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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声道:“我只是希望,离月亮能够更近一点。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属于我自己。”

    他厌恶勾心斗角,厌恶争权夺利。他厌恶战争与惨叫,某些时刻,却不得不亲自参与。

    以赛亚就像是一面镜子,他忠实地将投射在身上的情感反馈回去。于是,他渐渐忘了,真实的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

    直到他站在虚掩的房门前,从缝隙中,亲眼撞破以赛亚与萨奇的私会!

    几个小时后,阿米尔才突破以赛亚设下的法阵。

    “你以为我提前回来古堡,是谁给我通风报信!”

    如果以赛亚有半分抗拒之意,萨奇都不可能接近以赛亚,甚至挂着得意洋洋的蠢笑,长臂一揽,将背对着房门的以赛亚安安静静搂在怀里。

    “以赛亚一直挣扎在人类与血族之间。他一直找不到真正的归属感。他在疑惑,自己到底是谁。他是人类的以赛亚,还是血族的以赛亚。”

总会用相同的暗示作为告别语,“你随时可以离开。别忘记联系我。”

    “以赛亚!”阿米尔瞳眸中的血色似乎要滴下来,他狂怒地攥住弟弟的肩膀,“你为什么要背叛!”

    ……

    “以赛亚,你别天真了!你以为跟随那头蠢狼去狼族,狼族会接纳你吗?他在欺骗你!!”

    1。

    “以赛亚……你是不是在生气?!”无论如何,萨奇决定还是先认错,平息以赛亚的怒火。

    人类出身又什么关系,只要以赛亚现在是血族不就好了吗?

    萨奇对事情发展的顺利程度感到兴奋。他露出略带恶意的笑容:“臭蝙蝠,你根本不知道……”

    阿米尔气得狠狠一拳砸在身边墙壁,砸出一个巨大裂纹坑。

    而且,以赛亚比任何一个血族都要强大。就算是阿米尔,在一对一的战斗中,也不敢托大。

    血族和狼族终于撕下最后一点脉脉温情的假面,不约而同地朝着对方发起进攻。

    关系到生存的种族之战,无谓乎对与错,只有赢或输。

    “我决定离开。”他无疑默认阿米尔的质问,不打算辩解。

    阿米尔抬脚踹开门,冲进房间。此刻的他,简直像是个因发现妻子偷情而怒火中烧的苦主丈夫!

    “无论是我,还是你,抑或是白狼,都无法真正靠近他,理解他。”

    阿米尔并不知晓内情,他还以为长老们为难以赛亚,仍是源于他的人类出身。

    他并不知道,以赛亚对血族的“特殊意义”。以赛亚越展露出强大实力,长老们就越着急。没有阴谋家,会喜欢脱离控制的棋子。

    此次与狼人的交战,来得突然,结束得更突兀。与他交手的狼人并不恋战,反而话十分多,处处暗示着他的兄弟以赛亚和狼人宣誓效忠的白狼私底下有往来。

    他内心中真正渴望的东西,自始自终没有改变。

    阿米尔笑声骤止:“你没听我说吗?他跟白狼走了。他们一起离开。白狼跟在他身后,趁以赛亚不注意,甚至回过头,表情得意地挑衅我。”

    明明是他先遇到的以赛亚,为什么……

    阿米尔听说过他的名号。他们甚至对战过。阿米尔令他重伤过,但自己也没讨着好,他为此差点提前陷入休眠期,好修复萨奇带来的致死创伤。

    “……”阿米尔声音因刚才的狂笑,有些嘶哑,“他没问过我们。”

    以赛亚似乎预料到阿米尔会动用暴力,他提前设下术式,阻止阿米尔的接近。阿米尔无能狂怒!

    “大家都是一样的。用亲情,用友情,用爱情——用‘爱’,来困住我。但没有人愿意听一听,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到底是谁,我应该属于哪里,谁能给我一个答案?”

    第191章 月色动人

    “没用的。”维拉德说,“以赛亚哥哥定下的主意,阿米尔,你什么时候能令他更改过?”

    萨奇恨以赛亚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让以赛亚为了他,而背叛血族,背叛他的兄弟!

    天上的月亮存在数千年,地上仰望月亮的无数生物,来来往往,生老病死,不过一次又一次轮回。

    ——他要疯了!那头蠢狼,怎么敢!萨奇怎么敢,企图轻薄以赛亚!

    古堡内的灯光,晃得炫目,令他厌恶地皱眉。阿米尔步履不自觉加快,向以赛亚的房间奔去。他心有不安。

    “再见。萨奇。”以赛亚已经无暇去思考白狼会不会恨他。

    “狼族不是属于我的地方。血族不是。人族……同样如此。”以赛亚轻轻笑了起来。

    战场上,白狼的身影依旧活跃。狼族的队伍中,却不见以赛亚的身影。

    “对不起。我不应该擅作主张……”萨奇发现以赛亚越走越快,他愈发慌乱,“等等!你别离开我!以赛亚,前面不是回狼族的方向!”

    恨与爱,常常难以分辨。或许白狼恨他会更好。

    自由。永恒的自由。

    难道是阿米尔的挑拨离间,让以赛亚生气了?萨奇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他只是想要让以赛亚尽快做出决定,以免夜长梦多。

    每每,以赛亚保持沉默不语。

    “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为了追寻真相,我不能留下。”

    只差一点火星,就能点燃乱火。

    说爱他的人,将自身欲望投注他身。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却没人听听以赛亚希望的生活是怎样——这也叫爱吗?爱是什么东西,是占有,是操纵。

    白狼萨奇。

    现在以赛亚站在当年那片土地前,萨奇却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寒风依旧如割,带来的却不再是畅快。

    维拉德眼神一黯,却摇头道:“我不认为以赛亚会因此倒向狼族。”

    ——对以赛亚可悲的一生而言,这些他曾经得到的东西,重要,又没那么重要。

    以赛亚直视着阿米尔,他拿开萨奇下意识挡在面前的手,冷静自若。

    权势。财富。长生。爱情。

    阿米尔毫不留情戳穿萨奇的小心思。萨奇心中一惊,急忙瞥向以赛亚。

    阿米尔内心有不好预感。他执拗地不愿承认。

    怎么可能。阿米尔心想。维拉德的确曾和他随口取笑过,萨奇曾胆大包天带一众小弟闯进来挑衅,结果被以赛亚狠狠教训一顿,至今那场赌斗都是萨奇不愿提及的耻辱经历。

    他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以赛亚深深望了阿米尔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开。萨奇赶紧跟在他身后,没放完的狠话咽回肚子里。

    然而,听见身后阿米尔的怒吼,以赛亚仅仅脚步微顿,便继续前行。他没有回头。

    银月投下清辉,泼洒在白子的身上。此刻的以赛亚,萨奇,他们之间,是无法跨越的距离。

    维拉德猜得不错。以赛亚没有选择倒向狼族。

    他对匆匆赶来的维拉德恨声道:“兵分两路,带人去追。”

    “是啊,他们一起走了。”维拉德说,“是白狼跟着以赛亚,而不是以赛亚跟着白狼。”

    “我改变不了,你改变不了。白狼萨奇,却能改变他。”阿米尔凄厉地大笑。

    “阿米尔……哥哥。”维拉德的神情透出悲伤,“你和我,无法背弃出身的种族。你认为,被当作下一任狼王对待的白狼,能够放弃狼族吗?”

    萨奇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遵循了最初的想法。他没有做别的,只是让某次战役结束的时间稍稍加快片刻。

    维拉德说:“他不需要问。答案是注定的。”

    当年,因初获自由,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萨奇要当面戳穿血族的险恶用心。以赛亚却阻止了他的狂言:“够了。”

    过了许久,他们走到已经完全远离血族的地方。一片不毛之地。萨奇辨认出,这地方有些眼熟,很像他第一次独自飞奔离开狼族时,对月长啸的断崖山巅。

    更令阿米尔难以忍受的是,他的理智十分清醒。血族长老会那群早就腐朽的老不死不了解以赛亚的实力。他了解。

    “好。不回就不……等等。”萨奇抓住以赛亚的手臂,“你不去狼族,打算去哪里?”

    阿米尔更加狂躁:“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凭什么!因为一头蠢狼背叛你我!”

    狼族难以忍受属于自己的国度被外来者再三挑衅。血族则认为,狼族太过霸道,占有了最优越的地方,还企图向外扩张,夺走他们自行开拓的荒地。

    “你不能,以赛亚。”萨奇紧紧抓住以赛亚,他的语调不再是伪装出的轻浮。他恳求,他低声下气,用着从未想象过自己会用到的卑微声音:“求你,以赛亚,别这么对我——你知道,我承受不起失去你的代价。”

    “放手。”以赛亚的声音冷静,“我已经做出了决定。这是通知,而非商量。对你,对我,对阿米尔和维拉德,都好。”

    战争爆发了。

    从战场上下来的阿米尔,提前回到古堡。

    “萨奇。”以赛亚脊背挺得笔直,他抬起头,站在山巅之上,仰望皎洁的月亮,“我没有生气,也不打算和你去狼族。”

    月亮底下,从古至今没有新鲜事。以赛亚感到厌倦。

    “萨奇。”

    “以赛亚。”萨奇一路追赶着那道背影,他心中莫名不安。

    还差一点。萨奇心想。被压下的矛盾,不会轻易消失,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猛烈。

    多可悲。他一厢情愿地想象。他以为他们会永远这样生活下去,无论是吵闹,还是其他,都不会影响他们兄弟之间的深厚感情。

    阿米尔那颗被妒火灼烧的心,总算得到

    他的笑声,让萨奇回想起曾经的自己。同样的轻松,同样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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