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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回,你别说话了,你别说话了……”泪水真是忍不住的东西,以前他以为自己永不会哭,但那其实只是因为,时候未到而已。

    【你说说】

    楚回的表情像是要哭,但他又分明努力地在笑,声音嘶哑:“萧岚,我不残忍……我只是,比你勇敢一点点。”

    这个时候,萧岚也和楚回一样,语无伦次了。他从不知道,看著心爱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的感觉,竟是这样一种比绝望更绝望的,绝望。 t;X.T 之*梦‘论!坛

    【你要听听我以前是怎麽自我介绍的吗】

    楚回却挣扎著,愤怒地挥著手臂:“我要说话……你让我说话!”

    他宁愿自己这样死去千百次,也不想看到楚回在他的面前,死去这一次。

    滚烫的泪水,砸在楚回的手背上。楚回的表情有些困惑,不用明白萧岚为什麽会哭,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哭,再没有哭。

    “既然你不愿意解脱……那就,让我来做好了。你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楚回已经不行了。

    萧岚真想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不!”,可是,既然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那麽,他就必须要一直伪装下去。

    “我爱你,可是也不能原谅你……你知道吗,我早就想死了……看到妈妈,外公,强子……他们,一个一个死在我面前的时候,看到你拿著手铐走向我来,毫不犹豫地把我铐进监狱的

    这一次,他还会像刚才一样,只是吓吓他,到最後,却拉住他的小麽指吗。

    他一口一句的“你骗我”,让萧岚心痛如绞,恨不得立刻代他去死。

    爱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了,被他另外一个爱人害死了,而他却还活著,并且,还爱著──这是楚回曾经的处境。

    仅仅只是这样一想,萧岚就觉得自己也快要死了。

    “你觉得……我残忍吗。”

    萧岚摇摇头。

    “可是……你竟然骗我……”说来说去,他们之间,永远都绕不过这个死穴。

    他现在已经这麽这麽痛,那麽曾经的楚回,是该有多麽多麽痛。

    的时候,我就已经想死了……”

    这是他唯一的爱人,即使死了,也不想再要第二个的爱人。

    他是真的没有这麽想,因为即使楚回是残忍,那也是被他逼的。www.yilei.me

    “萧岚……你,你恨我吗。”

    是被他自己,害死的爱人。

    他就快要死了。

    不愧是他的小回,这绝对是,最最残忍的报复和惩罚。

    事实上他一直在不断地提醒自己,没有楚回的日子,他还有,一辈子。

    “傻瓜……我怎麽会当你是一个玩笑……怎麽会……”

    楚回曾经在血泊里,送走过他的亲人和朋友,而现在,他萧岚,也在同样的血泊里,送走他的爱人。

    楚回的眼睛渐渐闭起来,紧握萧岚的手,也慢慢地在放开。

    这麽久,萧岚都不敢往他身下看一看。可是现在,即使他不刻意去看,那些刺眼的,如同这透天的红光一般的鲜血,也已经流淌到了他的眼底。

    “唔……”楚回低低呻吟了一声,他眼神渐暗,眸光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萧岚的心狠狠一抽。www.siying.me

    楚回却突然发怒了,他低吼一声:“你骗我!你又骗我!你心里明明想的就是,我这个人怎麽能如此残忍,你明明就是这麽想的!”

    楚回的眼睛已经开始翻白,手脚,也已经冰凉了。

    阴阳相隔──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远的距离。

    “萧岚,虽然你只当我是一个玩笑,可是,我一直,都是认真爱你的。”

    “就算……就算我是真的残忍,程度也不及你!我骗你,是拿我自己骗你,你骗我,却是拿别人骗我!我有什麽不对!我要付的代价,是我自己的命……你要付出的代价,却是别人的命……”

    萧岚再一次,提醒自己这个改变不了的事实。

    也许是回光返照,楚回突然紧紧捏住了萧岚的手,甚至可以说是掐。可是萧岚却好像是丝毫不觉得疼一般,仍旧维持著微笑。

    萧岚已经不想再听见楚回说话,他将他抱得很紧很紧,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如果那样他就可以不死,如果那样,他们就可以一起死。

    “可是……我都忍住了。萧岚,你知道吗,我是为了死,才一次又一次地活了下来。如果不死在你的面前,我不甘心……”

    凉风透过玻璃窗上的弹孔,呼呼呼地灌进来,却吹不醒萧岚的梦魇。他只觉得越来越冷。

    “你一定不知道,你的那些小探子们也无从知道,在监狱里的日日夜夜,我有多少次,对著自己的动脉,拿起了刀……咳咳……”

    楚回眨眨眼,眼眶湿湿的,但到底还是没有哭。

    爱的人死了,而他却还活著──这是他现在的处境。

    记忆像是突然卸下了束缚,洋洋洒洒,一下子就飘到了好远好远的最初。他还记得,那是一个温凉的四月夜晚,月光皎皎,清香淡淡,眼前的少年,眉眼一挑,嘴角一扬,对著他,浅笑安然。

    萧岚还是摇摇头。

    【从此萧郎是路人的萧,远冲岚雾香如故的岚】

    他的固执体现在很多方面,当然,也包括死亡。

    比起死亡,任何誓言都是谎言,任何承诺都是假的,

    萧岚抱著他,沈默。他一定要死,而他却,必须要活著。

    为什麽这麽痛苦的人不是我,为什麽要死的人不是我。

    他在欺骗他,但他们最终还是相爱了。他们相爱了,但他们最终还是分开了。

    最後一口腥甜终於还是没能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楚回望著萧岚,萧岚也安静地望著楚回,眼神碰撞时光旋即流转,如同一瞬间又回到从前。

    “可是……他们日日夜夜都在叫我的名字……妈妈,外公,强子……他们,日日夜夜,都在叫我的名字……我很想他们,我想跟他们认错,想跟他们说对不起……”

    楚回看著萧岚,眼神温柔,笑容温暖。一瞬间,刚才那个暴躁的楚回消失了,他又再一次,恢复了少年时的天真和安然。

    不甘心没有报复你,更不甘心,没有见到你。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所以,即使结局是死,也要走完。”

    萧岚颤抖著双手,想去摸楚回的脸,却被双眼的模糊阻挡了。

    然後就是大片大片的雪花白,萧岚的脑子里只是忽地闪过一些很模糊的片段。

    除了抱紧他,萧岚不知道,他还能再说什麽话。

    漫长的,痛苦的,没有光明和希望,只有黑暗和绝望,一辈子。

    萧岚没有办法,只得将他放开了一点。

    楚回冷冷地看著萧岚毫无章法的慌张,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已经见了太多我爱的人死在你的手上, 这一次,轮到你了。”

    楚回费力地摇摇头,示意萧岚不要再说下去。而他却还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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