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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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五条悟却给他拨通了电话。

    太刀出鞘的声音在这个两边都十分安静的时候显得特别的刺耳，尤其是在夏油杰的耳中。

    而他的目的, 毫无疑问正是拥有着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并且才刚刚进入咒术界就成为了特级咒术师的乙骨忧太。

    而站在面前，像是对抗着世界一样冲着自己抽出刀的，是已经失踪了半年，几乎已经等于宣告了死亡的【五条纱奈】。

    他知道五条纱奈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那个咒物──金色的杯子, 看上去跟传说中亚瑟王寻找的圣杯相差无几的杯子──很有可能是某个咒灵的封印形态，遇上了五条纱奈这样难得的天生双术式天才会起了杀戮之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

    然而在他刚开口的时候，夏油杰忽然就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以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咒术高专里。

    她只需要不停地朝自己认定的、正确的道路，拼命地朝前狂奔，永远不要停下就可以了。

    她不想被讨厌。

    命运吗？

    “我坚信着什么，我想做到什么，我愿意为此付出什么。”纱奈口中微微的念叨着，那是除了她之外无人能听见的声音，被少女握在手中的太刀隐隐约约的被寒气所包裹，纱奈的术士跟咒力无声的注入到了这柄太刀之中:“我知道了，奥兹曼迪亚斯王──我知道了。”

    时间算不上久, 他曾经跟纱奈有整整九年没有见过面, 区区的半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奥兹曼迪亚斯的声音宛若长鸣的警钟，一个字一个字，在纱奈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而在这一瞬间，一直在怀疑自己过去这段日子的努力完全是白费了的五条纱奈终于明白了。

    夏油杰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一个一个死在这条路上的同伴、友人，让他看清了自己的道路。

    一个、两个、更多更多的咒术师前仆后继的死在了祓除咒灵的道路上，但是咒灵是杀不完的，只要普通人心中拥有着负面情绪，只要普通人内心的绝望、痛苦、难过与愤怒不会消失，咒灵就永远不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小小的五条纱奈只是摇了摇头，在地上垫了帕子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把那本看上去十分珍贵的古籍放了上去:“纱奈喜欢夏油大人，所以这样就好了。”

    她甚至都不能延缓这件事情哪怕一秒钟，九年前的五条悟曾经受过的伤，就算纱奈拼尽全力也没能阻止。

    百鬼夜行。

    必须为其让路。

    站在面前的是五条纱奈曾经的引路者，将世界的多面性展示给她看的、令人感到无比尊敬的前辈。

    不需要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可能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不需要去思考这样的后果带来的影响，不需要被已经既定的命运绊住手脚。

    ──怎么会没有用。

    他知道没有人敢劝自己停下来，就像咒术界那边也没有人敢劝五条悟停下来一样。

    “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

    但是此刻, 就在这里，就在他的面前。

    小小的人影举着那本看上去又厚又重的书，明明渴望接近却停在了遥远的地方，似乎深深地知道自己只要接近了就会被莫名的厌恶。

    真像啊。

    他听得出来。

    那次的电话里除了这件事情之外, 五条悟说了其他什么夏油杰已经一点都不记得了，这半年来他除了百鬼夜行的事情之外, 就是日以继夜的寻找五条纱奈, 甚至因为这件事情偶尔跟五条悟有了联系, 就算他已经上咒术高专挑衅了他们之后也一样。

    【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

    面前的五条纱奈微微的垂下了视线，看上去一句话都不想多言的样子，少女保护性的站在了她身后那些看上去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被打的头破血流的同伴面前。

    然而就算纱奈跟他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他们之间也并不想要真的刀剑相向，现在也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问候时间，因此纱奈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开口，只是沉默的抽出自己的太刀。

    奥兹曼迪亚斯的话言犹在耳，像是一句句警钟敲响在了纱奈的心口上。

    而他又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的目的，本末倒置的去杀害这些未成长的咒术师们？

    半年过去了, 就算是一直以来没有停止过寻找的自己跟五条悟, 也都隐隐的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倒在身后的是五条纱奈一直以来的好友，强迫他们自己忽视了天与咒缚的影响，就算心中满怀着厌恶却依然对她这样的人付出极端的友好，伸手接纳了她的一切。

    然后对着夏油杰抽出了自己的太刀。

    况且对于他来说, 没有什么比得上他将要做的事情更加重要，因此无论是什么感情都可以为其让路。

    “他们并没有──”夏油杰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才会在沉默低下头不愿面对他的纱奈面前差点没能制止住自己。

    那样沉重的话语，从夏油杰叛离之后就一直宛若石块压在了纱奈的心上，而刚刚从九年前回到这里的纱奈做出了一切的努力，却仍旧没能阻止五条悟跟夏油杰的决裂、没能阻止星浆体天内理子的死亡。

    “这样的把戏是无法阻止我的。”夏油杰理解了一切，原先因为纱奈的出现而惊诧又纠结的神情终于再次回归了平静，甚至带着一种缓慢燃烧的怒火:“咒术界的高层连这种事情都敢做。”

    但是那个孩子，可不会对他举刀。

    夏油杰想问出口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他自然没有下杀手，对抗着他的从来就不是咒术高专这些资质优异、未来会成为咒术界中流砥柱的年轻咒术师们，而他从来就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

    “你就算靠过来也没关系的，纱奈。”那个时候的夏油杰，表面上温和有礼，实际上跟五条悟一样都是自命不凡的人，带着高高在上的态度俯视着普通人，唯有跟他一样强大的──或是同为咒术师──的人，才能得到夏油杰平等的注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这些人，这些孩子，这些被【拯救普通人】所扼住了咽喉的咒术师们。

    “睁大眼睛看好了，五条纱奈。”

    “纱奈失踪了。”

    他们那么努力地对抗着世界，在历史的洪流之中顽强的前行着──五条纱奈也一样。

    “你要对抗我吗，纱奈？”夏油杰面色阴沉了下来，他的咒灵虹龙随着术式的启动咆哮而出，盘旋在夏油杰的身侧，看上去蓄势待发的样子，而夏油杰又问了一次:“你要对抗我吗，纱奈？”

    就算九年后的那些人知道了自己是从未来过来的，也没有任何一次试图从自己口中问到关于未来的事情，就算看出来纱奈的心事重重也一样。

    为了他的目的、为了将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清除干净，获得祈本里香是必要的。

    隐蔽的怒火从夏油杰的心中燃烧而起，说不清道不明，然而一切的话语却都被押进了喉咙深处，他既没有理由解释，也并不想解释。

    “夏油大人。”纱奈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遥远, 夏油杰忽然想到距离自己上次见到五条纱奈, 已经过去半年多了。

    “夏油大人，快看快看！”大约才六、七岁的五条纱奈，小脸红扑扑的停在了五米开外，对着偶尔来到五条本家的夏油杰小心翼翼的举起了手里的书:“我从书库里找到的，悟大人说可以让你看看！”

    站在面前的夏油杰面色阴沉，穿着袈裟的他跟纱奈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差不了太多，只不过面色看上去似乎有些憔悴。

    这趟旅程并非毫无用处，如果、如果，命运是一辆无法改变方向的战车，朝着既定的方向径直向前，那么纱奈这样的小虾米生硬的撞上去，又有什么用呢？

    不知道未来这件事情多好啊。

    “夏油大人，您为什么会出现在咒术高专，为什么会──”面前的五条纱奈停顿了下来，她一直低垂着自己头，就像是九年半前、他离开之前那样，一点都不敢直视自己，像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他们，还活着吗？”

    就在这个时刻，就在这个地点，就在他不久前宣告完今晚的袭击之后，【五条纱奈】就恰好的出现了。

    但半年前他接到了五条悟的电话, 在他们那么多年没见之后, 五条悟从来没有一次拨通过这个电话, 他们似乎都已经默认了两个人在未来决战的那天之前，都不会有任何的接触。

    是完好无损的五条纱奈。

    “这是维护人理，或者说维护世界之人，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咒术师的存在同样如此...你坚信着什么、你想做到什么──”

    而站在他面前的五条纱奈表现的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她抽出自己的太刀，像是那个孩子一样，带着蓬勃的生气对着他坚毅的开口:“就算是我，就算是我这种人──也有愿意为之付出生命守护的人！”

    “真是令人感到意外啊, 悟──”

    五条纱奈也不比任何人差劲。

    夏油杰平静的抬头，直直的撞进了那双黑色的、宛若黑洞一般的瞳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