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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之山白得透明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双手合拢在一起,手心的内力更汹涌了些。

    苏祈春躲到陆之山身后,生怕茯苓来揍自己,好在有陆之山在,茯苓不敢怎么样。

    苏祈春的声音如银铃一般,声声震开陆之山的耳膜。陆之山点点头,在心里回:好。

    陆之山虽然看不见,但也陪在苏祈春的身边,施展内力,将一捧捧雪聚成一团,递给苏祈春。

    苏祈春颇有些小骄傲地挽住陆之山的胳膊,昂着小脸得意洋洋。

    不远处的屋内,苏泽兰笑着看着两兄妹,心里欢喜得紧,她拽拽陆重的袖子,指着两人,道:“你看他俩多好呀。”

    “山哥哥。”苏祈春仰脸笑,另一只手也钻进陆之山的掌心,“好暖和呀。”

    陆之山低头,摸了摸苏祈春手心里的雪,雪花轻盈冰凉,指尖触之即化,留下一滴透明的水,冻得指尖冰凉。

    书名叫《千金要方》,据说是前朝一个有名的大夫所写的,里面记载了各种病症的诊治手法,千金难得,是以叫此名。

    “山哥哥。”苏祈春捧着一抔雪,仰头看着陆之山,“纤纤好喜欢雪。”

    “来看看。这么晚了还在看医书。”苏知辛拿起书,书本一下就翻到了眼疾的那一页,可见看书之人时常翻看此处。

    “那是自然。”苏祈春的手很快暖和起来,她抽出来,指着领头的那个雪人,道:“这个雪人胖墩墩的,圆滚滚的,一看就是总是减肥失败的茯苓。”

    “纤纤真开心。”

    “那这个呢?”杨夫人指着那个低眉细腰的雪人。

    《我表兄天下第一甜》

    风雪无声无息地落了他满肩,他好似无知无觉,像极了冰天雪地中的一株落雪青松。

    觉明院前有一大片空地,上面堆满了雪,茯苓从屋子里找来了铲子,木锨等一应工具,苏祈春鼻尖冻得红红的,却依旧力气满满,不等茯苓来,便徒手堆了一个又一个小雪包。

    感受到一阵冰凉的触感,陆之山忍着经脉的疼痛,微笑着暖着苏祈春的手。

    “爹爹怎么来了?”

    杨夫人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几人,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欣长冷寂的人身上。

    “山哥哥。”苏祈春咧嘴笑,“多弄点儿,纤纤要做一个大雪人。”

    风渐住雪渐止。

    苏祈春冲茯苓扮了个鬼脸,趁她不注意,又将一个雪球打在她身上,茯苓自然要还回去,于是几人又打闹在一团,笑的笑,闹的闹。

    是啊,雪人会消失,但真实的人一直会在,永远会在。

    陆重又怎会不知苏泽兰对山儿的爱,两人沉默了片刻,苏泽兰幽幽地说:“纤纤是个好姑娘,也只有她,不嫌弃山儿又哑又瞎。”

    苏泽兰皱眉,打了陆重一下,“他俩是兄妹,你在胡说些什么?”

    苏祈春手心的雪没一会儿便化成了雪水,一股暖暖的风向她的手中扑过来,她愣了愣,看向陆之山,心里蓦地甜甜的,反手握住陆之山的手,笑道:“山哥哥,没事的,纤纤不冷,我们一起去堆雪人吧。”

    苏祈春笑,隔着漫天风雪,她回望陆之山。

    杨夫人笑。

    觉明院前,几个小雪人拔地而起,昂然立在这冰雪天地间,苏祈春拍拍小手,颇为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双手自觉地塞到陆之山手里。

    杨夫人听罢茯苓的话,笑着说:“纤纤是小孩,你就让着她吧。”

    苏祈春拽着陆之山的衣袖,偷看着他。

    说着,她取出一根白布条,跑到雪人前,将白布条小心地系在雪人的脑后,随后歪头对着众人说:“如此你们可认得了?”

    苏祈春眨眨眼,像在笑又像在哭,“山哥哥说得对,雪人会消失,但你们不会。”

    苏祈春望望杨夫人,笑道:“这个雪人这么温柔,那当然是娘亲你了,还有旁边这个儒雅风朗的,就是爹爹,爹爹和娘亲永远在一起,至死不分离。”

    陆重沉着脸看过去,眼底一片翻滚,冷哼一声,“有什么好的,孤男寡女,拉拉扯扯的。”

    茯苓气不过,从觉明院中将杨夫人也拉了出来,可怜杨夫人一身的病,还要来这里主持公道。

    16一抔雪

    月雪阁的丫鬟小厮们见到这画面,也不觉驻足停步,眉目之间,皆是艳羡。

    苏知辛扫了一眼屋子,目光落在桌上那本《千金要方》上。

    “这另一个……”杨夫人有些迟疑,她起初觉得是陆之山,但又想苏祈                                                春还有两个哥哥呢,倒有些怀疑起来。

    “你们兄妹两个耍赖,害我一个人对付你们两个。”茯苓不服气地说。

    苏祈春来回地翻着,黑眸亮起又熄灭。

    陆之山的眼疾已用了一段时间的药,但总也不见好,苏祈春日日翻看医书,想从其中找出些治疗的法子。

    她说过要治好陆之山的病,便不能食言。

    堆过雪人后,月雪阁中的人来唤陆之山,苏祈春她们也一起回了觉明院,外面天寒地冻,屋里火炉燃着,一片温暖,倒也不觉得冷。

    只是可怜了茯苓,只能眼巴巴地瞧着苏祈春和陆之山兄妹两个,自己哀叹着为什么自己没有一个兄长。

    茯苓跺脚,回道:“夫人!”

    杨夫人心下一动,骤然生出些欣赏来,只是瞧见他蒙在眼上的白布条,又兀自摇头,苍白的脸上蒙上些不经意的可惜。

    他少有地带着笑,虽然看不见,但却好像能看见一样,一直默默地对着苏祈春的方向,手中指尖不断变化,替苏祈春挡下一捧捧雪花。

    鼻尖的微苦扑面而来,小小的人儿挨着他,悄声和他说:“怎么办?雪人太好看,明日出太阳了可怎么办呀!”

    陆之山看不到眼前的一切,但仍笑着,像是看见了苏祈春为他堆的雪人,看见了冰天雪地里的一片真心。

    杨夫人点头,“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陆之山皱眉,似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想了想,他展开苏祈春的小手,写下几个字:我、们、一、直、在。

    几人在白雪中忙活,时而对笑,时而互相将雪打到对方身上,嬉笑打闹一番,陆之山总安安静静地护着苏祈春,因此茯苓总是落败。

    “是爹爹。”门外的人回。

    房门“笃笃”地响了两声,苏祈春合上医书,嘴里喊着:“谁呀?”

    苏祈春有些害羞地捂着脸,点头道:“是的。”

    青松树下,两人在皑皑白雪之间相依相偎,这画面称不上尽善尽美,倒也实在是兄妹情深。

    苏祈春只觉一股暖流从陆之山的掌心中涌出来,山间突突冒出的温泉水一般温暖,她的手没一会儿便热起来,整个身子也变得暖暖的。

    苏祈春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瞟见陆之山嘴角愈发浓烈的笑,眨着亮晶晶的黑眸,道:“对,就是山哥哥。”

    陆之山总是绝对耐心,不厌其烦地为她一次次暖手,他久不用内力,猛地用得过多,经脉处隐隐地疼,但他倒不在意似的,毫不吝啬地往外输着内力,倒像极了个称职的哥哥。

    “这几个雪人,当真是活灵活现的。”杨夫人摇着轮椅走到前面,眼里皆是赞赏。

    苏知辛不在,几人也不饿,胡乱吃了点儿东西便回各自的屋里。

    苏祈春推开房门,窗外的白雪映得屋子里也亮堂堂的。

    苏祈春脱下氅衣,将书桌前的一盏油灯点亮,摇晃的灯火并着窗外的雪白将屋子点亮,苏祈春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翻着桌上的一本书。

    几人打闹一番后,终于正正经经地堆起了雪人。几人在雪地里一阵忙活,苏祈春的手冻得红红的,又僵又疼,没弄一会儿就撇着嘴找陆之山暖手。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陆公子!”茯苓格外了解苏祈春,再加上也是个口直心快的性子,毫不犹豫地便说出来了。

    苏祈春一直觉得真正的爱本就是至死不渝,因此也不避讳说起生死。

    陆重心里藏着事,不敢让苏泽兰知道,搪塞道:“纤纤大了,便是兄妹,也不该走得这样近。”

    “你说的也对。”苏泽兰沉吟着,“但见到山儿有人陪着,我是真开心。”她想起陆之山一个人孤单的样子,忍不住心疼。

    陆之山猜苏祈春的手此时一定冻得通红,他悄悄运起内力,隔着白雪暖着苏祈春的手。

    杨夫人却想到自己一身的病,不免有些失落,她垂下眼,淡笑着指着旁边两个挨在一起的小雪人,“我猜这个一直笑的小雪人是纤纤。”

    可医书都快要被她翻烂了,诊治之法却始终都找不到,好几个夜晚,苏祈春挑灯夜看之时,都觉得绝望,觉得无助。

    茯苓双手叉腰,咬牙切齿地说:“女郎你!”

    屋里却放着各类药材书籍,分明是女儿家的闺房,却瞧不见荆钗首饰,整个屋子都环绕着一股药物交缠在一起的微苦味道。

    苏祈春眼睛亮起来,打开房门,迎着还带着些寒意的苏知辛进来。

    苏祈春身上暖和了之后,拉着陆之山走到雪地里,她本穿着白色的氅衣,此时更加与一片雪白融为一体,只剩两个忽灵灵的黑眸能将她从一片雪中分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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