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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下了头,可能是凑的太近了的缘故,也可能是苹果一直都在膨胀的缘故,额头就这么贴在了果核上面。奇异的触感让我愣了愣,接着,我佯装无事发生,继续开口。

    运气好的怪胎可能会遇见像天使一样的、能够给予他们答案人,那他便会被普通人接纳,不再是怪胎了。

    怪胎的思想侵蚀着怪胎,他们半数的人生都泡在不被理解的恶意淤泥中。

    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可是能清晰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是怪胎的人却很少很少。

    而等不来天使的怪胎们便只能漫长的孤独中前进,最后在厌倦与麻木中自灭。

    “阿真真是个好孩子啊。”我轻声的开口说道,“如果涩泽龙彦变作的特异点都能说话的话,阿真没道理不会说话的……不说话是因为『真心话大冒险』,对吧?,怕说出来的会伤害到其他人,因为早就有很多前车之鉴了。”

    ·

    在漫长的被讨厌、被敌视、被嫌恶的童年时光中,我在困惑不解中度过了许多日夜。我向那些世界的主人索要原因和理由,为什么他们能尽情的享受世界和生活,而我却被厌恶,会被用拙劣的谎言戏耍欺骗。

    当时我选择的是什么呢……

    安静的、无人打扰的空间,可以久违的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而不必有任何顾虑的空间。可以不必抵抗阿真带来的声音,毫无顾虑的沉浸在过去,拾起一些不知何时忘却了的记忆。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用力的戳我的手心,很难确认这是在表达认可还是不满。

    所以,不甘心就此麻木的人们总会做些什么,但只会在歪曲的道路上越行越远,接着沦为常人眼中的怪胎、怪物……恶魔……

    受教育的过程是非常痛苦的,特别是当一个怪胎试图让她的孩子不被当成怪胎的时候。

    为什么没人理解我……

    在阿真带来的、无限在脑海中重复的、如同思想钢印一般的模因污染中,我回想起了很多原本都没有印象的、来自过去的事。

    “……是和你一起玩的人。”妈妈给出了解释。

    她试图将自己的孩子教导成最优秀、最友善、最积极、最夺目的孩子,一但失败便会在巨大的落差下感到绝望,进而歇斯底里。她一遍遍的教导着自己的孩子,要听话、要懂事、要认真学习、要名列前茅,并禁止她的孩子带朋友到家里来。她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不希望外人看见她破败的家。而她的孩子不懂这些,在反问的为什么中没得到答案后,她的孩子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要去交朋友。”她指令道,“每个人都要交朋友的。”

    在接受教育的过程中,我总是思考着我该怎么做才能消解那些恶意,没人告诉我该怎么处理他人的恶意,妈妈也无法教我。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人的恶意。更别说我承受的恶意,同时也包含着她给予的,和爱混合在一起的恶意。

    人家为了给自己的不当行为找借口就很花时间了,哪有空去替你想你为什么会是个怪胎啊。

    正常的孩子是不会哭诉这样的问题的,而她不想接受自己的孩子是不正常的。为了一切都安然无恙,最好的答案就是让我别再问了,这样,我就和正常的孩子一样了。

    他们给出了很多很有道理的理由和借口,比如我没有爸爸,而我妈妈是个没成年就和野男人鬼混的婊子,我是婊/子的孩子,是生下来就沾着脏东西的垃圾,讨厌垃圾是理所应当的事。他们说我的行为古怪,目中无人。他们说我该反省自己,为什么大家都讨厌的人是你而不是别人。

    这话对小孩子来说还

    人总要改变的。小的时候,每当被欺负惨了的时候,我总爱进行一些不切实际的想象。或许某一天,我会掀开人们言笑晏晏的桌席,冷笑着愤恨的质问他们凭什么做了恶事还能如此轻松的谈笑风生。奋起反抗将一切恶意诉诸于同等的暴力。或许某一天,我会彻底在清醒中麻木,接受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谁也不去伤害,平静的自己对自己说晚安。守着一点点光,安静的、不打扰任何人的让自己的灵魂睡去。

    我伸出了另一只手,那只手上正握着锋利的刀,果核再次伸出手一样的结构,如同污泥般裹住了只手和那把刀。

    为什么都用异样而排斥的眼光看着我?

    “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想起了些小时候事,说来其实也就是五六年前,更小的时候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了,被人排挤了都意识不到的。”我开口碎碎念道,感觉自己的手在被牵扯着慢慢的往里深入,但我没有阻止,任由这种感觉逐渐变得明显,延伸到手臂,“没长脑子的时候真幸福啊,可一但意识到一切都变了,就再也不能回到一无所知的时候了。”

    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是个怪胎真的很难,这必须在漫长的受教育的过程中,由自己来回答自己。

    有点记不清了。

    我没有完美的父母,妈妈只比我大十六岁。也没有正常的眼睛,总是是记不住也认不清他人的外貌。

    “那朋友是什么?”

    失望透顶的怪胎们感到痛苦,从无助转变为愤恨,接而撕咬着一切。从无助转变为麻木,接而沉寂着彻底熄灭。

    “这不是很明显么。如果阿真真的想饰演反派角色的话,刚才就能把异能龙解决掉吧?这样一来,全世界都会知道你是最厉害的特异点。只是雾气消散后,普通人就会离开雾创造的异能空间,回到现实中来。阿真是为了保护他们吧?为了保护他们而维持能够分离异能者和普通人的雾,才选择只把它裹住,对吧?”

    人是这样的,怪胎们只要看上去很格格不入就行了,人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太好了。我没有朋友,不会带人回家的。”她听到的孩子开口道。

    常人有充足的理由来讨厌怪胎,再不济也有充足的借口来讨厌怪胎。但他们没法回答的是,你为什么会变成他们讨厌的样子。

    果皮包裹的内部呈现着一种灰暗的暗红色,我发现我还蛮喜欢这里的。

    然而,我却得不到任何哪怕有一丝价值的答案。

    他们询问着众人,却无法从别人口中得到答案的。如果他们能够得到答案,怪胎便不再是怪胎了。

    而麻木。

    我困惑着,却没有任何人能给我回答。连妈妈都无法回答我。她默不作声的用埋怨的眼神看着我,我花了很久才从这无声的回答中弄懂了答案。

    为什么都在伤害我?

    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就和别人不一样呢?

    他们有理有据,一度让我无法反驳。

    然后,妈妈沉默了。露出了仿佛难过般的、不满的表情。

    现在,我和阿真算是面对面了。

    第338章 怪胎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过去的回忆似乎都褪色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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