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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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也正用那双幽深的黑色眼睛看着奎妮，虽然唇角带笑，眸光深处却暗藏探究和审视。

    隔了几秒，另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才响起。“你胡闹的够久了，路西法。我提醒过你，你擅自离开地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那些恶魔可能会跟着逃出来。”

    不过真正引人注目的不是这些，而是这个男人身后硕大的黑色翅膀——是的，这个男人生着一双大翅膀。

    不过不是她过往一千多年唯一认识、心里偶尔想着的那个女人。而是两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也许你搞错了，】路西法盯着阿曼纳迪尔的眼睛无声回道，【这件事也许根本与这个小女孩无关。】

    那时奎妮和肖恩正坐在他们新公寓的客厅沙发上看电视。上个周末他们终于买了肖恩一直梦想中的电视，肖恩开心极了。有时他们整晚都坐在电视前面看不同的节目，然后两个人歪在沙发或地板上脑袋贴着脑袋睡着。

    “ok。”路西法举起双手，神情轻松地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现在轮到我了吗？”她问。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奎妮没动。泛着寒光的翅刃紧贴着她的面颊划过，仿佛劈开了虚空中的什么东西，并没有真的伤到她。当然，阿曼纳迪尔以后会知道，也伤不到她。

    ……这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路西法笑了。他说：“很好。我喜欢这个理由。”

    开始的那个声音调笑道：“你应该赶紧回家去向父亲告个状——哦，让我看看——”声音蓦然提高，“哈，你已经告过了！”

    路西法摊了摊手：“曾经是。不过我现在决定辞职。”

    路西法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现在超自然生物归你管了吗？那你应该去纽约，那里超自然生物满地跑。奥丁森家俩儿子的爱恨情仇都能拍成电影了——还够连载好几部的。】

    “我想，是的。”路西法说。

    “阿曼，no！”路西法叫道。

    “阿曼纳迪尔，你确定这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小恶魔，而不是天堂里走失的天使？”男人语带笑意地说。

    奎妮对他的职业规划不感兴趣，只是问：“那是不是所有的恶魔都归你管？”怕他又啰嗦自己的职业规划，又加了一句，“在你没辞职之前。”

    显然没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阿曼纳迪尔说，“那些灵魂，是你的杰作吗？”

    阿曼纳迪尔和路西法都静下来，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路西法松了一口气，但他马上意识到不对。

    当客厅周围的空气突然发生变化时，奎妮马上察觉到了。

    现在，她真的见到一个长翅膀的天使了。

    其中一人语带傲慢和不耐烦地说：“我说过了，我不在乎，阿曼纳迪尔。那些灵魂该下地狱还是上天堂我不在乎，被什么东西截胡了，我也不在乎。现在地狱已经不归我管了，天堂更与我毫无关系，要调查你自己去，我很忙！”

    水杯从他手中脱落，却并没有摔到地板上，而是神奇地悬浮在空中。杯子里的水维持着泼出来的姿势，同样在半空中悬浮着。

    注意力再次转移到奎妮身上。

    确实有人在找奎妮。

    奎妮的目光不自主地落在左边那个男人身上，他身材挺拔颀长，穿着合身考究的黑色衬衫、黑色西装和黑色皮鞋，眼睛也是黑色的，明亮深邃，脸上一丝玩世不恭的微笑。

    她能感觉到不时划过她脸上的视线，那个西装男人看起来漫不经心，其实一直在观察她。

    应该是指她吧。

    “那我是恶魔吗？”

    “你好，亲爱的，我是路西法晨星（morningstar），你叫什么名字？”男人的语气似乎都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是为了那些曾被滞留在医院里的灵魂？奎妮在心里笑了笑，倒是意外之喜。

    “哦，拜托，阿曼纳迪尔。如果地狱里曾有过这样一位可爱的小恶魔，我一定会记得，而且我说不定就不会离开那个让人厌烦的地狱了。”说着，路西法冲奎妮眨了眨眼。

    奎妮看着他。“我以为只有人类才会试图为每件事都找一个解释。”她的神情显得冷淡又倨傲，“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而且我能这么做。这个理由不够吗？”

    这么直截了当的回答，反而让阿曼纳迪尔愣住了。

    在这一大段抱怨中，奎妮抓住两个字——“东西”？

    他当然察觉到了。事实上他还没到这里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也是他为什么只是说说却没有真的拒绝和阿曼纳迪尔同行的原因，否则只是几个没有按时上天堂或下地狱的灵魂而已，不值得他打断愉快的人间之旅。

    被戳到痛楚的男人嫌弃地看了阿曼纳迪尔一眼：“所以你才会单身至今。”

    “真是太粗鲁了，阿曼纳迪尔！”奎妮还没有说什么，路西法已经不满地开口。“别理他，”看着奎妮，“他是个暴躁的天使，你看他翅膀都被自己暴躁的怒气烧黑了。”他用一只手挡住嘴唇，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悄悄话对奎妮说：“真不想承认他是我的兄弟。”

    “够了路西法，”阿曼纳迪尔说，“你是地狱之王，现在是时候揭开这个美丽皮囊下的真面目了。”

    路西法和阿曼纳迪尔同时转过头。

    如果不是声音确实是成年人，奎妮会以为来的是格瑞斯或者那个人类小胖崽。格瑞斯都比这两个人成熟。

    “谢谢。”奎妮说。原本后面还想说一句，是肖恩给我取的，但她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两个人是否完全没有恶意，不想让肖恩被过多的注意。

    这次换路西法不说话了。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阿曼纳迪尔的脸色黑沉如墨，目光也黑沉沉地逼视着路西法，“如果你再敢亵渎我们的父亲，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又一个几秒钟后，在一片柔和的白光中，走出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阿曼纳迪尔严肃地说：“这并不好笑，路西法。”

    但来不及了，锋利的羽翅已经逼至眼前。

    阿曼纳迪尔说：“天堂里除了你和你那些反叛者，从来没有少过任何天使。”

    很奇怪，她能从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熟悉的气息。所以从出现伊始，这个男人比那双硕大的天使翅膀还更吸引奎妮的注意。

    “是啊。”奎妮说。

    路西法挑挑眉，示意她继续。

    奎妮向他走近了一步，碧色的眼睛直视着他的眼睛。

    “奎妮。”奎妮没觉得晨星这个姓氏有什么奇怪，淡声回道。

    【不需要我提醒你，没人能留住到时间离开的灵魂，连你我也不能。】阿曼纳迪尔看着路西法的眼睛，两人开始心灵对话。

    但下一秒他就轻松不起来了，因为阿曼纳迪尔硕大的翅膀突然伸展开来，其中一侧的羽翅锋利如刃向着奎妮的方向疾袭过来。

    奎妮眯了眯眼睛。这么久了，看来终于遇到了一位同类。

    奎妮不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是不是有同样的感觉，所以他的目光才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阿曼纳迪尔的天使之翼可以撕破恶魔在人间的皮囊，除非是像路西法这样的地狱之王，否则绝无例外。

    奎妮不打断，也不插话，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争执。

    警觉到有人闯入，奎妮下意识将肖恩护在身后。但他已经静止不动了。

    奎妮不明白这句话哪里刺痛了这个叫路西法的男人，但她清楚感觉到，他身上轻松的气息凝滞了一瞬，仿佛伪装起来的笑脸被割开了一道缝隙，里面像是有久藏的忧伤要流出来。

    “我说过了，她不是恶魔。”路西法最先反应过来，开口说道。

    奎妮这才将视线转向那个被称为阿曼纳迪尔的男人。这是一个黑人男人，光光的没有头发的头皮也是咖啡黑色，身形比西装男看起来还高大健壮一些，身上穿一件奇怪的直垂到小腿的灰色无袖长袍，裸露的手臂上的肌肉小山似的连绵起伏。脖子和双臂上带着古老的银饰。

    “奎妮。”男人重复了一遍，“美丽的名字，很适合你。”

    哦，她感兴趣地挑挑眉。不是一位，是两位。

    格瑞斯曾经问过奎妮，她的翅膀在哪？因为天使都有翅膀。

    奎妮先听到他们的声音。

    呃，奎妮等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举起右手。“其实，你们可以直接开口说，我听得见。”

    阿曼纳迪尔并没有被说服：“她身上有跟你一样的气息。”

    【但她一定是超自然生物，否则她现在不可能看到你和我。】

    奎妮：“……”

    “你们说完了吗？”奎妮眨着眼问道。语气清淡，没有不耐烦，只是询问。

    “你是地狱之王？”她刚才听到他们是这么说的，可是这个人，跟她想象中的大魔王有点差距，看起来一点都不厉害的样子。

    奎妮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又不是为他喜欢才做的。

    “你为什么这么做？”过了几秒钟，阿曼纳迪尔才重新开口。

    奎妮又将视线转回西装男人身上。他呢？他也是天使吗？

    “那些滞留在人间的灵魂与你有关吗？”阿曼纳迪尔直截了当地问道。

    可是奎妮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外。她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好好站在那里，洁白美丽，毫发无损。

    “是的，是的，真面目。”他叹了口气说，“恶魔当然应该是丑陋、肮脏、让人惧怕的，怎么可能是这副完美动人的模样。”他打量着奎妮，“但她也太完美了点，不是吗？你确定不需要跟老爹确认一下，说不定是他留在人间的私生女什么的，反正他就爱这么干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