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62 他这样和你自卖自夸的？

[    【作者云上浅酌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是了，她大概以为他当时昏过去了，没看见那一幕吧。

    陆鸢鸢写好最后一行字，大功告成，正要将笔搁到笔架上，突然听见一声突兀的“咔”的裂响。

    然而，俞贵人发现自己有孕后，却不声张。看来是不愿意回皇宫。如果说她厌倦了皇宫勾心斗角的生活，宁可过苦日子也不愿意回去，也说得通。但很奇怪的是，俞贵人不想回宫，却没有下定决心打掉孩子。

    旁边有人道：“是也不奇怪，有些妖怪就喜欢吃婴儿啊。”

    妃嫔、宫人虽与皇帝日夜相处，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下手了也没用。还在妃嫔肚子里的孩子，是最容易被盯上的——在降生之前，小公主小皇子尚未被浊气污染，身上的龙气至纯至浓，等出生了才会消失。这是越鸿、越歧这样已经出生的皇子所不能比拟的。

    ……

    陆鸢鸢目光爬升, 就撞入了一双绀青色的眼中。

    段阑生抬眼，嗓音清冷，点出重点：“可那是皇帝的孩子。”

    段阑生如玉的面庞愈发阴沉，搓洗手掌越发用力，仿佛风暴将起，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尼姑们直觉底下有隐情，将小丫鬟按在板凳上打。小丫鬟最终撑不住，吐露了实话，说主子来到寺庙后，结识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知道俞贵人怀了孩子也不介意，还说流产风险太大，让俞贵人把孩子生下来，生产的时候，他有办法帮她掩饰，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送到别处去抚养。

    俞贵人每次和那个男人见面，都选在深夜的寺庙后山库房中，也不许她跟去，天亮时才会独自回来。

    只有一次是例外，下了一夜暴雨，天都蒙蒙亮了，还没等到俞贵人回来。小丫鬟害怕主子和人幽会的秘密被发现，就第一次违背了命令，摸到了后山去找。

    脑海里浮现出一些不该有的、应该忘记的画面——风雨夜里，他趴在郊外别宫角落里，窥见的那双圈着越鸿肩膀的纤纤玉臂，绕在少年背上的那只足弓有红痣的脚……

    这东西裂得未免太过突然。是因为天气太热了，或者是它本来就摔过有裂痕么？

    陆鸢鸢将药方压在窗边风干，与段阑生来到了客栈二楼的一个空房间里。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在窗边的一张藤椅上，陆鸢鸢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火红的身影。

    死者曾身份显赫，是雍国皇帝的妃嫔，封号俞贵人。在半年前，因家族犯事，她被夺去封号，随着家族被流放至边关。

    好在，磨墨之前，段阑生将衣袖折起来了，衣服没弄脏，只有手指和手背溅上了墨点。

    听见她居然想也不想就替越鸿说话，段阑生握紧了墨砚，冷眼道：“他这样和你自卖自夸的？”

    陆鸢鸢噎了下：“那倒没有。”

    问着问着，居然还问出了个奸夫。尼姑们大惊，连忙逼问奸夫的身份，

    陆鸢鸢的手指莫名地蜷缩了下。有一刹, 她产生了一种古怪的错觉, 仿佛那张蜘蛛网张开了, 试图网罗住她面上每一处细微的变化。

    要是没得到小若的青睐, 那就是一生一世单身狗了。

    一夜夫妻百日恩，念在俞贵人曾经侍奉过自己，流放时，皇帝还是给她留了情，没有将她打入贱籍，只下令将她软禁在襄城外一座幽静的尼姑寺里。

    换言之，如果敢对俞贵人的孩子下手，证明这次的邪祟，道行极厉害，不是他们以前对付过的普通货色。

    果然，这里没有一个人对此产生异议。

    这只是她看文得出的结论而已。

    动不了皇帝，它们就想方设法地从皇帝身边的人下手。

    同样是软禁，生活在皇宫里，可比生活在清贫的尼姑庵要舒服多了，还多了一份指望。毕竟，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好，要是亲生的孩子当上掌权者，俞贵人也等于是翻身了。

    段阑生动作一停，眼眸微微睁大，似乎也对此始料未及。

    作为至高掌权者，皇帝是万民所向，有当世气运加身。用凡人的话来说，就是所谓的龙气，至阳至纯。

    一个蜀山弟子抱着臂说：“从头至尾，就只有那个男人不安好心地哄骗俞贵人把孩子生下来，结果俞贵人惨死，孩子也不翼而飞……这事儿和他脱不了干系。”

    一室寂静。

    这么一折腾，齐怅和众人说好的集合时间也到了。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对普通妖怪来说，妃嫔腹中的孩子，就像一盘美味但全身长满尖刺、包绕着烈火的食物。若是去吃，它们的手和喉咙就会被烈火烧融。

    可不管如何动刑，小丫鬟都哭着摇头，说自己不知道那个男人的长相，也不知道他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来的。

    十三个蜀山弟子再加上小若，房间里变得拥挤了起来。

    这三年多来，陆鸢鸢一次也没提起过越鸿，越鸿这个人就像一团空气。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小若已经成为了蜀山弟子的团宠。按理说，作为一个半路才加入的妖怪，蜀山内部议事，她是不便旁听的。可女主一般也不能按理说。

    她微微一惊，抬眼，就错愕地发现桌子上晕开了一团黑乎乎的墨汁。段阑生手中的砚台竟生生地裂开了一条长缝。墨汁从裂口流出，迅速蔓延，很快染黑了桌上那叠还没写过的纸。

    但在凡人界，皇帝的孩子和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同的。

    踩着湿漉漉的草地，她悄悄靠近库房，隐隐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让她惊讶的是，她听见了两道男子的声音。

    模模不清的一团污黑，像极了他此刻微微烦躁的心情。

    段阑生回过神来，摇摇头，去房间一角的铜盆里洗掉了指尖的墨水，可墨汁渗入掌纹中，搓洗好几次，都没完全褪色。

    陆鸢鸢也呆了呆，迅速站起来，捞起写好的药方搁到高处，才扭头道：“你没事吧？”

    这是第一次齐人后的线索交换，在这儿，陆鸢鸢总算弄清楚了这次凡人界副本的来龙去脉了。

    众人面面相觑，经常和妖怪打交道的蜀山弟子，听到这儿，基本可以断定，和俞贵人幽会的男人，十有八九就是邪祟。

    段阑生正望着她, 神色与平常没有丝毫的差别。

    陆鸢鸢一愣，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与周围的弟子对视一眼。

    陆鸢鸢撑着下巴，问：“俞贵人的丫鬟说，一共听到三个人的声音，难道邪祟有两个？她还有说别的线索吗？”

    陆鸢鸢一顿，往椅子深处一挪, 动了动桌下的两条腿。肌肉一松弛下来，方才那种没有缘由的紧绷感, 也消散了。

    大概一个月前，襄城附近的一座尼姑庙里发生了妖祸，

    自卖自夸？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很不符合常理。因为随着月份大起来，俞贵人的肚子会显怀，生孩子也会有动静，早晚还是会被人发现，瞒不过去的。

    如湖面泛起波澜, 一丝怪异在心间漾起。陆鸢鸢抬头，最先望见的是他的手。

    果然，是错觉吧。

    陆鸢鸢：“……”她想起自己刚来到凡人界时，也是随时随地会升天的状态，靠着吸备选男主身上的气运，才将自己的魂魄焊死在身体里。

    陆鸢鸢吁了口气，收回目光, 以笔尖沾了沾墨，接上了之前的话题：“我觉得不用忧心那么多。越鸿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男人，他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很专情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时间转眼来到上个月。某个清晨，一个尼姑给她送早膳，发现俞贵人死在了床上，双目大睁，浑身的水液仿佛被吸干了一样，浑身焦黑，在火里烧过似的。最恐怖的是，她还被撕开了腹部，隐隐可见腹中有胎儿存在过的痕迹。

    但这不代表这些未降世的孩子就谁都能欺负。因为这抹从父亲身上得来的龙气，同样会庇佑他们。

    段阑生紧绷的眉心微微一松，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唇角重新抿直了：“那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婴孩为至纯之体，于妖怪而言，是极佳的补品。

    灯影晃动，他颀长的影子被曳长到后方的墙上。边关的客栈, 环境自是不及王城，墙漆有几处细细的裂缝。在昏暗的光线下, 和他的影子融在一起，像是从他身上长出的蜘蛛网。

    那种跟自己未来嫂子厮混在一起的不正派的皇子，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陆鸢鸢对他句句维护？

    “唔，这个嘛，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越鸿了。这次回到凡人界，虽然三年多没见他了，可我觉得，他和我认识他的时候相比也没多大变化。他这个人还挺好的，是个对朋友仗义也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大家都懵了。

    背后的陆鸢鸢什么也不知道。她用宣纸吸走桌上的墨汁，将东西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才微微纳闷地看向那砚台。

    按照当朝律例，怀有皇子公主的妃嫔即使家族犯事，也不必跟着流放到边远地方。她们会被软禁在宫中。等诞下孩子后，孩子会被抱给膝下无子的妃子抚养。

    段阑生肤色极白，手掌宽大, 修长匀称，有着成年男子的骨量。而在此时，本在这双手的操控下匀速转圈的墨条, 已经停了下来。

    可是，细想下来，她也从来没解释过自己和越鸿的关系。

    齐怅摇头，沉声说：“没有，这是她被打死前最后

    这应该和渴望吸龙气的妖怪们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她吸取气运不会伤害别人，妖怪们是为了害人而去的。它们再觊觎皇帝身上的龙气，也不敢直接把魔爪伸向皇帝。因为一旦弄不好，它们就会被龙气反噬，灰飞烟灭，等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感觉——包括俞贵人在内，屋子里一共有三个人。

    尼姑们大骇，立即将俞贵人生前带来的那个丫鬟抓来。一问之下，才得知这孩子是俞贵人离开王城前怀上的，也就是皇帝的种。