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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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雲似乎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出去。

    “去我那睡。”

    雨声淅沥，闷热细密无声，像是滕蔓一样将人牢牢地缠绕住，热烘烘，湿哒哒，扎根一般侵入鼻腔和毛孔，却又令人口干舌燥，仿佛一株在干旱里祈求雨季的禾。

    “哦”沈声含踩着拖鞋去捣鼓晾衣架，客厅旁边的大窗户外面倒是有悬空的晾衣服的地方，但是下着暴雨，被褥又大，只能晾在客厅里。

    霍哥好像一只淋湿了的大狗狗。

    沈声含穿着睡觉的那套背心和小短裤，四肢都露出来，皮肤白净，在夜里像是发光一样，头发乱糟糟地散落在颈侧，安静地站着，有点无措和可怜，水润漂亮的眼睛里丝丝缕缕地透出一些依赖。

    沈声含本来想走，但是又折返回来把被子规规矩矩地叠好，叠成一个长方形放到床头，然后才出去。

    被子还是湿淋淋的，沈声含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去把自己目前要用的东西找出来。

    沈声含瞄了一眼，是计算机编程之类的。

    沈声含家里不算什么豪门贵族，但也是中产家庭，从小确实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况，愣了一会，急忙去收拾那些电子产品，将摄影机和电脑什么的装起来堆到不漏水的角落，然后去收拾地上散落的别的东西。

    最终只是沉默着收手，含住拇指，顺手将银白色的发丝往沈声含拢了拢，拿着衣物走进浴室。

    沈声含回头，把床单被褥一起堆到床边：“嗯……”

    霍雲眉头皱起，摸了摸身下的凉席。

    霍雲有点喉咙发紧，声音也有点哑：“睡吧”

    “你睡里面？”

    他没想过次卧原来这样小，房间里放了一个铁架子上下铺的床，栏杆有些生锈，下面铺着被褥，上面堆着霍雲的衣物，叠的很整齐，里面的衣物用塑料袋裹着，沈声含推测是过冬衣物。

    他缓慢转身下床，床板吱呀地响，索幸并没有吵醒睡熟的少年，霍雲站起来去拿衣服，衣服挂在手臂上，他看见缩在床脚的沈声含。

    沈声含很简单地洗了个澡，又出去检查一遍自己的贵重物品，确认没有问题，才关灯，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进去。

    沈声含睡得不是很安稳，一觉睡醒天已大亮。

    给人的感觉很像是这场初夏的暴雨，热烈中掺杂着清冷的泥土与青草的味道。

    常年暴晒在阳光下的小麦色皮肤，这样划过少年的皮肤，像是巧克力酱淋在白色蛋糕坯上一样。

    沈声含跟在霍雲身后，看见他把湿被褥放进小卫生间的桶里，然后走过去打开自己房间的门，侧身示意自己进去。

    晚上又开始毫无预兆地下大雨，路上的水流混着泥土，小河一样流进旁边的水沟里，沈声含和霍雲两个人挤着一把伞回来，还是有作乱的雨珠停留在他的手臂和侧脸，两人对视，沈声含莫名其妙笑起来：

    沈声含上个大翅膀的制作视频才剪了一半，更新时间却快了，不用想这个视频一发上去评论区会有多炸裂。

    手机被他充在客厅里，他揉一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霍哥看起来已经离开很久了。

    其实还是很显眼。

    沈声含还没来得及说话，听见霍雲的声音：“去把衣架架上。”

    沈声含磨磨蹭蹭地爬上床，被子很薄，像是冬天的被子但没有套棉絮进去，底下垫着一床凉席，很宽的竹片，不太舒服，但也没什么能挑剔的了。

    手掌不小心碰到男人的皮肤，小腿又蹭过小腿，夏季本就闷热，沈声含觉得霍哥像是发烧了一样，似乎能感受到他皮肤下的脉搏。

    挠挠头，心想要不要出门找个小旅馆，他琢磨琢磨自己手里的钱，有点肉疼。

    木门的吱呀声与水声并没有吵醒熟睡的人。

    看了一会，霍雲弯腰低头，伸手将那在他心里挠了一晚上的发丝拨回去。

    房间里不太有地方能放下了，于是他只能打开门，索幸客厅里还有地方，他就只能又把箱子和一些工具放到客厅里。

    东西都很零碎，又是不能随便扔的，收起来很慢，沈声含倒是出奇地冷静，冷静地像是死了一样。

    他几乎能想象出来昨晚沈声含从床脚爬进里面时，塌陷的那一点弧度。

    在失信和搞事之间，沈声含还是坚定维护了自己“网络酷哥”“高冷男神”的形象。

    所以沈声含把电脑拿出来，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开干。

    沈声含回头，眼睛一亮，伸手比划：“霍哥，帮忙收拾一下！”

    两个人合作，一会就解决了，然后把漏水的地方用桶接住。

    沈声含微微动一下，在胸前揪成一团的被单散开，白色皮肤上刺眼的红痕落入眼底。

    “你先睡。”

    卫生间也很小，不到四平米，还有洗漱台占位置，只有一个白色的小灯还连着电线挂在墙边。

    一个床架子几乎就占满了整个房间，门边的空隙里放着大大小小的纸箱子，装着一些像是器械的东西，但是很干净，没有一点异味。

    这下问题来了，他总不能坐一晚上吧？

    沈声含点头，有点担心这个床能不能装下他们两个，他要是睡上去床垮了怎么办，要赔吧？

    沈声含深吸一口气，脱鞋，然后从床尾慢慢爬到里面，床板咯吱咯吱地发出不堪承重的声音，导致沈声含的动作越发地慢。

    沈声含反复拉进度条好几次，确保没有再出现什么抓马的细节问题，才上传了视频。

    两人回到小房间里，霍雲坐在床沿，看着沈声含拿着衣服走出去，兀自坐了一会，又看了眼床边飘荡的贴身衣物，就这样穿着衣服睡下来。

    霍雲朝外睡的，眼睛紧闭，嘴唇绷紧，双手环胸，一米九的大个子缩在床边看着很是憋屈，黑与灰的颜色变化能让沈声含看清他的肌肉走向。

    等到沈声含架完，霍雲也抱着桶出来，自顾自地把沈声含买的蓝色小羊的被褥和枕套晾上，然后把桶放回去。

    听着白噪音一般的雨声，他慢慢睡熟了。<                                                /p>

    终于在天蒙蒙亮时睁开眼睛，哪有一点睡眼惺忪的样子。

    床底下放了两双鞋，一双沾着泥的解放鞋，还有一双破旧的运动鞋，用来上下床的梯子上挂着洗过的袜子和内裤，洗的有点发白，床尾旁边放着一个翻盖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几本又大又厚的书籍。

    少年皱着的眉头终于解开，霍雲就这样在黑夜里看了很久。

    他慢慢地整理好被子，小臂划过男人的肌肉，又飞鸟掠水一般移开，沈声含觉得过了好久，他才停下，耳畔是击鼓一般的心跳声。

    一番折腾完，已经凌晨三点了。

    终于到了里面，他将被子掀开，又轻轻地蛄蛹着睡好，床本来就不大，装下两个成年男性很是勉强，即使沈声含再小心，也会不自觉地碰到霍雲的皮肤，很烫，汗衫的触感却很粗糙。

    发稍不小心过了界，霍雲退无可退，不知道过了多久，霍雲起身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借着客厅的光，看见沈声含肩颈处的一层薄汗，于是关上灯，拿出一把某男科医院打广告送的扇子，躺下来慢慢地扇。

    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身下的凉席就已经膈得他皮肤泛红了。

    他正想着，回神的时候看见霍雲已经拿着他的被褥走了出去，忙拿了两件衣服跟上。

    霍雲木着脸把内裤和袜子晾到窗户边上：“……”

    听见窗外的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像是石子一样打在玻璃窗上，他摸黑下床去门边开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房间漏水！还不只一个地方！

    晚上闹了一阵，汗水黏糊糊地附在皮肤上，沈声含想去洗个澡：“霍哥你先睡。”

    他躺了一会，抬头去看门外，灯依旧开着，雨声模糊了别的声音，于是他又下床，踩着拖鞋出去。

    房间里黑乎乎一片，沈声含站了一会，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他才摸到床边。

    平静的生活被几声雷鸣打破，房间没有窗帘，闪电很亮，像是开了个大灯一样，沈声含并不害怕，直到他好像感受到有水滴滴落到他的脸上，才被迫从梦中挣扎着醒来。

    倒是惊动了隔壁的人。

    更进一点，手指接触到了白色的牙齿，和一点粉色濡湿的软肉。

    白得晃眼，呼吸也很轻，像是被恶龙叼进魔窟里的公主。

    《美貌社恐从豪门逃婚后》

    男人像是是随便套了身衣服就过来了，看见屋内的样子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懊恼。

    难言的，仿佛共沉沦似的，分不清是庆幸还是痛苦，霍雲终于闭上眼睛。

    客厅漏水的几处被塑料桶接住，沈声含搬出来的东西也被妥帖整齐地放到到角落，他走到小卫生间，发现霍雲在给自己洗被子。

    狭窄逼仄的出租小屋，破旧杂乱的物品摆放，似乎融进男人安静又澎湃的呼吸里，有种别样的性感。

    他照例先到处看了一遍，发现水桶里只有浅浅的一层水，应该是霍雲倒过了。

    看出他的窘迫，沈声含很体贴地安慰他：

    “都是男人，没关系的。”

    沈声含又悄悄看一眼霍雲的背影，侧身朝向墙壁睡下，几乎是紧紧贴着墙壁。

    他现在自动带入了朋友的身份。

    房间里突然如此干净还有点不习惯，沈声含爬上床，被子已经湿透了，在沈声含看来这是最不要紧的东西，于是就没有管。

    贴近了，少年浓密的睫毛还在微颤，细小的绒毛也暴露在男人的目光下，霍雲目光渐深，弯起的指节从眼睑慢慢滑过颧骨，然后是嘴角，嘴唇被主人微微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