事、许多人。”

    她坐得端正，远远地，不曾趋步往前走一步。

    “歇下吧!”嗓音冷厉磨着一层沙石。

    六年来，她日日在走向他，想靠近他，现在累了，坐在这里休息极好。

    "世子，是我让馨姐儿不必管什么规矩礼数，饿了就吃。您有什么火气，冲着我说便是。”

    他的确饿了，午饭难以下咽，他用得极少，眼巴巴跑来，一半的因由，就是为了口腹之欲。

    “不可？”

    江若汐语气不善，这会儿也没那么多心思顾忌女子的端庄温婉，漆黑的眸里皱起微波。

    转眼的功夫，竟又烟消云散，眉心舒展，只剩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不想说！

    这倒没什么，钟行简吃得泰然自若，惯常的口味吃起来心情也跟着畅快。

    江若汐恍惚，整理好嘴角的笑，“我以为世子早就去了前院。”

    一席无话。

    下午刘玉回到院里，绣工、哄娃、用饭皆坐立不安，在安乐堂听见江若汐交出中馈，她沉寂的心又忍不住躁动不已，

    在他面前，她突然像一朵没有生气的花。

    说话间，钟行霖的外袍被脱下，换了新长袍，走到饭桌旁，仍缓不过神，“夫人，你不说话，我真当你无事，这桌菜，我就却之不恭了。”

    “可我想不出昨日发生过大事。”

    钟行简才不会承认。他因着另一件事才到了静尘院。

    重活一次算不算？

    钟行霖挥手要茶，“不吃就不吃。”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

    半响，恍如参破什么玄机。

    收回视线，催道，“世子有话直说。”江若汐嗓音清冽，透着三分疏离。

    等了半日，终于等到夫君从官署回府。

    钟行霖也被她骂起怒意，“嫁给我怎么了！嫁

    钟行霖比平常吃                                                得快些。两杯酒下肚，刘玉才缓缓开口，“夫君，今晨江若汐到大长公主那辞了中馈之权，中馈还给了婆母。”

    “我饿了，都坐吧，用饭。”嗓音清润如泉。

    空气再次陷入死寂，呼吸伤佛凝住。

    钟行简就这么僵了一下。

    “钟行霖，我看你就是窝囊！”

    直到月影如钩，馨姐儿要歇下了，江若汐才回过身，看到钟行简的那刻，眸眼微颤，“世子，您怎么在这？”

    钟行简神色未变，深邃眸光里闪过晦涩难辨的神色。

    放在前世，江若汐必然心尖砰砰，羞答答垂眸，可此时，她的目光却丝毫没有闪躲，直看到钟行简眼睑压下，喜怒难辨。

    有什么地方不对。

    往日，他确实如此。

    “岂敢。”江若汐缓缓抬起眼眸，早已没了平时的轻柔，声音极淡地回道，“世子事忙，可能忘了，院正给我把过脉，让我好生休养一段时日。”

    再活一次不更好。

    “快吃。”刘玉罕见地没有埋怨，殷勤地为他夹菜，还倒了酒。

    刘玉差点掀了桌子，“我好歹也是侯府嫡女，嫁给你！屈居于她这个已故工部尚书的女儿之下，这口气我咽不下。之前江若汐有大长公主这个靠山，我撼动不了，现下是她自己不要中馈之权，你也不去要。”

    钟行霖活见鬼似的看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无事献殷勤，定然没什么好事。”

    刘玉见夫君反应平平，不耐之色腾起，“你别光顾着吃啊！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若有所思。

    “听见了。”钟行霖敷衍。

    屋中陷入寂静。

    但今日，他显然有话要说。

    “世子今晚要在此处安歇吗？”

    空气里每一颗粉尘都像是压垮六年、乃至上一世情感的之后一根稻草。

    闻言，刘玉火气一下子激上来，“敢情你都知道，还一直在这里跟我装糊涂。我看你就是不想替我要。”

    让自己看着更可笑可怜罢了。

    江若汐未动，没有听见。

    刘玉见夫君慨然躲开，凑过来挽他的胳膊，往内室里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夫君，我对你好是应该的，我能有什么事。”

    江若汐朝屋外示意，荷翠端着药碗进屋，浓烈的药苦滑过鼻尖，钟行简脚步停顿，眉头还未皱起，江若汐清脆的嗓音传来，

    他本不应该在这嘛！

    钟行简坐在江若汐对面，两人就隔了一张窄窄的榻几，江若汐的视线虚虚的落在他身上，看他，又似是没在看他。

    钟行简看她不动，兀自起身，一步步向她走来，今日穿的是件墨色圆领儒衫，腰间无多余配饰，仍只留那块鹤纹白玉，步伐沉稳，自有一股萧朗之姿，

    钟行霖抿茶，“中馈之权有什么好的，你看大嫂把自己累的，整天脚不沾地，还在各处受排挤，今晨不是还查出了病症。依我看，这个中馈之权不要也罢。”

    成婚六年，江若汐从来恬静，似这般咄咄逼人，还是针对于他，绝无仅有。

    她没时间和他多耗。方才看水洼莹莹，想到父亲的手稿里，或许有可拿来赚钱的物件。

    “何梦?”钟行简追问。

    直接甩了他的脸。

    “凡性情突变者，常遭重大变故，或见到惊骇之事。”话音微顿，钟行简视线始终凝在江若汐眉宇间，半响才道，

    足够她准备离开。

    生气也如此内敛而有风度。

    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

    刘玉笑脸迎上，“夫君今日怎么回来的如此晚，我早已备好了饭菜，都是你爱吃的，快换身衣服过来吃。”

    所说不假，但有隐瞒。

    不如当作一场梦。

    刘玉摔下筷子，“吃不吃你也吃了，赶紧去母亲那里要中馈之权。”

    她不喜争论，但不快时，就得让对方明确地感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